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保呼哧帶喘舔舔嘴唇上的血迹,看樣子累得不輕。(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佘金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然死透。賈麗娜也站起身來,慢慢踱到金花屍身前黯然神傷:“金妹,你我雖爲異姓,又是異族。但情同姐妹,萬沒想到當年結義金蘭也會骨肉相殘。你死于非命,若有來生霞姐甘願當牛做馬以償你今世之債。”說完,閉上眼睛流出了淚水。
就在這個時候,後山通往陵前的小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熟悉的口音在空蕩的蛇神廟前響起:“我說陳宇光,你介是幹嘛呀?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我回頭一看,大和尚支占強風塵仆仆的找來了。我手機一般隻開震動不開鈴聲,順手掏出來一看,上面的确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估計是剛才一緊張沒聽見。
支占強遠遠看見我就往這邊趕,邊趕嘴裏還不閑着:“好嘛,今兒個真是邪了門兒了。我一進介後山,就嘛都不知道了。等明白過來好家活,趴在地上就看一帳篷。我尋思挑開簾兒瞧瞧吧,差點沒把貧僧吓死,裏邊睡一醜姑娘!你了說說,貧僧一出家人,三更半夜的男女受授不親呐,介算嘛事啊?”
支占強嘴裏唠叨着走近我身前一看地上躺了個細高挑,又蹲着隻黃鼠狼子,賈麗娜還站在一條死蛇面前哭,愣住了:“陳宇光,你了不是讓貧僧來幫忙嗎?就這麽會兒功夫究竟是恁麽了?”
我看着賈麗娜仍在蛇屍前默哀,便低聲用最快速最簡潔的語言描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支占強聽得心驚肉跳:“好嘛陳宇光,你可玩的越來越懸了……那咱們現在還進陵裏嗎?”
賈麗娜聽到支占強問,回過神來堅定的說:“大光,既來之則安之。要是我們現在打退堂鼓,金妹就白死了。”
支占強一聽摩拳擦掌:“介位姐姐貧僧雖然不認識,但說的再理,咱們走吧!别讓貧僧白來一趟。”
賈麗娜苦笑,沒回答支占強。我心裏明白她是在笑支占強明明吞了自己的内丹卻蒙在鼓裏。很意外支占強居然不認識賈麗娜,可既然賈麗娜都沒有挑明的意思,我也懶得多這句嘴。
賈麗娜抛下支占強對黃天保說:“保哥哥,我想咱們進陵裏之前,還是先把金妹葬了吧。網一來我實在不忍她曝屍山野;二來明天北陵裏來人了,看到金妹屍身肯定争相圍觀,金妹也沒法再得清靜了。”
黃鼠狼子黃天保點點頭,發揮了他的動物本能,前爪一頓撓扯沒幾下就刨出一個大坑。我和安瀾賈麗娜三人合力将佘金花的屍體擡進坑裏,便用手一捧一捧往回填土。
支占強看着我們歎了口氣:“誰都不老容易的,貧僧跟介金花也算有緣,爲她念段經送她一程吧!”說罷開口喃喃誦道,“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這段《往生咒》念完,昭陵的紅牆裏突然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蛇神廟神蛇金花教主,舍身護陵,盡忠身死,鞠躬緻偉,天地共哀。太宗聞信亦潸然淚下,感念其功特宣金花教主隆恩殿前受賞聽封!欽此!”
我一驚:“他奶了個媽的,這陵裏還真有人啊?”
安瀾看得更是目瞪口呆,問我:“這……這是誰家皇上頒的聖旨啊?”
我勉強解釋說:“金花大師不是說今天是皇太極歸陵嗎?肯定就是清太宗啊!”
昭陵裏的皇帝除了清太宗皇太極我也想不出第二位。可這莫名其妙的聖旨來的太突然,隻聞其聲不見其影。我心裏就納了悶了,怎麽死鬼皇上這麽快就知道佘金花不幸殒命的消息的?你早幹什麽去了,孩子死了你來奶了,現在假假惺惺的頂個毛用?我剛想問問那個念聖旨的人到底是咋個意思,蛇神廟中飄出一縷青煙,盤旋三周直奔紅牆陵裏而去。
安瀾不管什麽聖旨不聖旨:“咱不是要進去嗎?别磨幾了,咱們這就進去,是翻牆還是走正門?”
我光合計聖旨的事了,被她問得有些措手不及,無意中看了一眼支占強,支占強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你了看貧僧幹嘛,貧僧是來給你打下手的呀。”
還沒等我回答,牆頭上又傳來一聲斷喝:“爾等打殺金花教主本罪無可赦,太宗皇帝宅心仁厚,暫且饒過爾等性命,待金花教主秉明實情方做定奪。若不感念隆恩浩蕩,定叫爾等立時做那刀下亡魂!”
我們在紅牆下站着的這幫人裏有兩個小暴脾氣,其中之一的安瀾張嘴回罵道:“跟誰裝蛋呢,都哪輩子的黃曆了,威風個屁!你們大清朝早就完犢子了,張嘴就聖旨閉嘴就要人命,你當新中國還是你家天下呢?”
另一個暴脾氣黃天保看來氣得也不輕,弓個身子翹着尾巴,喉嚨裏還呼噜呼噜低吟着,感覺随時就能蹿到牆頭上去。
賈麗娜很穩當,拍拍黃天保毛茸茸的後背,伸手指指牆頭輕聲說:“保哥哥,你别沖動,我感覺陵裏像是還有陰兵。我凡人肉眼看不見,你再仔瞧瞧那牆上……”
賈麗娜提醒黃天保其實也是提醒我們大家。我眯着眼睛去找聲音的出處,沒找到宣讀聖旨的人,城樓上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影影綽綽的站了一排黑影,閉上右眼睜開陰陽左眼單看,清楚的看見數十個蟒袍束帶持刀佩劍的清兵。
“八十披甲……”我不自覺的念叨出來,馬上指着牆頭回頭問身邊的其他幾個人,:“你們能看見嗎?”
支占強搖搖頭:“看着嘛?”賈麗娜說:“隻能聽見,看不見。”隻有黃天保輕輕點點黃鼠狼子腦袋。
安瀾蹦着高問我:“哪呢哪呢?我咋啥也看不着?”
我扔給她一根煙:“應該是陰兵護陵,金花大師沒瞎說。你試試讓你的白仙幫你看看。”
安瀾接過煙點上,閉上眼睛神叨叨的晃晃腦袋,重新朝牆頭望:“真不像鬧着玩的,外甥,你說咋辦……”辦字還沒說完,突然身子一栽歪,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我忙扶住她以免她摔倒:“你咋地了?是不是剛才傷着了,傷了咱快去醫院啊。剛才那一下你挨得可不輕!”
安瀾邊咳邊廢勁的搖頭:“先忙活……咳咳,時哥……我沒……沒事……咳咳咳……”
我摟着她肩膀扶她到蛇神廟前一塊大青石上坐下:“拉倒吧你,哪能救一個搭一個?少廢話,去醫院!要不我讓支哥扛你去!”
我們倆争執的時候賈麗娜和支占強也湊了過來。賈麗娜關切的問:“安瀾妹妹,大光說的沒錯,受了傷千萬别硬挺。這裏有我和保哥哥就行了,讓大光陪你去醫院。”
安瀾聽賈麗娜說完,突然用力推開了我,也不咳嗽了,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精神:“哎?我好了,剛才胸口突然疼的不行,現在沒事了。”說着伸伸胳膊抻抻腿,一臉神清氣爽,“奇了怪了,剛才差點沒把我疼死!”
我沒反應過來,口不擇言:“咋啦?你都開始回光返照了?”
安瀾擡腿就朝我踢了一腳:“你放屁,你死八遍你老姨我都給你哭靈!”
我讓她踹得挺疼,知道她暫時應該沒有大礙,可這麽一驚一乍的仍然不免擔心,還想繼續勸。安瀾兔子似的蹦起來:“别磨叽了,咱們再瞎耽誤功夫天都亮了。快去抓黃坤泰吧!我覺得翻牆不靠譜,還是走正門吧,不行咱們就硬沖!”
就在這個時候,紅牆裏面再次傳來方才那個宣讀聖旨的聲音:“傳太宗口喻:爾等罪在不赦,今聽聞金花教主言明實情,确屬事出有因。朕已命人将黃坤泰收監于月牙城,明日日出之時爾等可入陵中擒獲此子。朕又差守靈禦馬小白将時斌魂魄送還。爾等即刻退下,謹記日後休再毀我昭陵清幽。如若再犯,定斬不饒!欽此!”
紅牆裏的人傳完太宗口喻,我是既來氣又有點暗喜,來氣的是他皇太極還真當自己一直是皇帝,都什麽年月了還跟我們趾高氣揚的下聖旨。可暗喜的是,假如對方說的都是真的,時斌的命可就保住了,我們今天來的目的也達到了。甚至連黃坤泰都被我們順手抓住了。想到這還有點犯難,我抓住黃坤泰可咋處理他啊?難道給他送派出所去?
我還沒糾結完,賈麗娜不卑不亢的向陵裏回應了一句:“能不能讓我再見一眼金花教主?”
陵裏的人毫不留情:“太宗已下口喻,休再多生事端!速速退下,莫怪披甲軍士手下無情,不留全屍!”
那人的口氣橫的不得了,黃天保吱唔一聲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弓着身子便朝牆上蹿。可才跑出去幾步,就左躲右閃的打了幾個滾止住身形。定睛一看,原來是牆頭上的披甲軍張弓搭箭朝黃天保射來。
黃天保躲過幾箭不能前行,氣得咬牙切齒,還欲整裝再上。就在這個關頭,陵裏忽然升起一縷青煙,直沖宵翰,随即落地無聲。青煙中夾雜着佘金花的聲音,依舊妩媚悅耳,卻不再輕佻**:“披甲軍爺且慢動手,得太宗恩準,金花有話要對這幾位前世有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