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并不是姜八绺!
深夜荒山裏的康樂宮穹頂極像一個大型的墳墓,寂靜,陰森,可怖。我理清了一下思路:那人不讓我上穹頂,把我摔在地上,卻轉過身走向了穹頂的後面,真是邪性了!我一骨碌爬起來,拍拍屁股跟着便閃到康樂宮後面的陰影中。
“金風?”
“嗯!”
“姜叔呢?”
誰知道姜八绺那老家夥跑哪去了?剛才還和我在一起并肩戰鬥呢,這會就銷聲匿迹了。
“估計是去三元酒店了!”我輕聲說道。
那人歎了口氣。
“你是……吳心!”
我靠!打狗撂倒個兔子,歪打正着!我面色尴尬地笑了笑。
“咋不讓我爬上去好進去啊?”
“進去?進去幹嘛?”
“菜鳥啊!”
吳心“哼哼”一聲:“看你就像個菜鳥!你知道那穹頂多高嗎?有十五米多,你怎麽進去?跳下去做冤魂啊!”
我勒個去!我隻是想着如何進去,卻忘記了這個問題,吓出滿腦袋頭發!真虧吳心把我按住了,說不定我現在就成了肉餅放在桌子上展覽呢。
“那怎麽辦?”
吳心貓着腰向着康樂宮大門口看了看。
“什麽怎麽辦?今天隻是來證明這裏是他們的一個據點而已!”
“哦!”我恍然大悟。如果破案取證都像我想象的那麽美好的話,估計罪犯不是傻子就是癡呆。
“剛才那個蕩秋千的人是你?”
吳心冷冷地盯着我:“拜托你用點腦袋行不?大半夜的我到這兒蕩秋千?”
“是菜鳥兒?”
吳心搖了搖頭。
我勒個去!我想破腦袋弄出幾個最爲關鍵的人物都被他否決得徹底。我不再說話,心也冷靜下來,冷風吹得我直哆嗦。我就想回家鑽到被窩裏蒙頭睡一覺,太累了。
“這樣吧,我去找姜叔,你從這繞道在康樂宮大門前面的小坡上隐蔽好,無論你看見什麽都不要出聲,更不能行動!”吳心叮囑到。
我點了點頭。吳心這小子真邪性,他上哪找姜八绺去?黑燈瞎火的山路,我又翻過院牆,向着康樂宮門口摸去。心裏卻不住地思考一個問題:如果蕩秋千的人不是吳心,那一定是菜鳥,菜鳥是個男的,我尾随的那個“女的”其實是個男的,就是菜鳥!可他媽的現在别說是個菜鳥,就是個家雀兒都不見。
康樂宮大門前有一對大石頭獅子,匍匐而立,威嚴無比。我藏身的地方則是小山坡上面的一片樹叢,我把手電徹底關掉了,手裏緊緊握着,屏住呼吸,微閉着眼睛回想此番行動的得失。
這幫家夥可真是太過狡猾了!我想我是嘀咕了他們犯罪的智商,總以爲憑借自己的大學文憑完全能夠玩弄他們于股掌,卻發現自己可真是個“菜鳥!”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康樂宮院子裏傳過來,是皮鞋與水泥地面碰撞的沉悶的“哒哒”聲音。我的心繃緊了,扶了扶眼鏡,伸長脖子向大門口看去。
我勒個去!這不是我跟蹤的那個女的麽?聽聲音我就能猜出來,這聲音太熟悉了,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要知道我能再次在這碰上她我還幹嘛費了牛勁這麽折騰?不過我發現那女的手裏似乎多了件東西,象拎着個手提袋。
那手提袋裏面一定是槍!他們就是販賣槍的!不過我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武斷的想法。販賣槍的不一定就手裏拎着槍,拎着槍的不一定就是用來販賣的,這東西用來……殺人是最好的!
正當我想着呢,那女的從院子裏面走了出來,向我這邊看了看,又四下望了望,似乎在等待什麽人。過了一會從三元酒店方向傳來一陣汽車聲音,片刻那聲音便停在康樂宮門口。是輛黑色桑塔納轎車,從裏面又下來個身材不錯的女人,兩人面對面站着。
“江陽不在酒店!”從轎車裏下來的女人說道。
我的心裏一緊:江陽?姜八绺的那個在公安局的戰友?他們在找江陽?幹什麽?難不成是向江陽兜售槍支彈藥吧?沒可能!打擊報複?一定是!
“不在就好!”拎手提袋女人說道。
什麽叫“不在就好”啊?我真想沖出去采訪他們一下,怎麽說的話我都不懂呢?
“那東西處理了?”
“嗯!”
“這裏可真夠安靜的!”
“死人呆的地方都這樣!”
我靠!這兩個女人真夠邪性的!
“姓吳那小子牢靠麽?”
“還行!”
“聽說他不是被勞教呢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不知道!”
“完事查一查怎麽回事!”
“是!”
“啪!”的一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小轎車從我眼皮子底下便跑遠了。康樂宮門前回複了寂靜。
死人呆的地方都這樣!我發覺我的汗水已然滴答下來,估計臉色也極爲蒼白的。那女人到康樂宮到底幹什麽去了?毀屍滅迹?哪來的屍體?誰的屍體?我不敢往下想。
我從樹毛子陰影中站了起來,緩緩向環山路上摸去。到了石獅子前面,我向公路兩旁望了望,确定沒有人後,才越過大門橫杆,進了康樂宮大院。這回本人可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的,因爲在我心中看來這裏已然沒其他人了。
不過我似乎錯了,因爲我又看到一隻黑影從康樂宮裏面走出來!我靠,搞什麽東東?我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躲!正然站在院子當中,黑天白地,傻子都能看到我。
從康樂宮出來的人并未感到很驚訝,走到我身邊拍了我一下。
“收工吧!”
我勒個去!是姜八绺!這老家夥可真太邪性了,我突然感覺到這一切似乎是安排好的,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吳心剛才說是要找姜八绺,而姜八绺卻從康樂宮裏面自己走出來了,而我在這段時間幹了什麽?誰能告訴我一下?
“師傅……這就完事了?”我驚疑地問道。
“回去再說!”
我真的很想揪住老家夥的脖領子捶他一頓!
“吳心好像……去找你了!”我說道。
姜八绺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吳心?你看見他了?”
我靠,不是吧姜八绺,吳心親自跟我說的要去找你的!
姜八绺兩眼微眯着,面色沉重。
“吳心昨天晚上在清城醫院挂點滴呢!你看看這個!”說完姜八绺從兜裏掏出個“漢顯”bp機,就着熒光,我分明看見那上面寫着:“我在醫院挂點滴,明天去圖城!”來電世間:22:45,我擡首看了看手表,“啊!”的驚叫一聲:現在才22:50,也就是說吳心五分鍾前挂的點滴,給姜八绺來的信息!
我真蒙圈了!那剛才拽住我又是誰?我靠!我仿佛陷入了魔咒一般,想着剛才那一幕,心裏“突突”地跳着,感覺要從我嘴裏掉出來似的。
“走吧!”姜八绺淡淡地說道。
我定了定神,把亂麻般的思緒理了理,若是我跟蹤的那個女人就是蕩秋千的那個人,那麽按住我不讓我上穹頂的那個人是誰?如果是吳心,那沒可能給姜八绺發來這麽一條信息。如果不是吳心那最有可能是那個我跟蹤的女人——也就是說我跟蹤的那人根本不是女的——有假發佐證,但是我是跟蹤他才來的,沒理由和我這麽友好吧?怎麽也得給我做老虎凳子喝辣椒水之類的,如果這三個可能都不是,那還有兩種可能:還有第四個人在康樂宮現場,第二個就是姜八绺的信息是假的!那人就是吳心!
我狠狠咽了口吐沫看了看姜八绺,老家夥輕車熟路地越過大門杆子,向着三元酒店方向走去,我落魄地跟在後面。
我說過,如果讓我選擇跟蹤的話,認可跟蹤鬼也不會跟蹤人,還真應了這句話,人有時候比鬼還滑,姜八绺就是。
回去的道路很順暢,不用在荒山野嶺四處跑,也用不着擔心踩進墳裏踢飛什麽骷髅之類的,我的心情也是放松了很多,至少今天我還得了個證據:一具假發!
“師傅,您剛才怎麽從康樂宮裏面出來的呢?”我疑惑地問道。
姜八绺怪異地看了看我:“難道我在你後面抄近道走的你不知道?”
我勒個去!姜八绺你可别這麽吓唬我,我明明看見你在我的左前方貓在三元酒店門口的!
“您不是……進三元酒店了麽?”
“那地方可不是我能進去的!”
我快暈菜了都。好吧,就算你抄近道走的,你怎麽進到康樂宮裏面的?
“門啊!從大門直接進去的啊!”
姜八绺你就跟我拽吧!鬼才相信你的話,從今天開始,我金風跟你一刀兩斷!不再會随叫随到了!至少也得遲到一小時!
“我比你跟着的那女人提早五分鍾進到康樂宮的!我怕你跟丢了她!”姜八绺解釋到。
我靠!還是姜老的辣,我的确跟丢了人!我不得不佩服姜八绺的聰明才智。
“那我看見三元酒店門口的那個是誰?”
“這個你先别問,我問問你,你從跟蹤的那人身上得到什麽線索沒?”姜八绺忽然回頭看看我問道。
我略微思索一下:“師傅,我跟蹤的那家夥根本就不是女的,是個老爺們!估計就是菜鳥無疑!”
“嗯,你還真出息了點!”姜八绺淡淡說道。
“您老可看見什麽東西了?”
“唉!”姜八绺竟然歎了口氣。
怎麽地?難道遇到什麽難心的事兒了?比如在康樂宮裏面碰見難纏的女鬼非得要你這個老家夥配喝酒之類的?或者突然間發現7.14命案的直接線索了?我估計一定有隐情。
“這麽好的酒店,說破敗就破敗,可惜了兒了!”
我狠勁瞪了姜八绺一眼:能不能有點出息?那酒店無故發生驚天命案,關鍵是那命案的主角就是酒店的老闆,已經成了冤魂野鬼了!
“師傅,您說世間最奇特的事情是什麽?”我突兀地問到。
“你想說什麽就說!”
我……我咽了口吐沫。
“師傅您看過無間道電影沒?”我問道。
“沒有!”
“世間最奇特的,就是在無意中發現别人算盡天機精心布置的迷局,你在放屁之間就能使之灰飛煙滅!”
我勒個去!這叫什麽話呢?不過這是我所能表達出來的最爲直接的思想了,言外之意就是:我們的行動雖然隐蔽,但總有高人在背後對這一切了如指掌!
姜八绺似乎“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真不愧是大學生,說話精辟,一針見血!”
我臉色木然,說實在的,這次行動真的很失敗!
“這隻不過是開始!”姜八绺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