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爆睡一天一宿,直睡得驚天地、泣鬼神!班也沒上,姜八绺給我打電話我也全然不知。我似乎被那夜的失敗給打倒了,心裏總是拗不過那道坎:我就是那個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貨!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的腳丫子沒了!我勒個去!是失去知覺了。過了大概十分鍾才感到從腳心往上發麻,麻的我想笑還想哭,咧着大嘴唏噓慨歎不已。又過了十分鍾,我完全恢複了神志。肚子餓得能吃進一頭牛,便下了床洗了個熱水澡,我要把那夜所有的晦氣一洗了之。
洗完澡我才發現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竟然是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不喘氣——就跟焚屍床上的死人似的!閉目養神,掩面思過。五分鍾,就五分鍾,我又活蹦亂跳地穿戴好了。看看手表,剛好晚上六點鍾。我抓起電話找毛毛,我已經三天沒見到她了,不知她幹什麽呢。
電話那邊傳來好聽的嬌聲。我說我是金風,待會兒請你去吃餃子!
毛毛顯然很驚喜:“以爲你小子被鬼抓去了呢!在獨身樓,不見不散!”
我把自己裹在羽絨服裏面,直接跑下樓,登過那輛破自行車就往獨身樓沖去,一路口哨,沒有紅燈。隻覺得今兒晚上特别冷,那風依然象小刀子一般割着我的臉。我想起還沒給毛毛買化妝品呢!我要是在這麽無所表示的話,估計的“煮熟的鴨子早就飛了!”
到了世紀廣場,我跑到“常來順”餃子館,要了酸菜陷、三鮮餡、芹菜陷和冬瓜陷的餃子各半斤,等了大概二十分鍾就都好了。那老闆娘瞪了我一眼:你就不不能隻吃一種陷啊?弄得我一鍋餃子湯象燴碗似的!
獨身樓裏一片寂靜,估計是周末,連平時大吵小鬧的“露水夫妻”們也不見了。我定了定心神,整理一下發型,拎着一兜餃子快步向三樓走去。
我想兩個人相遇絕對有說道:要麽是賊有緣,要麽就是冤家!走到三樓拐角處,我忽然聽到後面有人的喘息聲,回頭一看,好懸沒一屁股坐到二樓去!一個穿着鮮紅裙子滿腦袋頭發的女鬼赫然在我後面跟着!
魂飛天外之外,便是跳樓一途!怎麽說那是女鬼呢?血紅色緊身旗袍裹着水蛇一樣的腰身,滿腦袋頭發飄飄垂肩,腳尖長到了後面,一張類似外星人的骷髅臉不時回頭蕩來蕩去!不是鬼我能一下子把所有餃子都吃了!
不過我還不至于跳樓,關鍵是沒地方跳去!左右樓道兩端倒是有窗戶,可大冬天的都給封死了,對面是春燕姐的房間,我根本不敢闖進去……我勒個去!我忽然想起春燕那鳥人了!心提到嗓子眼,一吐就是一灘紅,我害怕個球毛?死人腦瓜骨都給我踢飛了不是!
我定了定神,那女鬼依然走到距我還一蹬樓梯了,就這速度我爬他都追不上!想到此處我倒是鎮靜了許多,站在那巋然不動!正當我氣定神閑地看着那女鬼時候,那家夥竟然直接撞到我身上,踩到了我的腳,碰到了我的餃子!
我呲牙瞪着眼睛怒目而視!許是我太過霸道了,女鬼身子一頓,竟然直接轉過身來,慘白色的骷髅模樣的臉卻掉到後面去了,露出來一張俊美無比的俏臉來!深邃的大眼睛,彎月細眉,懸膽鼻子,紅潤嘴唇——竟然是春燕!她“啊”的一聲後退了半步,随即便停在那裏。
估計是我把春燕吓得夠嗆!俏臉刷白,幽黑深邃的眼睛顯出不可思議之色。
“金風!”
我似乎不太好意思:這麽個大活人給當成鬼了!不過心裏也是加了十二分小心,畢竟我跟這鳥人打了幾次交到,怪瘆人的。我仔細打量一下眼前這鳥人:紅色的旗袍現在看起來隻是豔麗些,并不是很刺眼,手裏拎着一瓶啤酒,小胸脯一挺一挺的,果真是給吓得夠嗆!
“你怎麽倒着上樓?”我狐疑地問春燕。
春燕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身子有轉過去了:“有人跟蹤我!”
我看見了春燕身後的那個“骷髅”!原來是純白色絨線衫的後背帽,那帽子上面是個熊貓臉圖案,遠遠看去跟骷髅似的!
“春燕姐,誰跟着你呢?”
“你!”
我吓了一跳!我上樓時候是你在我身後,而不是我在你身後,這個是事實……不過我的心一下子就掉了個兒:他後退着走路,我在她前面,對她而言我當然是在她後面了!
我勒個去!這鳥人果真邪性得很!
“我……春燕姐!”
春燕呼出一口濁氣,看了看我。
“你還沒吃飯?”我盯着她手裏的啤酒瓶子。
春燕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幽黑深邃的眸子裏卻是空洞無物一般。
這美女哪都好,就是神經有些問題。我歎了一口氣。
每個人都有不爲人知的内心世界,其實春燕也一樣,她的世界更不爲外人所懂,直到許久許久以後我才略微探知了一點關于春燕的秘密,但已然爲時太晚。
“春燕姐,給你一盒餃子!”我從手提袋裏端出一盒餃子來遞給春燕。春燕的眼中似乎溫婉了些,笑了笑接過餃子,扭着身子繞過我,一股女人特有的香味随即淹沒了我的鼻子。
我的心沉了又沉,拎着餃子向毛毛房間走去。毛毛正在房間裏面等我,見我拎着飯盒進來反倒是歡喜着笑道:“你可真有才!”
還有才呢!半道被截去一盒餃子——雖然是我親自送出去的,我也還這麽想!
毛毛穿着一件鵝黃色絨線衫,藍白色牛字庫,披肩發被束起個馬尾巴辮子,顯得清純無比。我看了看眼前這個小姑娘,不禁心下一熱,一種無言的溫暖湧上心頭。
“來,快吃吧饞貓!”我淡淡笑着說道。
毛毛臉頰飛起了紅暈,瞪着眼睛看我一下,然後笑嘻嘻地把三盒餃子全打開,拉着我坐在窗前的桌子旁邊。
“你可真懂得生活!”毛毛邊張着兩隻手便吃着,臉上露出一種不易察覺的幸福來。
我勒個去!我還懂得生活?如果我要是懂得生活的話,那春燕簡直就是大師級的生活專家:滿地的漂流瓶,一屋子破爛垃圾!那才叫生活!我充其量不過是靠着死工資養活自己的小工人罷了!若說有一點優點,就是比較會體貼人,比如剛才,不是給春燕姐一盒餃子麽?
“給你講個笑話?”我看了看吃得聚精會神的毛毛不懷好意地問道。
毛毛不假思索地說:“先吃飽了再講笑話!不然笑疼了肚皮你付不起責任!”
我點頭稱是。那餃子可真香,不一會就讓我倆全消滅掉了。毛毛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幹淨,靜靜地坐在床沿上。我則靠在窗前的桌子旁邊,手裏拿着《傲慢與偏見》無心地翻看着。
“你過年回家不?”毛毛問道。
我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說不定趕上什麽班。
“不知道!”我淡淡地說道。
“哦!”毛毛仿佛有一種淡淡地失望。
“你……”
“我估計回不去了!”毛毛說。
“怎麽呢?”
“沒怎麽!”
“你要是不回去就到我家裏過年!”這句話我一說完就知道又錯了!她是你什麽人?過年上你家去?也不想想再說!還有,我家裏就我老哥兒一個,人家姑娘家可能去和我一起過年麽?豬頭!我一想自己這“口無遮攔”的勁就想打自己嘴巴子!
“好啊!”毛毛歡喜地說。
不是!我是說着玩呢!她怎麽還真答應了?我想我是應該回圖城老家和父母過年的!
“給我講個笑話!”毛毛笑着說道。
還講笑話呢,這幾天我好像被扒了層皮一樣,正在自我修複呢!
“說一對夫妻……”我“啪”地輕輕打自己一個小嘴巴,怎麽一張嘴就出錯呢?
“說有兩個男女生活在一起……”
還沒等我說完,毛毛笑得嘴都歪了,胸脯亂顫,臉色紅暈,我則尴尬地笑了笑:難道我又說錯了麽?
“女的正在用化妝品化妝,男的看了半天,咽了口吐沫,說你的化妝品可真好!小臉擦得漂白細嫩。那女的幸福地看着男人,說老公你想說什麽啊?男人尴尬地笑笑說給我手也抹點化妝品呗,滋潤一下。那女的看了看男人,說了一句話,讓那男的無地自容!”我一臉壞笑地講着。
“毛毛,你說那女的說什麽了讓那男的無地自容了?”我笑着問道。
毛毛紅着臉看看我:“你這問題定然沒有好話說!”
我臉色正然道:“絕對是你想象不到的一句話!”
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來。毛毛看了我一眼:“就你猴精,騙了人家都不知道!”
我勒個去!我還猴精呢?那天被人騙得差點褲衩子都沒了……
“我猜不到了,你告訴我!”毛毛嬌嗔地說道。
“那女的對那男的說啊,就你那手沒什麽護手霜啊?抹護發素還差不多!”說完我哈哈大笑。
毛毛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大笑着捶了我一下後背!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想是否應該去清城醫院一趟,既然我那麽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諾言,那姜八绺是不是也一樣呢?對,就那天夜裏他漢顯上的信息的事。這事總不能跑到吳心那去問吧?我應該去取證!
想到此處我打住了笑容,一臉正色道:“我得上醫院去一趟!”
毛毛一楞神,不知道我有什麽事。
“你幹什麽去?”
“這個……給你買化妝品去!”我靠,這話說的太不靠譜了!
毛毛瞪大了眼睛:“給我?”
“給你!”
毛毛不再說話。我則微笑一下:“真有事,明天給你送來!”
我走出獨身樓,冬夜寒冷,我心卻溫暖着。
沿着獨身樓前面的路直走五百米就是清城醫院,我裹緊了羽絨服,快步向前走去。醫院更是清冷,到了住院部,值班的是一名小護士,長得很是俊俏水靈,這是本人看多年小姑娘總結出來的經驗:隻要眼睛大的,黑的,深邃的,不管皮膚黑白黃,就是個水靈!透着仙氣的水靈。
“我想找一個人!”我沖着小護士一呲牙,眼睛盯着小護士的胸脯,您别以爲我這個人色狼,我隻想看清楚她胸前挂着的牌子:陳楠!這是作爲業餘探案選手必備的眼力。
“什麽事?”
“陳小姐,我想找一個叫吳心的小夥子,我朋友,昨天還在這挂點滴……能不能幫我找一下記錄……他今天來不了了,讓我把藥買回去!”看我這話說的,多得體!
“好的,您稍等!”小姑娘蠻認真,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記錄本,認真翻閱着。邊翻着嘴裏邊嘟囔着“吳心!我好像是沒什麽……印象!”
我心裏一下子涼了半截!姜八绺肯定作的假信息!
“先生,我找了最近三天的記錄,沒有您要找的吳心!”
“好好,謝謝你陳楠!”
那小護士張了張嘴,似乎驚訝地看着我。我可一點心情都沒有,心裏把姜八绺從裏到外罵了十八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