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道其實不遠,要放在平時,不用三小時就從石碑鎮走到六郎山腳下了。”張三強帶着小五子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回頭回腦的對身後的三個人說道:“現在滿地的沙子,走得就慢了。”
黃沙一腳踩下去都會陷到鞋子的一半,安皓昱邁出的每一步都覺得很吃力,他擡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這條路你經常走?”
“那可不。”張三強道:“我家窮啊,不走道還能咋整?今年進城打工本想着賺點兒錢買台摩托車,這下好了,連路都沒有了。唉,也不知道山裏地震沒有,我爸媽怎麽樣。”
安皓昱聽張三強提到“摩托車”忽然想起件事,轉頭問高天運道:“剛才咱們臨出來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找找交通工具?要真有兩台摩托車不是省事多了?”
“我找過了。”高天運仰脖喝了一口水,抹了抹嘴道:“小黃樓下面有兩台電動車,還有兩三輛破舊的自行車。”高天運邊說邊狠狠的蹚了一腳沙子道:“那些都沒用,不可能在沙漠裏走。要是能有一台越野吉普還差不多。”
“越野吉普?”安皓昱苦笑了一聲道:“真要有那玩意咱也不用上山了,往南一直開就是了。”
高天運搖了搖頭,卻什麽都沒說。
陳陽本是個嬉皮笑臉愛聊天的人,也不知是怎麽了,自從地震發生後他倒變成了個悶葫蘆,闆着一張白胖的臉不怎麽說話。安皓昱心說現在身邊左右也沒什麽閑雜的人,正是向高天運盤問的時機。他故作閑暇,壓低聲音問高天運道:“你到底在這裏發現了什麽?找我們來要幹什麽?”
“這個……”高天運略一遲疑:“噩夢侵襲,周公計劃裏說的噩夢侵襲發生了。我發現六郎山和石碑鎮被噩夢侵襲的很嚴重,懷疑這裏有通往夢境的入口……”
“啊……”安皓昱聽罷一驚,連忙道:“李月恒和莫小笙他們已經去夢境了你知道嗎?你說的入口在哪兒?噩夢的入口……這入口和這次地震有沒有聯系?”
“我說的嘛,找了這麽長時間隻找到你和陳陽……”高天運恍然大悟道:“原來咱們這些同學都沒忘了當年的周公計劃。他們爲什麽要去夢境?是怎麽去的?”
本來是要詢問高天運,這麽一來倒變成了高天運詢問自己。安皓昱隻好把莫小笙和闫俊召集同學趕奔夢境尋找闫教授的事情從頭到尾和高天運說了一遍。
高天運聽得連連點頭,但對眼下的一切卻無非給出合理的解釋。夢境的入口在哪裏?這入口和此次莫名其妙的地震有沒有關系?所有人都不知道。
還要走幾小時的路,安皓昱在高天運這裏問到了他想知道的事,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他他索性對走在前面的張三強說道:“林縣長說往南去求援,你沒報名。這次說往北上山,你倒是來了。這是爲啥?”
“嘿嘿。”張三強一陣傻笑道:“我說出來你可别不愛聽,那鎮上有水有吃的,求個啥援?等三五天不就有人來救咱們了?那當官的不使喚人就渾身不自在,他那是瞎折騰。”
哈哈,安皓昱一陣苦笑,心說别看表面上這張三強土頭土腦,其實人家自己還真有自己的傻主意。就繼續說道:“既然是瞎折騰,你還來陪我們爬山幹啥?”
“惦着爹媽呗。”張三強道:“爹媽都在山裏,我這心放不下。我是要回家看看他們,順便帶着你們上山。”
“哈。”安皓昱打了個哈哈道:“真有你的,鬧了半天你帶着我們就是個順路。”
“到了山裏你們就都來我家。”張三強有些不好意思,撓撓腦袋道:“我家窮,沒别的,土豆管夠。”
都說望山跑死馬,明明就在眼前的六郎山,這五個人竟然走了四個多小時才到了山腳下。上山心切,這一路上幾個人隻坐下休息了一次。眼見着已經到了,安皓昱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張三強也坐倒在地,掏出沒有信号的手機看了看時間道:“你看吧,我說的沒錯,多走了一個多小時,現在都下午兩點了。”
“别歇着了,上山。”高天運根本沒坐下,望了望眼前的六郎山道:“争取天黑之前下山。”
這六郎山可也不算矮,幾個人在張三強的帶領下找到了一條勉強算是道路的小路,一路往山上爬。
安皓昱左看右看越看越怪,整個山上不是石頭就是黃沙,連一根綠草都看不到。他奇怪道:“三強,你們六郎山就窮到這程度?山上都窮的不長草?”
“看你這話說的。”張三強一邊領頭往山上走一邊說道:“石碑鎮外還都是莊稼呢,現在不也變沙漠了?六郎山是窮,但是荒草大樹總是有的。誰知道……誰知道現在也變成了這樣。”他眼見着六郎山也變了樣,更擔心起自己的父母,腳步越走越快。
高天運卻沒心思和他們閑聊,爬幾步便回頭朝南方看看。他們越爬越高,就越望越遠,整個殘留下來的石碑小鎮已經盡收眼底。隻是高天運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舉目四望,除了黃沙再也沒發現任何東西。
眼看着已經爬過了山腰,除了北面被大山擋住看不清以外,其他地方也都看明白了。安皓昱和陳陽對望了一眼,都難免心頭發涼。
“哥們兒。”安皓昱拍了拍正極目遠眺的高天運道:“除了沙漠我們是看不見别的,你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高天運搖搖頭道:“繼續爬,到山頂再說。”
“不能往上去了。”張三強朝旁邊的岔道一指道:“順着這條路走,能到山的北面。你再想往上就沒路了,爬不上去。”
“山的北面?”安皓昱道:“山的北面有啥?”
“還是山啊。”張三強道:“六郎山一共三個山頭,咱爬上來的是最南邊的。我家就在這個山頭和北面那山頭夾着的山溝裏,咱順着這條路走就到了。”
難怪,安皓昱心說他家要是住在這個山坡上也不至于窮成那樣,鬧了半天這裏山嶺層疊,居民都住在山溝裏。
“我們不能去你家。”高天運朝山頂望了望道:“再爬高點兒就能看得更遠一些。”
“我來可是給你們當向導的,你們怎麽不聽向導的話呢?”張三強指着山頂道:“上面沒路,我們本地人平時都不上去。你自己也看了,滿眼睛看的都是沙子,你們要是真從上面摔下來,摔個好歹的連個醫院都沒有,到時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們。”
安皓昱想想這張三強說的恐怕在理,再說現在爬的也不低了,什麽都沒看見,再上去一些就能看見了?冒這個險好像有些不值。
想罷對高天運說道:“人家三強都陪咱們爬到這兒了,咱不陪着人家回趟家未免說不過去。再說了,轉過山那邊咱不是還能往北面看看嗎?别再往上爬了。”
高天運又擡頭仔細往山頂望了望,心裏合計着繼續爬的途徑,想來想去也沒有準譜,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就順這條道走,看看山那邊有什麽。”
“這就對了。”張三強聽高天運同意大家陪他回家,自然是很高興,一馬當先走在前面。
高天運掏出他那個笨重的衛星電話,他又一次失望了,衛星電話依然沒有信号。難道地震把衛星都震得掉下來了?他不止一次這樣想過,但他自己心裏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還有多遠?”從小在城裏長大的安皓昱真的有些走不動了,他呼哧帶喘的喊道:“啥時候能到?”
“快了快了。”張三強邊走邊用手指向前方。
五個人到山腳下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多,一直走到五點多,終于走到兩座山峰中間一塊稍微平坦一些的一塊沙地上。
“還沒到?”安皓昱實在是不行了,貓着腰喘着粗氣。
“到了。”張三強帶着哭腔,一下跪在地上,嚎叫道:“就是這兒,這兒就是我家……我家……我家沒了!爹啊!媽啊!你們在哪兒啊!?”小五子也顧不得别人,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這小哥倆的哭聲撕心裂肺,安皓昱吓得一激靈,出了一身冷汗。
高天運左右看了看,一把将張三強從地上拽起來,喝道:“别哭!你爹媽不見得有事。”
“啊!?”張三強抹了把眼淚,哭哭咧咧的說道:“你……你咋知道我爹媽沒事?都沒了!整個村子都沒了!”
“鎮上剛出現沙漠的時候我曾經想過,是不是沙塵暴?”高天運低着頭,語氣深沉的說道:“後來我仔細看了看,那沙漠和小鎮的馬路是一樣高的。如果沙塵暴把所有東西都埋了,怎麽會和以前的地面一樣高呢?”
安皓昱和陳陽聽高天運分析的有道理,聽得連連點頭。張三強和小五子想聽聽高天運爲什麽說他父母不見得出事,也隻好抽抽搭搭的繼續聽。
“三強我問你。”高天運道:“你們這個村子比地震以前高了嗎?”
“沒有,絕對沒有。”還不等張三強答話,小五子的腦袋搖得就像撥浪鼓,搶先回答了高天運的問題。
“這就對了。”高天運繼續說道:“不是沙塵暴把村子淹沒了,這裏也沒有什麽房倒屋塌的痕迹,更别說是人的屍體了。什麽都沒有,這裏什麽都沒有,你怎麽就能肯定你父母出事了呢?”
張三強被高天運問得啞口無言,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想了好半天才叫道:“人沒了、房子沒了、連村子都沒了!不是出事是啥!?不是出事是啥!?”
“嗯。”高天運點點頭道:“這個問題咱們任何人都說不明白,但是這麽多地方忽然就變成了沙漠,也不能說變成沙漠的地方住的所有人都死了,最多算是失蹤。這個謎團我們早晚會解開,真相大白之前咱們也不能太悲觀。”
張三強聽高天運說到這裏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抹頭往北邊就跑。他這一跑剩下的四個人都莫名其妙,安皓昱生怕他出什麽意外,緊跟其後就跑了下去,高天運、陳陽、小五子也追了過來。
遠遠看着張三強跑到一處懸崖邊上,忽然手指這山崖下“啊”的大叫一聲,連聲道:“你們快來看!你們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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