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世!”
曲三清不知什麽時候蹲在了我的身旁,用力一拍我的頭,喊我的名字。[眼快看書新域名.,首字母,以前注冊的賬号依然可以使用]
我原本正大開腦洞地想,項易要是知道自己偷的不是長生藥而是幽冥珠,會不會從此心理變态,這曲三清突然叫我,我被吓得一驚,反手想去打他。但我剛才洗過經期血,手上沾着血水,要是不小心濺到他身上,他得倒黴好一段日子了。我搖了搖頭,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幹,雙腿一縮,腦袋置在膝蓋上,望着前方的竹林。
“辭世,生氣了?”
“我才沒那麽小氣。”我耷拉着眼皮,輕哼一聲。
“嗯……讓我猜猜,肯定是做好了飯沒等來楚先生吃?”
“你還真是活神仙。”
“瞎子都看得出來。你看看你這盆裏的衣服,都快被你揉爛了。再看看你,雖然眼睛看着前面,心早就飛到楚先生那裏去了吧。”曲三清雙手抱胸,問道,“說說,楚先生這回又是因爲什麽不出來吃飯?”
我朝竹樓的卧室的方向轉了轉眼珠子,回曲三清的話:“養氣呢。”打了個哈欠,問道,“诶~曲哥哥,我師父他以前也養氣,不過就是中午十二點練半個小時,怎麽現在這都快兩點了,還沒出來啊?”
“不知道,誰敢偷窺楚先生的*,那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就曉得曲三清也是這種思想。真的很是郁悶!可又不敢去惹師父!
還記得,我第一年入門的時候,十二點去喊師父吃飯,結果發現師父整個人都升騰在半空中,一條赤金的五爪龍繞着師父的周身飛旋,見到我,大張着嘴吐出一口金霧。哇噻,那氣氛,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直接癱軟在地上,把魂都給吓丢了,哭到聲嘶力竭。
因爲師父有事先警告過我,他關門的時候讓我不要去打擾他。于是我魂被吓掉了,他也沒有管我,甚至還罰我兩天不準吃飯。我那可憐的魂還是曲三清到十字路口替我喊了三天,才喊回來,治好了。
眼下,曲三清望着我嘿嘿直笑,我就曉得他也記起了那事兒。
做好打算,讓他以那事來取笑我,沒想到他卻道:“辭世,你下巴由圓變尖,雙頰粉紅,眼皮雙層眼尾上翹,這是命犯桃花之兆啊。”說罷,随手扯了一片竹葉,隔在唇邊吹了吹,一兩聲好聽的音符便傳了出來。
要是被外人瞧見他現在的模樣,一定以爲是天上的男仙下凡。一襲白衣,飄與風中,仙樂信手拈來,蕩開氣流中的混濁之物,獨留清靈于身。
可是……
我白他一眼。曲三清饒是裝得再人模人樣,始終改不了他愛損我的毛病,就跟我改不掉愛管閑事的毛病一樣。
“曲哥哥,你少吓唬人。我下巴尖那是因爲住在這裏天天吃素吃出來的,我這可是純精肉下巴。”
“哦?”曲三清湊到我耳邊道,“那想不想改善下夥食?”
我頓時雙眼冒光,脫口而出:“好啊!”又蔫了下去,“可是……你知道我師父的,要是被他逮到,又要罰站了。”
曲三清把食指放在嘴邊:“噓……我們到項易家那大酒店裏海吃一頓,把賬記他頭上,反正他爸媽也認識我們。回來楚先生問起,我們就說是去找項易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我盆裏未洗完的長褲一撈,雙手擰巴擰巴,輕車熟路地走到曬衣竿前,搭了上去。
我一時有許多話卡在喉嚨裏,不好講出來,隻好吞了口口水,又把話咽回肚子裏去。
曲三清,你倒黴可别怪我。
這個女子的經期血說起來,很有些特别之處。有很多雲南和泰國的巫蠱之術,除了會用到男子的精ye之外,也會用到女子的經期血。
蠱術我不大懂,巫術倒是曉得。
相信家中很多老人們都知道,經期血可以治鬼辟邪。至于具體的用法,我來說上一說。
取第二天的經期血,混合朱砂若幹,調成黏糊狀即可。用黑狗的毛,沾取一些,塗在自己的雙手掌心、雙腳腳底、印堂等處,以畫圈的形式,直到看起來是淡紅色爲止。
爲什麽非要取第二天的呢?
因爲第一天排出體外的爲肮髒穢物,不足以達到“陰”道,第三天以後,則太過清淡,效果不如第二天的好。
這種辦法是以陰克陰。走夜路的時候,雙手合十,路邊的孤魂野鬼便都不會近你的身。
經期血治鬼,有人說惡心,用起來太髒,但必要時,保命最要緊,你們說呢?
我把洗衣水倒到石縫裏去,看一眼師父房門緊閉,便坐着曲三清的小别克車,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項氏酒店。
要不是被師父逼得天天以素菜爲食,我也不必冒這麽大險,隻爲吃上一頓肉。
曲三清站在項氏酒店門口,跟項易的媽媽打電話。
“喂?三清啊,你打電話來有事麽?”
“也沒什麽事,阿姨,您現在還好麽?”曲三清朝我笑笑,握着手機同項易的媽媽寒暄。
自從八年前項易拜師失敗,去了雲南,便一直很少回家。他家裏人四處逮他,卻每回都被他躲過。他爸媽自然是找到了曲三清,但曲三清那時候也沒有辦法,便一直跟項易的家人來往密切。項易的爸媽也把曲三清當成親人來看待,縫年過節都會互相走動。
我真的很不能理解項易,一個溫馨的家怎麽還比不過陰陽詭道了。
項易媽媽在電話那邊笑道:“阿姨還不是老樣子啊,吃飯,打牌,逛街。”
曲三清點點頭:“那叔叔呢?還是喜歡下棋麽?”
“不下了。半個月前鑽研做菜去了。”
“做菜?”
“是啊。學什麽不好偏要學燒菜,你說店裏有幾十個大廚,他一個老闆去做什麽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都懶得管他們了。”
“阿姨,那您現在在哪裏?”
“我在巴黎。”
“那叔叔呢?”
“他在店裏呀。怎麽了?三清,你是不是有什麽事?你盡管說,放心,隻要阿姨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忙,别跟阿姨客氣,啊。”
“嗯,謝謝阿姨。我就是想問下項易昨天有回來過麽?”
“你不說他還好,一提我就生氣。你曉得的,那個臭小子,自從八年前去了雲南,每年隻回家一次,我把他關到看守所裏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這不,就上個月,突然回來跟我發誓說再也不走了,結果你瞧,這都十多天不見人影了。你要是看到他,給我把他腿打斷,就說是我吩咐的,我看他沒了腿還能上哪兒去。家業也不學着打理,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遊手好閑,我怎麽就生了個這樣的兒子,真是氣死我了。咳咳……”
電話另一頓傳來咳嗽聲,曲三清忙道:“阿姨您别氣壞了身子。我保證三個月内項易一定會乖乖回家。”
“咳~咳咳……真的?”
“嗯。”
“真是謝謝你了三清。你有空多去店裏看看你叔叔吧,我出國的時候他在掉頭發,這……咳咳~你也知道,我們一吵架,我就喜歡出國旅遊買東西,這好幾天也沒跟他打電話。”
“阿姨,我現在就在酒店門口。”
“那你直接進去,愛吃什麽随便點,阿姨跟管理說一聲。”
“阿姨您太客氣了。”
“你跟我親兒子一樣,别總那麽客套。”項易媽媽吸了吸鼻子,道,“端午節店裏有晚會,你記得來。”
“好的。阿姨再見。”
“嗯,再見。”
曲三清挂了電話,朝我一挑眉:“走,跟哥吃白食去。”
我瞪了他一眼:“你每次都訛人家,半夜不怕鬼敲門啊?”
“你曲哥哥我是陰陽師,有鬼敲門正好可以給我暖床。”曲三清拉着我往旋轉門走去,“老項家家大業大,請我們吃一頓飯又有什麽關系?”我掙脫他的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他把手往我肩上一搭,低聲道,“怕了你了姑奶奶,吃個飯還這麽矯情!我自掏腰包還不行麽?快走吧,錯過二點半你最愛的那道招牌粉蒸肉就沒有了。”
我輕哼一聲,暗自咽了口口水。
剛剛實習,還沒找到工作,手頭上靠打臨工賺來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雖然師父每月會定期給我現金,但都被我存了下來。師父與我沒有血緣關系,給我學費讓我讀書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我現在也老大不小,怎麽還好意思花師父的錢。
一進項氏酒店,迎面一陣涼風襲來。讓我在溫暖的春日裏,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曲哥哥,這地方我們以前都來過,沒有這麽鬼氣森森吧?”我拉了拉曲三清,他正表現出很冷傲的樣子,跟前台小姑娘裝酷,正經道:“美女,我跟你們老闆娘約好的,我姓曲。”
前台姑娘甜甜地笑着:“不好意思曲先生,我們老闆娘已經出國好幾天了,她沒有交代過……”
“你怎麽說話呢?”
這時,一道尖細有些娘的男音傳來,把前台姑娘吓得趕緊低下了頭。
我轉頭望去,見一個西服革履一米七出頭的男人走了過來,對曲三清彎下腰:“抱歉,曲先生,這前台剛來半個月,不懂規矩,我待會兒就把她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