“礦泉水四塊,方便面八塊。[燃^文^書庫][]”老闆娘叼着根煙,不知是不是起床太晚,連頭發也是爛七八糟的,腦後還挂着一根發卷,到有九分像周星馳《功夫》裏的包租婆。
“嫌貴,嫌貴别買呗。”老闆娘努努嘴,又嫌不盡興補了幾句:“這火車站裏哪家不是賣的這個價,老娘還是出了名的童叟無欺呢!”
眼前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小子,明明衣服還不錯,但卻周身散發着一股臭味,怕是連這衣服也是偷的吧。
老闆娘雖然這樣說,但這價格卻比外邊貴了一倍。木有天手裏緊緊攥着500塊錢,有些猶豫。
爺爺死後兵荒馬亂,他到警局時身上隻剩下十幾塊零錢,以後還不知何去何從,今後的逃亡怕是隻能倚仗這500塊了,他不得不精打細算。但不買呢?他跑了半天,又實在又渴又餓。
正在此時,電視裏的本地電視台正在插播一條警訊,老闆娘是個八卦的主,也懶得管眼前這小子扭頭去看電視了。
“啧啧啧,年紀輕輕就把爺爺給殺了,這小子真夠狠的。”她嘟囔了一句,瞬間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張臉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不就是……
老闆娘猛地一回頭,眼前哪裏還有剛剛那人的影子,隻剩下一張廢紙在風中淩亂……
此地名爲湖山縣,處在江南重鎮杭州之北。地勢不是平地就是丘陵,城西有個小土包,就算難得的高地了。
山的陽面有個小坡是難得的觀景平台。不過因爲去往的路都是難走的小徑,前些日子又不巧出了件命案,大家都謠傳這裏鬧鬼,一來二去便人迹罕至了。
往下俯瞰,整個城市最勝的風景都盡收眼底,天地間一片飒爽,實在讓人心曠神怡,但山上看風景的人此刻卻真沒什麽心情。
木有天倒是常來這裏,每回和爺爺鬥嘴,被罵不務正業,他都躲到這裏看漫畫。明明以前恨得要死,現在倒是想鬥嘴也找不到人了。
一想到爺爺,他眼角又是一陣悲傷。剛剛明明殺害爺爺的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卻無法報仇。爺爺沒說錯,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廢物。
木有天突然萬般自責,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皮膚被磕出了幾道血印子,他也全然不覺得痛了。
這時,他卻覺得背後有東西在摸自己,他回頭一看,那個木偶不知怎麽從包裏爬了出來,撫摸着他的背,似乎要撫平他心裏的創傷。
木有天又怒從心頭起,一把把她掀了出去:“剛剛要你報仇時你不聽話,現在沒事了你又跑出來了。你滾,我不要你。”
木偶突然也眉眼一垂悲戚起來,想安慰又怕激怒木有天,一時間,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木有天也恢複了理智,朝她看了一眼,長歎了一口氣:“算了,現在,我大概隻剩你這麽個朋友了吧。”
那木偶也極通人性,上前輕撫着木有天的頭發,就像是一個安慰兒子的慈母。
經過這一天一夜,他漸漸已摸到了她的基本操作,五根手指、拇指食指、無名指、小指其實分别對應木偶的四肢,而中指對應頭部。手移動,木偶也跟着移動;手指翹動,相應的肢體也跟着翹動。
但更複雜的操作卻需要各支指頭的聯動,再加上手印驅動,他試了半天,還是沒能使出昨晚的那招,看來自己摸索終究是不得其法。
但目前木有天要出逃,這個怪異的木偶是他唯一能倚仗的戰力了,能否成功逃走,很大程度都取決于木偶的戰鬥能力,換句話說,取決于他的操控能力。雖然無法複制昨晚的必殺技,木有天還是不停地練習着基本動作,似乎這樣一來,心裏的煩亂也能減輕些。
他五指亂舞,心中還是有些忐忑,這個地方真的就沒人來了嗎?自己舞着一隻木偶,當真是顯眼,會不會突然有人撞見。
說起來,除了自己,他好像還帶一個人來過。
正想着,木有天隻聽到枯枝一響。
佳宜有一次也來過這座無名山,有一次她不開心,木有天說帶她去一個好地方,結果就來到了這裏。
她起初有些忐忑,這裏人迹罕至,怕他借機揩油,沒想到他遞給她一本漫畫,自己也掏出一本漫畫書看起來。一眼就是一個小時,她屢屢偷眼看木有天,卻見他目光半點沒移開,真是個書呆子。
經過昨天那麽一鬧,再加上聽說他殺了親爺爺畏罪潛逃,佳宜心裏也有些亂,想出門散散心,鬼使神差就走到了這裏。
兩人四目相對,佳宜轉身就逃,木有天一時怔忪,還當她是誤會娃娃的事,追出幾步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是“殺人犯”了,她怕是吓住了吧。
自己這一追,到底是怕她報警了,還是想解釋昨天的誤會了?木有天熱愛運動,因此才得以跑赢警察,跟佳宜一比,腿腳倒是優勢。
眼見距離越來越短,佳宜卻身子一震,突然間軟倒下去。原來倉皇間她踢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腳踝一折,身子已不勝其力。
佳宜還打算掙紮起來再跑,木有天卻一把按住了她:“别動!”手已經朝她的衣服伸來,一用力,她的袖子已經短了一截,蓮藕般的胳膊已露出了一大截。
這個家夥,該不會是想要……
“行,沒事了。”
佳宜此刻臉紅得都能燙熟雞蛋,她雖然不是什麽古代逆穿越的少女,笃信男女授受不親,但一隻玉足被對方揉了那麽久,還是讓沒交過男朋友的她心驚肉跳。不過說來也奇怪,半隻袖子在他手裏卻能變成布條,還能熟練地綁成繃帶。
但這對木有天來說卻是稀松平常,父母早亡,家裏沒有女人,很多事都無師自通了。
“這麽說,你沒有殺人。”包紮的空當,佳宜已經聽他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其實她原本也不信,但木有天突然蹿出來,她也是腦袋當機,愣愣地選擇了逃跑。
“嗯。”木有天籲了口氣,終于有種千斤重擔卸下一點的感覺,至少有個人願意相信他了。
不過佳宜下一句差點又把他噎死:“所以隻是好色啰。”
木有天羞得面紅耳赤,連忙又搬出木偶,解釋了半天,佳宜才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原來這東西不是充氣娃娃啊,她真有你說得那麽厲害嗎?”
木有天點點頭,突然又有些落寞:“隻不過我現在還沒有掌握操作方法。”
“厲害啊,這不就是漫畫裏常有的傀儡啊,你還是個傀儡師,深藏不露啊。”
木有天一愣,對哦,與其說她是普通木偶,不如說她是個戰鬥型傀儡,爺爺臨死前的交待,似乎木家背後還有什麽大淵源。
“那麽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了?”佳宜見他半晌沒說話,又問道。
這一句又問到了木有天的痛處,他現在被人通緝,還得提防鷹鈎鼻的追殺,連唯一的親人爺爺也離他而去。他倒是想離開,但這座城他怕是都出不去了。
木有天不由擡起眼來,整座湖山城此時都盡收眼底,愈發襯得他的渺小,不禁怅然若失:“天大地大,卻不知道哪裏是我容身之所?”
木有天剛說完,卻見眼前一黑,五指扇來,“啪”的一個大巴掌。
“你幹嘛?”木有天捂住通紅的臉,詫異地問道。
“扇醒你啊。你不是常說‘天下間必有英雄,雖千萬人吾往矣’,說什麽‘說出來會被嘲笑的夢想才有實現的價值,即使跌倒,姿勢也很豪邁’嗎?
你不是想要超能力、大機緣嗎?既然這娃娃這麽厲害,不正是你的大機緣超能力嗎?話說得那麽漂亮,原來一點小困難就把你吓怕了。”
木有天呆住,他平時到常引用些漫畫裏的台詞,同學隻當笑話,沒想到佳宜全記住了。
自從爺爺死後,木有天就處在極度驚恐之中,弦時刻都繃得緊緊的,行動也如暮氣沉沉的老人。沒想到佳宜的一番癡話,卻讓他又尋回了多時未見的少年心性。
“哈哈哈!”木有天忽而大笑起來。
佳宜也緊張起來:“不會是打傻了吧。對不起,我是看你太頹廢,才下猛藥的。”
“沒關系,我是笑我自己,看那麽多漫畫,自以爲很‘燃’,反倒還不如你看得清楚,謝謝你。”
木有天左臉頰上五棵手指印還曆曆在目,他也忍不住按了一下:“不過下次,可别下這麽重手了。”
“你以爲我不痛嗎?”佳宜這才甩甩手,原來她也吃痛不已,強忍了這麽久。
“那麽下一步你想好去哪了嗎?”
“回家。”爺爺臨死前指明了有本筆記,隻是木有天不知道警局會發生那等變故,并未随身帶出。筆記上說不定就記載有木傀儡的操作方法,能指明他的前路也說不定。
木有天渾身又充滿了力量,邁步就向山下走去。佳宜卻一把按住了他:“你傻啊,警察肯定還沒走,你這麽去不是自投羅網?”
“那怎麽辦,你不是說雖千萬人吾往矣嗎?”
佳宜無奈地搖搖頭,剛剛那一巴掌果然把他給打傻了:“算了算了,我替你去得了。”
“我進不去,你就進得去呢?”
佳宜微微一笑:“包在我身上,别人進不去,我還進不去嗎?”
“哦,對了,你房間裏有沒有**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