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給我折騰得夠嗆,又是鬼又是神兒的。我發現自己有點神經質了,動不動就想起“金絲卷餅王八蛋”那道菜來,還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味道。
我開始着手安排姜八绺的調查報告那事了,就按照我所列的腹稿所謂的“老三篇”,調查春燕的親屬,看有沒有造成她目前怪異行爲的根源。二是調查春燕平時生活情況,着重理清此人的交際往來,尤其是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三是調查一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春燕怪異的行爲,這個也很重要,爲了春燕。
我找到一個哥們兒,這小子就住在獨身樓,叫小黃瓜……什麽?您說我在瞎掰?告訴你,秦桧還三朋友呢,就我一個鐵哥們怎麽了?我是用最鋒利的尖來打開春燕最隐蔽的内心世界。關鍵是這小子也比較神道,他對春燕也十分了解,我告訴他你就搬到我的房間裏住,樓上就是春燕的房間,比較方便。
安排完這些我就心安理得地去上班了。說實在的這段時間還真沒正經八百地上班,到了小值班室,屁股還沒挨上破爛椅子電話就響了。我拿起電話“喂”了一聲,對方傳出來好聽的聲音:“金風!”
是毛毛!我差點幸福的暈過去。
“金風,姜八绺今兒沒上班!”毛毛說。
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我們可以互相串崗聊天了。我興奮地說等會我到你屋裏去聊天,便挂斷了電話。心裏忽然想起來還沒給毛毛買化妝品呢!明天一定得去了,快過年了。
我得給姜八绺打個電話,向他彙報一下我的新發現。電話打過去卻沒人接,姜八绺不知道哪去了,憑空消失了一般。
夜深沉,人欲睡。我這人就是一點比較好:在崗位上無論多困都不睡覺!睡覺?那成什麽了?對不起你的工資錢!半夜十一點鍾多點,我就拎着手電筒四處檢查設備去了。
漆黑的夜色,冷冷的風吟。廠房内昏暗的燈光爲這冬夜平添了些許的神秘。機器轟鳴,燈光閃爍。我想每個黑暗的角落裏面要是都藏着個厲鬼該多好!你說我膽子大不?一些設備都是在暗黑的角落裏面,八百年都沒人照看那種,我基本都檢查了一遍!
便走我邊理順康樂宮發生的事情。似乎這裏面出了些差頭,因爲一般情況姜八绺是不會欺騙我,那信息真假還不太好說。不能聽信吳心的一面之詞,畢竟姜八绺是我師傅!
假如我跟蹤的那女的(我說是假如!),我看到坐車走的也就是那女的,那坐在花架那蕩秋千的就是另有其人!假如姜八绺信息沒說謊,那吳心就一定不在康樂宮現場。假如姜八绺絕對是提前五分鍾到了康樂宮,那三元酒店門口那人又是誰?
假如吳心說的是真話,那個自稱“吳心”的把我從梯子上摔到地上的家夥是誰?
所以,這裏就比較明了了,姜八绺這邊:有我和那個假吳心。那女的那邊:兩個女的和那個蕩秋千的人。
我勒個去!原來那天在康樂宮出現這麽多人?是六個人!我一直以爲就五個人!
那假發是誰的?跟蹤着的那女人的?不可能,他明明出來時候也是那樣子的。蕩秋千那人的?他戴假發幹嘛?怕人認出來?有可能!那個假吳心的?不太可能吧……
我勒個去!又蒙圈了,我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我重新梳理一下思緒,一共就三個人:我、姜八绺、那女人。蕩秋千的是在等人的人,絕對不是我跟蹤的那人。關鍵是蕩秋千那個人在等什麽人!
我忽悠一下想明白了:他媽的那人根本就是在等我!那假發就是明證!李昌钰斷案思路逐漸在我心裏生成:您有見過戴着假發出去裝神弄鬼的卻把假發給丢了的麽?這就是好比拿着槍去搶銀行,結果把槍丢了一樣,你拿球球去搶銀行啊?!所以那假發——一定是在誘惑我!
姜八绺約見的卻是那個我跟蹤的女人!這是我退了一萬步才想到的結果,原因是那女人鎮定自若地從康樂宮出來,神秘的另一個女人開車給接走了,而姜八绺也是神秘地從康樂宮出來,毫發無損,雖然他手裏有武器,卻沒派上什麽用場,隻不過是籠子的耳朵——擺設!假如那女人是“菜鳥”,姜八绺約見的就是他!
我忽地想起我們上山前姜八绺所說的話:行動要提前了,菜鳥來“踩盤子”!是了,那菜鳥從圖城來的,到清城踩盤子!聯系的人就是姜八绺!
我對師傅這種做法簡直是不可思議。據吳心說“菜鳥”是販賣槍的,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至于爲什麽,我不知道。分析到這裏我注意到,除了那個自稱“吳心”的第四個人外,其他三人身份已經塵埃落定。我忽然打了個寒戰:靠!我似乎又搞錯了!是我叫那個人爲“吳心”的,而并非是那人親口告訴我:我是“吳心”的!所以——将計就計!我給人家将計的理由,人家當然就計把我蒙得團團轉了!
第四個人!到底爲誰?
正漫無目的走着,突然我的雙腳象觸了電一般,心差點沒吐出來!我走到了電纜夾層,裏面漆黑一片,手電昏黃的光暈還照不到半米,而就在我驚懼之間拿手電也是飛了出去,砸在對面的牆上!
我踩到一隻軟綿綿、肉乎乎的東西,腳下“一閃”,心裏還沒轉過彎來,身體便一下子就摔到在地。我的确過于緊張了,也許是剛才想的事情太多的緣故,并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東西。“那東西”滾圓,我一腳似乎就把他給踩個實誠,隻聽“嗷!”的一聲,我吓得苦膽似乎流了一嘴,順着樓梯就滾動着爬出電纜夾層,站起來貓着腰就往小值班室跑。我想我的臉色一定驚恐得變了形!因爲我發覺鼻子似乎在流血,眼鏡也甩的不知去向,鞋子都快帥丢了:什麽東西啊!
我勒個去!不知黑暗中的這一腳把哪路神仙給踩死了!待我沖鋒似的跑到小值班室裏,嘴裏依然喊着,喘着粗氣,鼻血直流,活像一支小鬼兒!
我正想坐在破爛椅子上,又高聲繼續喊叫着沖出了小值班室!那小椅子上坐着一個矮瘦驚恐的男人!
我勒個去!姜八绺你就損吧!都說你今天沒上班,你怎麽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呢?坐在破爛椅子上的人赫然就是姜八绺!
也許我太過緊張了,眼鏡又摔丢了,屋内四周大玻璃裏面全是反射屋内的情境,所以看那椅子上的家夥隻是一團黑影。我在小值班室外面的水泥地上正坐着的時候,姜八绺從椅子上走出來,把我拉進屋裏。
“怎麽了?造的跟小鬼兒似的?”他邊說邊拿出衛生紙給我擦臉上的血。我說先别擦,趕緊給毛毛打電話,讓他給我弄點溫水來!
那電纜夾層裏面八百年沒人去一趟,裏面累積的土灰能把人埋了,我就是從那麽厚的灰裏滾下來的,弄得渾身跟小鬼一般。再加上鼻子出的血,額頭出的汗,眼裏流出的淚,和泥一樣!
“我踩到了那東西!”我用衛生紙卷成的筒塞進鼻子裏面。
“什麽東西?”
“鬼!”
“男的女的?”
我勒個去!姜八绺你就損吧!漆黑黑一大片,我一腳踩到那肉球似的東西上,沒吓死算便宜的,就憑我這隔着棉鞋底子的腳感,還能感覺出來那東西是男的還是女的?真他媽的是廢話!
“我洗澡去!”沒等姜八绺說話,我已經拎着洗漱用具沖出了小值班室,我這慫樣還真不能被别人看見,好像我故意出來裝神弄鬼似的!
姜八绺狐疑地看了看我跑過來的方向,忽然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向小值班室飄來!姜八绺雙眼微眯,心裏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原來是你!
還沒等那身影開門,姜八绺飛起一腳就揣到值班室鋁合金的門上,門一下子就向外悠了出去,砸到那隻“肉球”的身上,玻璃随之“嘩啦”一聲碎裂當場!
誰也沒見過姜八绺發這麽大的火氣!好在那肉球懷裏抱着一大片泡沫墊子,那碎玻璃隻是向屋裏面碎裂的,那“胖球兒”般的身體竟然一點傷都沒有,倒是扔了泡沫墊子象見到鬼私的撒腿就跑。
姜八绺的身手可是了得的,還沒等那肉球跑上十米遠,就被姜八绺拎着扔到值班室裏。
“啪”就一個嘴巴子!脆響聲音特别刺耳。
“姜叔!你……”肉球是一個人。
“你他媽的活膩歪了?快去把金風的眼鏡找回來,不然我剝了你皮!”姜八绺跟土匪似的喊道。
那肉球二話沒說,轉身就跑出去了。不一會方拿着金風的眼鏡放到桌子上。
“誰讓你當班串崗睡覺的?吓死人怎麽辦?”姜八绺喊道。
“肉球兒”戰戰兢兢立在那,不說話。
“放個屁!”姜八绺吼道。
“姜叔,我下次不敢了!”
姜八绺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又看了看“肉球兒”,才呼出一口濁氣來,聲音緩和了許多。
“對不起,我火氣太大了!”說罷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姜八绺竟然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姜叔!”肉球連忙拉住姜八绺的手,眼淚似乎都掉下來了。
“把碎玻璃收拾一下,金風回來讓他到我值班室來一趟”姜八绺似乎很疲倦地說道。
我洗幹淨,又把工作服洗了洗,就這樣吧,心裏還是一陣悸動!什麽也不管了,死人頭我都敢踢飛,害怕你個球球?當我回來時候正看見杜富貴在收拾門玻璃,滿頭大汗樣子。看見我回來了,這家夥把眼鏡躬身遞給我,我問他怎麽了這是?被鬼給襲擊了?
杜富貴把剛才的經過又說了一遍,我心下也是安穩了許多!心想這點兒也是太背了!檢查設備也能踩到個大活人!
我定了定神,裹緊羽絨服向姜八绺辦公室走去。我想我還是要問候一下老家夥,畢竟他是俺師傅吧!俗話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麽?就憑姜八绺打杜富貴這一嘴巴,憑他一腳把鋁合金踹變了形,我就得好好感謝他一下。
不過心裏更是不安起來:姜八绺好像這麽長時間來從沒發過這麽大的火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