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回來了!”吳志剛大步流星穿過院子,推門就進了屋。
吳胖子和金大同交好,既然金大同交代他跟着莫小笙和李月恒,就算他到現在還沒太弄明白什麽噩夢侵襲,可他依然是周公計劃的忠實成員。隻不過他心裏始終放不下另一件事,那就是南河村拆遷。
他生在南河村、長在南河村,村民們在他眼裏都和親人差不多。現在整個村子大禍臨頭,他怎能眼睜睜看着鄉親們的房子被拆?“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保住村子。”吳胖子抱着這個堅定的信念,顧不上剛剛才和老同學安皓昱打完一場惡戰,一大早就趕回了南河村。
屋裏煙霧缭繞,也不知道二叔是抽了多少根煙。隻見老爺子坐在床頭眉頭緊鎖,地上站了兩個本村的年輕人。
“志剛你大半夜的跑去哪兒了?”二叔見吳胖子進屋,多多少少覺得輕松了一些:“你那些同學呢?”
“他們忙他們自己的事去了,我自己回來的。”吳志剛一屁股坐在二叔身邊,翻着眼珠子看了看那兩個年輕人道:“你倆來幹啥?出啥事了?”
“唉……”二叔打了個唉聲道:“還真出了點兒事……”
“你可急死我了!”吳胖子聽二叔的話茬這是一準有事,急道:“您老就别歎氣了,快說吧!”
“鎮政府給李老二家捎了個信。”二叔撓着腦袋道:“說要給撫恤金,李老二這事要私了。”
“啊?”吳志剛一愣:“李家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啊……”二叔伸手朝那兩個年輕人一指道:“他倆就是來跟我說這件事的。現在李家的人意見不統一,自己在家吵翻了天。恐怕……恐怕到最後也得同意私了。”
吳胖子眼睛一瞪:“李二嬸爲了點錢就把他家老頭子的命賣了!?”
“李老二的命說到底是人家李家的事,人家賣不賣的咱們說不上話。”二叔搖頭道:“要隻是這件事倒還好說,你當人家政府的人是傻子?撫恤金能白給?那是有條件的。他李家拿撫恤金的同時得給人家簽字同意拆遷。”
“他媽的!”吳胖子大怒:“想得美!”
“以前是全村都不同意拆遷,咱們設置路障跟他們幹還說得過去。”二叔一臉的愁苦:“可萬一李家簽字同意拆遷,人家就得進村拆李家的房子。咱們憑什麽再擋人家?可這拆遷隊一旦進了村子……再想讓人家走可就難了。”
這一下就算吳志剛腦筋轉的再慢,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拉住二叔的胳膊道:“那你們還在這兒發什麽愣?咱快去李家,不能讓他們去簽字!”
二叔那身闆哪能禁得住吳胖子一拽,老爺子一下子就被拽得站了起來。連忙甩手道:“我都說了,這是人家李家的事。咱們怎麽去說?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們不就在這裏犯愁的嘛。”
“他李家的事也不行!”吳志剛脖子一梗:“這是咱全村的大事,咱們得去!”
其實那兩個小夥子來報信的目的就是想讓二叔去李家說說,本來衆志成城抵抗強拆,哪能千裏之堤毀于蟻穴?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到底去不去?二叔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現在吳胖子一根筋的要去李家,二叔也被他弄的活動了心思。
“志剛啊。”二叔拉着吳胖子的手道:“咱去是行,可到那兒之後可得好說好商量,不能耍渾傷了和氣。”
“知道了二叔!”吳志剛拉着二叔就往外走,那兩個年輕人緊忙跟在後面。老李家也離得不遠,沒一會兒四個人就到了李老二家。
“嬸!”吳胖子可不管别的,喊了一聲嬸,推門就進。隻見這屋裏炕上坐的、椅子上坐的、地上站的,足有十來号人。
“哎呀,兄弟你來了。”炕上一個老頭見吳志剛他們進了屋,連忙下炕拉着吳胖子的二叔坐下。這人正是李老二他哥,李老大。
吳志剛眼睛一瞪就要說話,二叔連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是止住了他張嘴。坐在炕上點着了一根煙卷,對李老大說道:“李大哥,不瞞您說,我也是聽到了消息,說是鎮政府要賠錢?這就過來看看。”
“唉……”李老大一聲長歎:“我們也正在商量這事。”
“那李大哥你的意思是……”二叔向前探探身子,等着李老大接茬。
“咱農村人命賤啊,苦巴苦業的一輩子能攢幾個錢?”李老大拿一根煙在炕沿上頓了頓:“再說小胳膊擰不過大粗腿,咱們拿什麽和那些官兒鬥?要我說既然人家讓一步答應給錢,咱們就拿了錢算了。”
“你要拿你兄弟的命換錢!?”吳志剛再也忍耐不住,高聲道:“你們全家都不想報仇了!?”
“别胡說!”二叔連忙将吳胖子呵斥住,轉頭對坐在炕裏一直抹眼淚的女人道:“弟妹啊,你怎麽說?”
那女人就是李老二的媳婦,他抹着眼淚哽咽道:“老二就這麽走了,我……我能有什麽主意?”
“有我在你們就誰都别想去簽字!”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正是李家老三,他猛的把煙頭往地上一扔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二哥不能死的這麽糊裏糊塗!”
聽李老三這麽一說,二叔心中暗喜。心說還好他李家有出面阻止的,這樣一來很多話就不用我張嘴說了。想到這裏又回頭瞪了吳志剛一眼。
“老三!你一直這麽鬧下去可是坑了他們孤兒寡母!”李老大也不幹了,看樣子剛才他就和李老三吵過。他用手指點着李老二的媳婦道:“你鬧到最後,要錢錢沒有、要命命也沒了!你怎麽跟他們孤兒寡母交代?”
“怎麽交代?你拿了錢就能交代了嗎!?”李老三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道:“你要把我二哥就這麽賣了,又怎麽跟我二哥交代?”
李老二的媳婦孩子自己沒有個主意,老大和老三又各執一詞,整件事情和吳志剛進屋前一樣,又陷入了僵局。
李老大氣得不理老三,轉頭對二叔道:“兄弟,你既然來了,一定是有你的說法。咱們也都不是外人,有啥話就說吧。”
“這個……”二叔撓撓腦袋:“這畢竟是你們李家的事,說出大天來都和我們姓吳的沒關系。可你兄弟爲了咱們村民拼了命,我又聽說鎮裏還想讓你們把拆遷協議也一起簽了……那……那我就舔着老臉說幾句。”
眼下的事吵也吵不出個頭緒,吳胖子的二叔在村裏還算是德高望重。聽他這麽一說,李老三索性也不和他大哥吵了,要聽聽二叔怎麽說。
二叔在鞋底上碾滅了煙頭,吧嗒吧嗒嘴道:“要說他們肯賠錢不是壞事,我二兄弟扔下老婆孩子就這麽走了,不賠錢的話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麽生活?可話說回來,這賠錢也得有個賠錢的說法,我二兄弟到底怎麽死的?這個說法不給咱們的話……咱們這錢恐怕拿的就有些不明不白了。”
聽二叔這麽一說,李老大面露難色,李老三卻是連連點頭。
二叔繼續說道:“我再說幾句不該說的,我聽說想要拿撫恤金還得先簽拆遷協議。這不是騎在咱們頭上拉屎嗎?他打死了咱們的人,咱們還得主動同意拆房子?話說回來,這拆遷協議事關重大,可……可不隻是你老李家一家的事了……”
萬萬沒想到,還不等二叔的話音落地,猛然間“嘩啦”一聲響,身後的窗戶被人撞碎,玻璃碎片四散紛飛,一條人影從窗戶撞了進來。
這突如其來破窗而入的竟然是個特警。這特警戴着頭盔,左手盾牌、右手警棍,周身上下全副武裝。他身形快似閃電,警棍有如流星。還不等屋裏的人反應過來,一棍就砸在二叔後背。二叔坐在炕上還講他的大道理呢,哪能有防備?被他這一棍砸得“啊”的一聲,身子向前跄,“啪嚓”趴在地上。
“哎呀!”吳志剛救援不及,氣得頭上青筋暴起。一大步沖上土炕,迎面朝那特警就是一拳。
那特警也不含糊,揮右臂盾牌向前格擋。可吳志剛這一拳的力氣實在太大,耳聽得“咚”的一聲,大拳頭實實在在的砸的盾牌上。那特警被這一拳之力打得站立不穩,被打得順着破碎的窗戶又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摔在園子當中。
吳胖子借這一拳之力,腳尖點土炕,随着特警飛出窗戶。那特警的身子剛剛落地,吳志剛的拳頭就到了。耳聽得“咚”的一聲,這一拳實實在在砸在了倒地特警的前胸。
要說吳志剛這一拳可實在是不輕特警的身子又躺在地上,被至上而下這一拳實打實的打在前胸,想來難免要骨斷筋折。哪成想吳胖子眼前“噗”的一聲黑煙升騰,那特警竟被打成了一股黑煙,憑空沒有了蹤影。
還不等吳胖子想明白,隐約聽見前面有腳步聲響。他趕忙擡頭朝大門望去,隻見不遠處一隻身着警服的怪物,長長的身子下分左右共六條大腿,如同一隻巨大的蜘蛛一般。轉眼間,那怪物雙臂揮舞警棍朝自己沖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