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這人四十歲出頭的模樣,一米八的個頭,有棱有角的長臉,高聳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廉價的墨鏡。他身體談不上太健壯,但整個人看起來,給人一種飽經風霜的感覺。
“好!”林縣長一挑大拇指,贊道:“好樣的!已經有一位同志報名了,還有誰去?”
“不用别人。”戴墨鏡的男人說話言簡意赅:“我自己去。”
“自己去?”林縣長吃了一驚,遲疑道:“這個……”
“你不是本鎮的人。”劉所長從頭到腳仔細打量這人,問道:“你也是住在桃源旅館的?”說罷望了望端着飯碗的旅館張老闆,張老闆微微點了點頭。
那人也不理劉所長,自顧自的彎腰緊了緊鞋帶,回身在礦泉水箱子裏一把抓出兩瓶水,塞進自己斜挎在身上的包裏。關老實是負責管理食物和水的,見這人随随便便就拿了兩瓶水走,本要出聲阻攔,但眼見着林縣長和劉所長都不說話,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出鎮往南一直走是吧?”墨鏡男問了林縣長一句,看樣子說走就走,馬上就要上路。
“慢着。”還不等林縣長說話,劉所長伸右臂在那男人身前一攔,問道:“這位朋友叫什麽名字?咱們還沒認識認識呢。”
“趙海潮。”墨鏡男趙海潮有些不耐煩,随口問道:“咱們認識了,我可以出發了嗎?”
“哦,趙海潮。”劉所長放下的胳膊,但是身子擋在門口,依然沒有放行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道:“身份證拿出來讓我看看。”
“出去求援還得讓你檢查身份證?”趙海潮戴着墨鏡,看不出他的眼神,但從語氣裏就聽得出他是十分不滿。
屋子裏這些人隐約覺得劉所長沒事找事有點兒多此一舉,這趙海潮自告奮勇要穿越沙漠爲大家求援,怎麽還刁難人家要查身份證?可人們聽了劉所長接下來的話,又感覺到查身份證是很必要的了。
“地震的時候咱們鎮出了件命案。”劉所長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趙海潮的臉,一字一闆的說道:“人命關天,我今天本就準備給鎮上剩下這些人做個登記,隻要在這個廠房裏的人,人人都要查,誰也脫不了嫌疑。”
“哈哈。”趙海潮一聲冷笑,鄙夷道:“我要是不讓你看身份證呢?”
“你!”劉所長在石碑鎮上也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這次地震本就弄的他焦頭爛額,遇見個發瘋的黃阿貴連打帶咬又落了紅傷,他萬萬沒想到要查一個外鄉人的身份證還被頂了回來。他怒道:“我是石碑鎮派出所的所長,要查你的身份證你就必須拿出來!”
“好好好,你大所長好威風。”趙海潮退後幾步退回人群當中,吧嗒吧嗒嘴道:“求援的事誰願意去誰去吧,不關老子的事了。”
“不去了?”劉所長向前一步道:“不去也得查身份證!”
“你他媽再往前一步試試!”趙海潮突然翻臉,猛的一聲大吼!滿屋子人吓得目瞪口呆。
劉志剛哪能吃這個虧,“嘩啦”從腰間拽出手铐,大叫一聲:“你小子活膩歪了!”向前一闖就要铐人。
“别動手!”林縣長眼見要出亂子,連忙站起身來要攔住二人。可他養尊處優慣了,身體也不靈便,終究慢了一步。
趙海潮單手一拍挎包往身後一甩,就要和劉所長動手。眼見身前黑影一閃,一人伸雙臂攔在兩人中間。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蹿過來拉架的正是高天運。高天運朝兩人分别看了看,嘴裏說道:“大家能不能活命還是問題!兩位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天運說的對。”這一擋的工夫林縣長也趕到近前攔在兩人中間,連聲道:“有什麽事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商量。”
見有人拉架,趙海潮又恢複一臉無所謂的神情,一句話也不說。劉所長牙咬得“咯噔噔”直響,但也不好越過林縣長去铐人。
“大家能不能聽我說幾句?”高天運眼見着他二人不能再打了,就放下雙臂,對林縣長說道:“關于去求援的事,我有些想法。”
“好啊。”林縣長點頭道:“現在正是我們群策群力的時候,就請小高給大家說說。”
劉所長狠狠的瞪了趙海潮一眼,轉身坐回椅子上。林縣長朝趙海潮點了點頭,也坐下來準備聽高天運說些什麽。
“昨天地震以後我去了小黃樓的房頂。”高天運道:“小黃樓四層,總有十幾米高,我在房頂上看了看四周的情況。”
聽高天運這麽一說安皓昱心中暗自贊歎,看樣子我這老同學的确是個資深的背包客,我怎麽就沒想到這“站得高望得遠”的道理呢?隻是關于周公計劃的事情,他總是遮遮掩掩,到現在也沒問個明白。安皓昱撓撓腦袋,想着隻要一有空閑,必須向高天運再追問周公計劃的有關情況。
高天運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林縣長所說的縣和市離咱們石碑鎮有多遠,但站在黃樓上看,南邊的沙漠一望無際,一眼望不到頭,是看不見什麽建築的。”
這句話就像一柄大錘,狠狠的捶了每個人一下。難道縣和市也都完了?此時此刻人們已經忘記了交頭接耳,都屏住呼吸聽高天運繼續往下說。
“往鎮北看隻能看到六郎山。”高天運伸手朝北面指了指道:“可六郎山也是一片灰黃色,看不見任何一棵樹,沒有一點兒綠色。”
“你的意思是……”林縣長咂咂嘴道:“你的意思是站在樓上能看見的都是沙漠?”
“對。”高天運語氣堅定。
安皓昱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腦頂一直涼到腳底。都是沙漠?難道……
“我的意思是向南求救不如向北上山。”高天運解釋道:“隻要上了六郎山,方圓百裏盡收眼底。哪裏受了災、哪裏沒受災,到那時候我們就一清二楚了。看明白了再去求援也不遲。”
高天運說的有道理,這是安皓昱的第一個念頭。劉所長看了看林縣長,林縣長若有所思低頭不語。
“海潮啊。”林縣長沉思片刻,擡頭朝人群中的趙海潮說道:“你自己去市裏求援沒問題吧?”劉所長聽林縣長這麽說也是一愣,嘴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沒問題。”趙海潮嘴角朝劉所長一歪道:“我就是看不慣這小子那股跋扈的勁兒,派出所所長有什麽了不起?”
“你他媽……”劉所長聽趙海潮又出言不遜,張嘴就要罵人,卻被林縣長擺手止住。
“我是這樣想的。”林縣長對衆人說道:“小高說的有道理,上山觀察觀察沒什麽不對。但小黃樓隻有四層,他看見的是沙漠也不代表市裏也受了災。”
林縣長這話說的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又給了大家一些希望,人們紛紛點頭稱是。
“我的意思是兵分兩路。”林縣長把手往桌子上一拍道:“既然趙海潮自告奮勇去求援,咱們就等着他的消息。小高帶人去山上探路,咱兩不耽誤!”
“行!”高天運點頭道:“我去六郎山。”
“我們倆也跟你去。”安皓昱不用征求陳陽的意見,一張嘴就把陳陽也歸到了探險隊裏。這次和高天運同行,正好可以把六郎山和周公計劃的關聯問個清楚。
“林縣長,他的身份證……”劉所長還是對趙海潮不放心,又提出了身份證的事。
“咱們大家正是需要團結一緻的時候。”林縣長微微笑道:“你看,這不又有兩個小夥子自告奮勇去探路了嗎?關鍵的是信任!關鍵時刻勇往直前,趙海潮是條好漢。我信他,身份證等他帶着好消息回來後你再查吧!”
“爽快!”趙海潮一挑大拇指道:“林縣長是幹大事的人。我這人辦事也不含糊,現在就走!”說罷邁步往外就走。
高天運伸手在堆食物的角落抓過兩根粗實的火腿腸,緊追兩步塞在趙海潮手中,關切的問道:“趙大哥,你有指南針嗎?孤身一人步行過沙漠可不是那麽簡單。”
“放心吧小兄弟。”趙海潮把火腿腸往挎包裏一塞道:“我不用那東西。”
“帶上我!趙大哥帶上我!”黃阿貴在角落裏急得直尥蹶子,奈何身上上着綁繩。趙海潮頭也不回,邁大步走了。
人們站在廠房的大門口,望着趙海潮的背影,都覺得他這一去會帶着好消息回來,氣氛輕松了不少。一直看着他出了鎮,背影漸漸遠去,這才回到廠房裏。
“有希望了。”林縣長長出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對大家道:“你們看,大家不用發愁,情況會越來越好的。”
此刻安皓昱、高天運、陳陽三人也都收拾停當,在關老實手裏領了礦泉水和食物,就等着出發了。
“就你們三個人是不行的。”林縣長看了看眼前的三個小夥子,又對衆人道:“趙海潮執意要自己去,他走的又是平道,我也就不阻攔了。但是向北這隻隊伍要上山,要上六郎山,誰知道這次地震六郎山震成了什麽模樣?這隊裏必須要有本地向導,有沒有對六郎山熟悉的本地人?還有誰報名爲大家去探路的嗎?”
“我……我行嗎?”人群中一個穿迷彩服民工模樣二十二三歲的小夥子磕磕巴巴的接話道:“我是六郎山人。”
聽小夥子一自我介紹,大家也都放心了。這小夥子叫張三強,六郎山人,進城到工地當力工,這次回家探親,本想着在石碑鎮買些米面拿回山裏給爸媽,哪成想被地震困在了這裏。
“成了!就你了!”林縣長高聲道:“你們哥兒四個一起去我就放心了!”
張三強“嘿嘿”傻笑兩聲,從人群中又拉出一個十七八歲和他打扮差不多的小孩,朝林縣長道:“我得帶上我弟弟小五子。”
五個人收拾停當,邁步出了廠房。安皓昱望了望天上的太陽,高喊一聲:“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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