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周易》中有所記載:“古之葬者厚衣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本站更換新域名.首字母,以前注冊的賬号依然可以使用]”意思是把人直接葬到飛鳥走獸出沒的地方,讓飛鳥走獸吞食人的軀體。比如蒙古族和藏族,就會把屍體拿到鷹群聚集的地方,讓鷹或其他飛鳥吃掉屍體,這樣據說可以把人的靈魂帶到天堂。
他跟我講解了很多關于風水墓葬方面的知識,并說可以親自帶我上山,将外婆天葬。
雖然我很心動,但是如果按他的說法,那豈不是要把外婆再從墳裏挖出來重新安葬?哪怕當時我才十五歲,也知道這樣做對死人是大不敬。
“有沒有其他的方法?”我問。
他點點頭:“有。不過……若讓我教你,你必須跟我走,入我門下。”見我猶豫起來,他繼續道,“你自幼能懂異語,可與植物互通心思,天生注定與常人不同。走這條路,是你唯一的選擇。”
我心裏一咯噔,他果真是一位高人。就算外婆是走陰人這件事他可以打聽來,但我的天賦從沒有讓外婆以外的其他人知曉。
考慮再三,我同意了。他淡淡笑着,從頸項取下一個東西遞給我,“辭世,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徒弟了。”
我仔細看了看那個東西。是一個直徑約五六公分的墨色玉佩,上面有九條龍纏在一起,用一根紅繩子穿着。此物的價格應該不低。
我思量着要不要接下這份大禮,他卻徑直走到我的跟前,将紅繩子套到了我的脖子上。“這是我楚氏一門的寶物,現在由你保管。”系好玉佩,他撫了撫我的頭發,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按照師父的意思,我們花了整整十天的時候,把外婆的墓改天葬爲水抱。
我實在難以相信,如此溫文爾雅的男子轉瞬間成了一位詭秘的陰陽先生,渾身散發一股威嚴的魄力,令人俯首。我不禁對他心生敬畏。
十天後,傍晚,我回家收拾了兩件衣裳,又來到外婆的墓前拜了拜。“外婆,丫頭私自拜了個師父,這就要走了。等丫頭賺到好多好多的錢,就回來給您修一座廟,廣積香火善德,也不枉您走陰多年。”
我擡起頭來,手撫上墓碑上的字,心裏一酸,不由又哭了起來。
趁着天還沒有完全黑去,師父帶着我走出靈石村,去趕那最後一趟到鎮上的班車。滿天飛雪落在我和師父的肩頭,凝結成冰晶。小道上早已沒了人迹,連我們剛才踩出的腳印子,也被厚厚的雪蓋住了,看不清來時路,也猜不透未來的道。
我擡手摸了下眼角,一片濕潤。原來剛才一陣回憶,竟不知不覺又哭了一場。環顧四周,竹屋中的桌椅擺設無一不是我和師父親手制的。除去看風水和過陰關這些詭異的事情之外,這七年來朝夕相伴的日子倒也溫馨快樂。
窗外梨花輕落,隐有清香襲來。
睡也睡不着,幹脆坐起身,腦中全是師父的身影。表情淡淡,少語,永遠一身黑衣。師父說這樣暗的顔色能助他更好地處理事情。
“什麽人?”一個男音突然喝斥,打斷了我的思緒。幾秒後那男音又道:“我還以爲是賊,原來是條黑狗。”緊接着便是一陣汪汪汪的狗吠。
聽到熟悉的狗叫,我知道是小黑又攔下了一個闖入者。師父在竹屋周圍設下了奇門八卦陣,一般人是進不來的。這個人居然能走到離竹屋如此之近,看來也是風水奇門個中翹楚。
半分鍾過後,吱呀~門開了,一個黑影跌了進來,把正躲在暗中偷看的我吓了一大跳。我确實沒有想到來人竟然能破陣,并且推門而入。
“你是什麽人?何以在此?”來人又喝斥了一句,話語中滿是警告與殺意。聽得出來剛才第一句問話也是出自他之口。
我張了張嘴巴,竟無言以對。這裏是我家,你一個外來者走進來,問我在這裏幹什麽?我在自己家裏能幹什麽?難道種棉花麽?
“楚先生呢?”那人又問了一句。
原來是找我師父的。
說來慚愧,跟了師父七年,我隻知道師父姓楚,其他一概不知。大家都叫師父楚先生。可我看眼前這個男人喊楚先生的時候語氣明顯很憤慨,不像來求師父辦事的那些人滿是尊敬,我當下有些不悅,啪地一下把燈打亮。那人顯然沒有料到我有此動作,急忙擡手攔住自己的面門,估計以爲我是要攻擊他。
我看了看,這男人長得有些削瘦,仔細一瞧,覺得有些眼熟。
“怎麽是你!”他放下胳膊,半眯着眼睛,表情很驚訝。
我撓撓頭,“大俠,您認識我?”
“你不是小胭的同學麽?”他松了一口氣,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卷起褲角,腳踝處流血不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叫辭世。算起來你還是我的學妹。”他麻利地處理自己的傷口,見我疑惑,繼續道,“我是秦小胭的表哥,項易,我們見過的。去年冬天,你和小胭來我家小飯館裏吃過飯。”
秦小胭是我大學同學,現在唯一一個還有密切聯系的好友。
“哦……我想起來了。那哪是什麽小飯館,明明是大酒店好不好,我還記得,吃的是粉蒸肉……”我看着項易的樣子,在心裏偷偷笑着,當時還跟小胭給他表哥起了個外号,叫竹竿。瞧他現在瘦得,看來當初那個外号還能繼續用。
項易哈哈一笑,“正宗的沔陽三蒸。诶對了,你一個嬌滴滴的女生是怎麽闖過楚先生這八卦陣的?我可是犧牲了五隻貓和一條靈蛇,看,還有這一身的傷……才勉強到了竹屋。”他舉起腳給我看,完全沒有了剛才殺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