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磊一下了了兩樁心事,高興得不行,非留我們在這裏吃飯。[本站更換新域名.首字母,以前注冊的賬号依然可以使用]我們婉言相拒,請他送我們回了家。
回到佘山竹屋,我餓得前胸貼後背,直接奔進廚房,下了兩大碗熱騰騰的餃子。
隔着騰騰霧氣,我盯着坐在桌對面的師父瞧:“師父,禺疆爲什麽也叫你帝尊啊?他可是颛顼大帝身邊的臣子。”師父一愣,筷子上的餃子落回碗裏,濺起幾滴滾湯,我忙拿紙巾擦去:“師父,是不是餃子太滑了?我去拿湯匙。”
“不必了。”師父把筷子整齊地橫擱在碗上,站起身,走到我旁邊,撫了撫我的頭發,“阿辭,陰陽道習得如何了?”
“額?”我沒料到師父會反過來問我這個,我上學時成績并不拔尖,各門課業在師父的補習下才勉強及格,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學會陰陽之道,那真是天方夜譚。觸及師父期盼的目光,我硬着頭皮道:“陰陽道分爲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推八字、看風水以及六爻八卦都屬于上九流,其代表人物,一流墨子二流醫三流地理四流推,五流丹青六流相,七、七、七僧八道九琴棋……”我的聲音越說越小,不敢再跟師父對視,“上回你說要着重教我風水,風是氣流等自然現象,水則是指水流。風水發展到現在雖已曆經幾千年的沉澱,但是古代的堪輿之精華卻也是因爲這幾千年的傳承,而變得高深莫測。”越扯越離譜,我隻好把頭低着,繼續喃喃,“師、師父,我說錯什麽了麽?你這樣看我……”
師父緩緩搖頭,對我的回答極其不滿意,卻也無奈。少頃,淡淡道:“你可否不看黃曆,便推算出天幹地支?”
“好、好像可以。”我塞了隻餃子進嘴裏,故意把聲音弄得含糊不清,“出生年份除以十後,餘數就是天幹;出生年份除以十二後,餘數就是地支。天幹的甲序号是四,乙序号爲五,依次類推到癸,序号是三。地、地、地支也是一樣的道理,以子爲四開頭,亥爲三收尾……”師父的神色在我說話期間越來越沉,我隻好打住話頭,試探着問,“師父,你隻說不看黃曆,沒說不用計算器吧?”
“如此,也可。”師父冷着臉走到窗口,負手擡頭望天,聲音透着疲憊,“你何時達到三清的道行,我便将一切都告知于你。”
“真的?”我大喜,把最後一個餃子解決掉,湊着碗沿将湯喝光,跑到師父身邊,“你的身份,你的過往,你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麽?”師父點頭,我伸出小指勾了勾,“不許反悔。”
“我何時騙過你。”師父轉頭看我,将眼底的失望藏盡,唇邊浮出淡淡笑意,如了我的意,将自個兒的小指與我的小指纏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跟讨着了肉骨頭的小狗一樣,我滿心歡喜地把桌上那碗餃子端給師父,谄媚地笑:“師父,你傷了元氣,多吃點餃子補補。”
師父接過碗:“你也累了,去睡吧。”
“那師父晚……”我揮手,轉身,安字沒說出口,因爲屋外的朝陽正熠熠生輝地從門口照進來,我便改口,“師父早安,晚上見。”
屋外和風日暖,桔色的太陽初升半空,漸變成金輪。
倒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覺,起來時已下午五點,這時我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穿着昨晚的髒衣服,于是便去洗了個澡。洗完澡出來,發現胳膊上的傷竟然不疼了。在傷口周圍左捏右捏,真的不疼。小心把紗布拆下,皮膚完好無損,完全看不到受傷的痕迹。我伸了個懶腰,在床上做了三四個俯卧撐,一點都不吃力。
師父不是說女娲靈石是水屬麽?莫非水能治愈我身上的傷?
這個驚喜的發現我急需跟師父分享。
我把門關緊,打扮一番,便開門想去告訴師父。
“師……”
我擡手開門才開到一半,便迎面碰上曲三清放大了的臉。我忙後退一步,與他隔開距離:“曲哥哥,你想吓死人啊?”
曲三清跟中了五百萬似的,扯着大大的笑臉:“辭世,我剛想敲門你就出來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沒空跟他鬥嘴,我急着推開他:“别擋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師父。”
他不依不饒攔在我前面:“楚先生在閉關,不見客。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别鬧!我是内人,你是才客!”
“這麽快把自己當内人了?”曲三清右臉上的黃金面具在夕陽霞晖裏,反射出燦爛的光,真逼人的眼。
“我、我是他徒弟,當然是、是内人了。”我想瞪他來着,可是被那光給刺得睜不開,隻好半眯着,斜睨他,然後把門一關,用全身的力氣抵住門。
不是不曉得曲三清話中的意思。我拍拍胸膛,順着狂跳的心。
師父雖然對我不同于一般人,但師父既沒有跟我表達心意,也沒有答應過我的告白,我還真拿捏不準師父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況且,陰陽道還不能破身,否則會損修行。
都說同性相知!
曲三清跟師父一樣都是陰陽先生,且是男子,那麽,應該懂得彼此的想法吧?
我把門又打開,把頭發順到耳後,甜甜地朝曲三清笑:“曲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敲門呢?人家給你泡杯茶喝……”我不顧曲三清眼中鄙視的眼色,自顧把他拉到堂屋的桌邊坐下,瞄了眼師父的房間,門緊閉着,看來是在休息。
将茶香袅繞的杯盞端到曲三清面前,碰上他狐疑的目光,我溫柔地笑:“幹嘛?我臉上有花啊?”
曲三清雙手抱胸打了個拌兒,“别這樣說話惡心我。”端詳着茶杯,不敢喝:“辭世,這裏面下了春chun藥麽?”
“要下也不是對你啊。”我脫口而出,等反應過來,見曲三清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我漲紅着臉,怒瞪他一眼,“你丫喝不喝?不喝我去喂小黑。”
“喝,喝。”曲三清将水面上的幾片茶葉吹散,小抿了一口,“俗人多泛酒,誰解助茶香。”
聽到他這麽大加贊賞我煮的茶,忍住沒告訴他這其實隻是昨天我和師父喝剩下的,昧着良心接過話頭:“曲哥哥,你也覺得我泡的茶長進了是不是?”
曲三清閉眼,搖頭:“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是俗人。”
“切……”
“說吧,這麽大獻殷勤,想奸誰盜誰?”曲三清把茶盞放下,單手撫在黃金面具上,翹起二愣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額……”有事相求,我隻好壓制住與他吵嘴的心思,輕聲相問,“人家隻是想正正經經向曲哥哥請教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說。”曲三清典型就是給三分顔色,就開起染房的人。
我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口,把杯子在手中來回搓着,“你知道享靈人麽?”
“知道。也是陰陽兩界的通靈者,不過在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專以走陰爲主,做夢能預見未來某些事情的片斷。”
“享靈人死後,會有輪回轉世麽?”
“這個不好說。如果前世爲人,就可轉世。楚先生的母親是株陰木,她跟你一樣都沒有轉世的可能。哦,忘了說,她就是享靈人。”
“這個我曉得。”
“你曉得?”
“師父告訴我了。”
“看來楚先生還真是變了。”曲三清欺身向前,往我的臉上吹了口氣,“投石問路?另有隐疾?辭世,你到底想問什麽?”
“你和師父不是說我沒有前世,也沒有來生麽?我就好奇問下。還有你說我命有桃花劫,哦……那都不是重點,其實我想問……”我琢磨着怎麽開口相問比較委婉一些,想了想,道,“是這樣,我有個朋友吧,她是個女生,她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好像對她若即若離。一會兒寵得不行,一會兒又冷冰冰的,這是爲什麽呀?”
曲三清鄙夷地看了我幾眼,重新坐正身子,滿不在乎地道:“就這個啊?神神秘秘的,這能是爲什麽?當然是那個人不愛她咯。”
“應該……不是吧。他不愛她的話,怎麽會教她那麽多東西?”
“老師教書,那他愛每個學生麽?”
“牛頭不對馬嘴,這個愛跟那個愛又不一樣。”
“就算他愛她,你這麽苦惱幹嘛?跟你有個屁的關系!”
“是我朋友,是她苦惱。她讓我問下經驗豐富的人——你談的女朋友不是挺多的嘛——她想表白,可是又沒有勇氣。因爲她曾經告白失敗過。别那樣看我,那個男人很喜歡我這朋友的,拒絕她,也、也可能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吧。”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交過女朋友?辭世,我告訴你,有理由的就是不喜歡,喜歡的就算隔了天涯海角也會在一起。”
“喜歡的!喜歡的!他說陰陽之道不能破了童子身,不能結婚。”
“不能結婚?嗯,這個理由倒是很合理。他放不下如花美眷,又舍不得多年道行損毀,所以就猶豫了。”曲三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的心随着他的動作,時起時落,緊張得要命,怕被他看穿進而嘲笑,也怕他去告訴師父。
好不容易才跟師父有了“質”的進展,可不能叫曲三清給攪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