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我沖到小胭身邊,用手口的碎玻璃瘋狂地砍藤條。[本站更換新域名.首字母,以前注冊的賬号依然可以使用]原來很結實的藤條一碰到玻璃,立即被斬成兩截,地上糾纏成一團。
像蛆蟲那般。
一條陰木藤從我的左後方蹿了過來,我屏息凝神,用玻璃碎片割去。
這“雙刃劍”不隻把數根陰木藤給割斷了,也把我的手劃了一條深口子。我疼得呲牙咧嘴,來不及喊痛,迅速又往另一條想攻擊我的陰木藤襲去。
隻有客廳裏有藤條,它們是從哪裏來的?陽台上爬上來的不成?
我拖着已經被藤條勒得窒息的小胭,一步步後退,進了卧室。陰木藤一條條全部湧了進來,順着牆壁自上而下挂着,像一串串風鈴。
身體蓦地又一團氣流跑了出來,讓我不能動。眼看着一條藤條伸到我面前,纏住了小胭的手,把她往客廳裏拉去。
小胭又被好幾根藤條纏住了。它們像鬼手一樣,把小胭拉向無盡深淵。
怎麽辦?我該怎麽救她?
血!
我是女娲靈石,我的血裏天生就帶着靈力。血能治這些邪物!
想明白這點,我終于又在體内幻化了一隻無形的大手,将體内的亂跑的氣遊凝固,身體一下就能動了。
小胭隻剩下腳尖我的視線裏了,必須要趕快制止這些藤條才行。
我飛快地紅布符在胳膊上纏了幾道,彎腰将馬丁靴裏面的匕首抽出,右手握緊,再将大衣脫下,當披風披着,就地一滾。那藤條感應到又有活的生物經過它面前,便向蛇頭一樣朝我試探。有一條離我比較近,一下就碰到了我的腳,我的心突地一陣酥麻,全身的雞皮疙瘩轉瞬就冒了出來。
我冷冷呼了幾口氣,緩解這種可怕的感覺。
——這是陰司黑霧峰上的陰木藤!
那陰木藤順着我的腳裸想往上爬,我手起刀落,向它斷去,卻反彈回來。非但沒有砍斷陰木藤,反而被震得手臂發麻。
猶疑片刻,我朝自己的手掌劃了一刀,血洶湧而出。
我舉起沾滿了血液的匕首,再一次襲向陰木藤。
“噗”地一聲,那陰木藤斷去的地方不若在陰司那般,迅速枯萎發白,而是噴出一股黑色的汁液。
我連忙閃身躲開,順手把手中的半截陰木藤扔到地上。
這條陰木藤斬斷,周圍的陰木藤似乎受到了驚吓,迅速四散開去。
走到小胭身邊,握上她的手,她反手用力将我捏緊。還好,她還有知覺。“小胭,醒醒……”我一手握着他,一手輕拍她的臉。
過了半晌,她喃喃回應了我一聲,睜開眼,掙紮着要站起來。
我松了口氣,将她扶起,往門口走去。
小胭的屋裏我們不能久留,否則那陰木藤遲早會再發起攻勢,屆時我沒把握能全身而退。雖然陰木藤怕我的血,但我畢竟沒有什麽武力值,血流光了,也就一無是處了。
真是沒料到,師父所說的“鬼”事,竟然這麽“大”。
“辭世,小心身後。”
在小胭的驚呼聲中,我早已揮手一砍,那陰木藤斷成兩截。餘光瞥見在我們剛才待過的地方,早已糾纏了數十條陰木藤。純墨色,足足手臂那麽粗。在它們的周圍,剛才被逼退的小陰木藤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地翹首以盼。
小胭大張着嘴巴,愣了兩秒,虛弱的聲音漸漸恢複清朗:“辭世,這是它們搬來的救兵麽?”
我将匕首橫在胸前,歎道:“天亡我也。”
“我不想早死,我還沒有追到曲大哥。”
“我也不想早死,我還沒有睡到師父。”
與小胭對望少頃,我笑了笑,猛地把匕首塞到她手裏,然後打開大門,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待要關門時,她反應過來,死死抵住門欄:“辭世,就你這細胳膊細腿,打得過這些邪惡的小樹枝?我是女漢子,我來……”說着就往屋裏擠。
“别猶豫了,再拖我們兩個都要死。”我擡起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把她推離,她因爲方才被陰木藤所纏,力氣小了不少。要不然,以她平常的力道,能把我舉過頭頂。
就在關門的瞬間,我腳上沒有血液的地方,已纏上了一根陰木藤,它将我一拖,我跌倒在地上。
小胭在屋外急急地拍門:“辭世,辭世!”
“别跟喊魂兒似的,我還沒死。”我手上還有血流出,抹在腳上纏着的那根陰木藤上,那陰木藤像蛇一樣在地上扭動着,然後迅速變色,成灰。我坐在地上,背倚着門,朝一門之隔的小胭笑道:“聽着,如果我血流光成了幹屍,記得第一時間将我火化,千萬不能讓我師父看到。”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顔值!”
“人爲顔死嘛。”
與小胭說話的期間,我随手撿起地上的碎玻璃渣,把手劃上幾道傷痕,以便有更大量的血流出來。而那陰木藤似乎能聞到我的血氣,竟就立在與我相隔兩三米的位置,對峙。
“辭世,你等着,我去找曲大哥來救你。”
小胭說完,我便聽到屋外腳步聽漸漸遠去。
我笑着站起來,把血往自己的臉上以及身上抹,露出來的皮膚都抹了。要是現在有面鏡子,我準能自個兒把自個兒給吓死。——活脫脫墓裏爬出來的血屍。
我不停地砍着陰木藤,試圖找到陰木藤的根源所在,以便一次除去。
既然它們不能出這間屋子,也不敢沾上我的血,那麽,它們必定是在這間屋内土生土長出來的。
小胭來上海沒有住在項易家,而是在外面随便租的一間房子,怎麽這屋内就偏偏藏了陰木藤?是巧命還是人爲?如果是人爲,那麽又會是誰想要害小胭呢?
項易是詭道人,又傾慕小胭,要是小胭獨自居住,他肯定會事先排查房内有沒有鬼氣。就算是養“引言鬼”,也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小胭的事來的。
我執起碎掉的茶幾的支架,“砰”地一聲将陽台的隔離玻璃砸碎。陰木藤全部圍在我周圍幾米遠的地方,我進,它們退;我退,他們進。像是小孩子在做遊戲一般。要是我血足夠多,真想把這間屋子的牆壁上都塗滿血,那樣我逃出去後,也不用擔心陰木藤會繼續留在這裏害人。
如此想着,突然之間,一長小臂粗細的陰木藤伸了過來,動作極緩,不似要攻擊,倒像是……
握手?!
震驚之餘,瞧見那陰木藤的頂端像蝸牛殼一般卷着,在離我二十公分左右時,我因害怕它突然纏住我,遂用血手去托擋它。它卻停止了前進,堪堪定在半空,對着我的胸口,如荷花盛放一般展開來。
我詫異地愣在原地,一時忘了動。
在它的中心,它舒展的藤葉之中,有一個黑色的雙钗骨笄。
骨笄?
它的意思是,要給我這支骨笄?
這是誰的?又是誰借陰木藤送之與我?
陰木藤與我“對視”片刻,将那隻骨笄吐出,然後如來時那般,悉數退去。幾分鍾之内,消失得幹幹淨淨。
要不是這滿屋的狼藉,無法相信剛剛生死一線。
脊背徒然冒出一陣陣寒意,我下意識地将地上的骨笄拾起,一股邪惡妖魅的念頭在我的心底發了嫩芽。
“阿辭!”
我凝神去聽,是師父在叫我!
随着師父的叫喚,屋子的大門被撞響。
砰砰的巨響後,大門仍然紋絲未動。而師父卻手執着一道陽文書,穿牆而過,進了屋内。見到我,将陽文書一扔,沖了過來,猛地把我抱住,力道緊得我喘不過氣來。
“阿辭,阿辭,阿辭……”
強有力的雙臂勒得我的脖子很痛,本就失血過多,現在更是胸口一口氣緩不過來,幾乎要暈過去。
師父的身子繃得很緊,剛才他跑過來時我瞥了一眼他焦急的神色,心不由微疼。耳邊全是他的低語輕喚,每喚一聲,心便疼得更深。
我雙手圈住師父的腰迹,動了動。師父察覺,一怔,而後松開了我,雙手捧住我的臉,用大拇指的指腹擦拭我一臉的血漬,話裏有遮也遮不住的擔憂與恐懼:“阿辭,阿辭……咳咳……”
“師父,我沒事。師父?”
師父松開我,偏過頭朝地上猛咳嗽兩聲,待緩過氣來時,他擡起頭,繼續望着我,眼裏欣喜之色明顯。仔細查看了我全身的傷,見隻有手掌有幾道口子,雖深可見骨,但好歹隻是皮外傷,休養幾天就不要緊了。
他輕笑着回我:“不礙事。方才撞在門上了。”說着,一縷鮮血自唇邊溢出。
我忍住落淚的沖動,将話挑明:“明明可以一次性借穿牆符過牆,爲什麽要撞門?”我把師父的衣袖翻起來,手搭在他的脈搏上,以往節律均勻、從容和緩的脈象變得時浮時沉,顯然是急火攻心的征兆。
“無妨。”師父一手探在我脖子後方,一手摟上我的腰,将我橫抱而起,往大門的方向走去,“都是師父不好,害阿辭受苦了。”
我雙後勾住師父的脖子,忍不住噗嗤笑道:“師父,我是陰陽先生,驅靈的時候受些傷不是很正常啊?看把你給吓得,真是越活越像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