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陸曉岚的質問，秦海先是感到錯愕，然後流露出滿臉的無奈。“你知道了？”

“剛才在餐廳裏，我遠遠就看到你和肖宇馨挨在一起走進來。秦海，你爲什麽對我說謊？你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陸曉岚急了，有些語無倫次，用力揪住秦海的衣領，灼灼逼人。

秦海歎了口氣，眉頭皺成了一團，嘴巴微微張開，卻許久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說呀，爲什麽要對我撒謊？”陸曉岚像瘋子般拼命地拍打秦海的胸膛，在确定對方說謊的那刻，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秦海，爲什麽騙我？你們真的搞上了嗎？”

原本還在壓抑的情緒，因爲陸曉岚的這句說話而徹底爆發。秦海一手抓住了陸曉岚的手腕，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高聲責罵說，“我會說謊，全都因爲你？你口口聲聲說不準我和肖宇馨來往，可她是公司的大客戶，如何能不來往？我騙你說沒有跟她在一起，是不想你亂猜。”

一口氣把心中的郁悶說出口，秦海才發現陸曉岚的眼眶中閃着淚花。他的怒火因爲那些未流出的眼淚而熄滅，原本想要爆發的脾氣也被壓抑下來。

“别哭，我最受不了你流淚。”秦海放開了陸曉岚的手，伸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卻撲了個空。

陸曉岚擡起頭，天花闆的吊燈讓她感到暈眩。她咬住嘴唇，直到血腥的味道充斥鼻腔，才苦笑着問道，“秦海，你坦白告訴我，那次你趕不回來參加康康的家庭日，是否跟她在一起？”

秦海的臉色更顯陰沉，低聲回應說，“是，不過…”

不過，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讨厭的詞語。每個男人說“不過”的時候，總會有千萬種借口和理由，拼湊在一起隻不過爲了忽悠身邊的女人。

“你說瞞着我跟肖宇馨在一起，是想要避免我亂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相是由我自己發現的，心裏會更難受，想得會更多。你知道嗎，她今晚在餐廳的洗手間說給我錢，讓我離開你，難道你一點兒也沒有發現她對你的愛慕？”陸曉岚扯住秦海衣袖的手慢慢松開，心早已碎了一地。

秦海深呼吸了一口氣，攥住陸曉岚的手臂，輕輕搖頭，“你想太多了，她不會這樣說話，她知道我們的事情…”

“知道又怎樣？她的态度是那麽的嚣張和志在必得，讓我如何能冷靜下來？”

眼前的男人因爲緊張，額頭微微滲出了汗水。他的眼神是堅定的，似乎在責備陸曉岚的疑心，“難道你不相信我？”

“秦海，你教我如何相信你？過去的半年，你總是說很忙，每天加班到深夜才回來。究竟有多少個夜晚，你們曾經鬼混在一起，而我卻毫不知情？”陸曉岚擡起頭，發現眼前一片模糊。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種心碎的感覺，就像被汽車輾壓過後，變得體無完膚。

秦海憤怒地甩掉緊抓陸曉岚的右手，眼中的憤怒似乎随時要迸出來。“夠了…你什麽時候變得疑神疑鬼，我和肖宇馨是清白的，爲何你就不能相信我？”

“你爲了她第一次說謊，讓我如何相信你？”

“那是因爲我要顧及你的感受，不希望看到你爲了一點兒小事，整天悶悶不樂，才随口編了個謊言。”

“一點兒小事？你覺得說謊也是小事，難道她成功上了你的床，才是大事？”

“蠻不講理。”對于大部分男人而言，對待争吵的态度是逃避。秦海扔下這句話，轉身想要離去，卻被身後的女人扯住了手臂。

陸曉岚站在吊燈下，不知道是因爲長久以來的壓抑，還是無法接受秦海的欺瞞，整個身體都在不斷顫抖。她的雙眼紅如櫻桃，豆大的汗水順着臉頰一路滑落，“對，我就是如此蠻不講理，我什麽都不好，什麽都比肖宇馨差！要不是因爲康康，你當年壓根底就不會回來找我。”

秦海愣在原地，面對陸曉岚的責罵顯得手足無措。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語氣震怒，“我很累，不想跟你吵架。”

精明的秦海，卻忘了一場争吵的最後一句說話，如果不是女人說出來的，就會引起新一輪的吵架。

“秦海，你這是默認和肖宇馨的關系嗎？”陸曉岚脾氣暴躁地上前扯住他的衣服，誰料一個不小心，把對方推到在地上。秦海的手背重重落在茶幾的邊緣上，撞出了一塊浮腫。

他痛苦地捂住了右手，擡頭望着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女人，語氣變得十分冷漠，“陸曉岚夠了，不要像瘋子般朝我發脾氣。我很累，爲什麽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像其她女人那樣溫柔？”

空氣中彌散着硝煙的味道，可是秦海的脾氣卻沒有爆發，就這麽面無表情地盯着陸曉岚，也不說話。

“其她女人？”陸曉岚感到将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全部回流到心裏，苦澀而難受。“肖宇馨很溫柔，對吧？而我就是不講道理的潑婦，讓你讨厭了？”

秦海瞬間沉默下來，靜靜地盯着眼前狼狽的女人，許久才吐出三個字，“你變了。”

三個字，足以讓陸曉岚的心在滴血。是的，她變了，變得不可理喻，變得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灑脫堅韌的自己。現在的她，動不動就發脾氣，很愛胡思亂想，甚至口是心非，對着眼前的男人說了很多晦氣的話，卻發現這些話說出口了，心裏并沒有好過一點。

“秦海，是我們都變了。”這是陸曉岚一直以來不願意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以前秦海還在銀鷹的時候，雖然他們也會吵架，吵架以後卻會很快和好。兒子出生以後，陸曉岚偶爾也會發脾氣，但每次都是秦海先屈服，然後把她哄回來。

可是這次不同，陸曉岚隐約覺得，兩人的關系已經到了一種難以磨合的程度。待在原地想了很久，她終于明白今夜吵架原因，是因爲自己已經不像從前那麽相信秦海了。

雖然以前也會有其她女人的存在，例如玫瑰。可是那時候的陸曉岚，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就選擇相信秦海。可是肖宇馨不同，她帶給陸曉岚的危機感是緻命的。

從第一眼看到對方的時候開始，陸曉岚就會感到渾身不自在。肖宇馨的語氣、态度，甚至當着自己面前向秦海撒嬌，無一不顯示出她的野心和目的。

然後，秦海對她的關心和照顧，同樣也超出了陸曉岚能承受的範圍。

“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說完，秦海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回頭看了陸曉岚一眼，卻始終沒有繼續說話。他的眼眸帶着些許冷意，慢慢變成了漠然。

直到他用力帶上公寓的大門，消失在陸曉岚的視線中，她才回過神來，望着空無一人的公寓，心裏空蕩蕩的。

這天晚上，秦海沒有回來。

陸曉岚獨自躺在床上，輾轉反則睡不着。雖然是初夏，可是公寓面朝江邊，涼風從半掩着的窗戶吹進來，伴有幾分涼意。

複古挂鍾的指針已經指向十二點，擱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接二連三地響起了信息的提示音。

陸曉岚的心情沉重，拿起手機無心查看信息，卻發現有幾條分别來自秦朗，江小七，冉小佳以及楊浩的短信。

“生日快樂！”

陸曉岚的唇邊揚起一抹苦笑，時間過得很快，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她的生日。

其中秦朗發來兩條短信，說已經在君悅定了桌子幫她慶祝生日。

以前在清甯市的時候，陸曉岚很少過生日，每次都是秦海在晚飯的時候給她下碗面條，當作慶祝。

可是，他們昨天吵得這麽兇，想必秦海恨死她了，不會在意今天其實是她的生日。

漫漫長夜，注定無眠。

失眠的後果，是陸曉岚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在半夢半醒的狀态下，開門給意氣風發的冉小佳。

可是這損友在看到她無精打采的神情時，臉上充滿的嫌棄，劈頭就罵，“草，看你這鬼模樣，如果我是秦海，一定會把你甩了。”

“讓你說中了，我們昨晚才吵完。”陸曉岚把自己憔悴的臉容藏在雙膝中，心累得說話也沒有力氣。

冉小佳大吃一驚，詢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懷着說不清的憂愁，陸曉岚把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冉小佳認真聽完陸曉岚的傾訴後，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和秦海之間經曆了那麽多磨難才能走到一起，怎會因爲一些瑣碎的事情吵架呢？就連她這種旁人，也爲漸行漸遠的兩人感到唏噓。

“小岚，你有沒想過，問題有可能出在你的身上？”冉小佳的性格直率，仔細分析完事情的始末後，開始說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作爲男人，要支撐起一個家很累。有時候他想要的，不過是女人的溫柔和體貼。永遠記住，吵架的時候千萬别說晦氣的話。說多了，大家都會當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