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玲被我一連串的問題質疑得全身上下微微顫抖,她越是緊張我心裏卻越有譜。我不慌不忙的抽出一顆煙點上,又分别遞給虎子舅和許老大一顆,他們兩個都沒說話,接了過去。我看看坐在最後座位上的張康,也遞給他一支,大大咧咧的說:“抽嗎?任成山給的錢買的……”
張康對我遞給他的煙無動于衷,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一言不發,我還真看不出來他心底裏藏着些什麽秘密。我嘿嘿一笑笑得那麽招人恨。轉頭沖向安瀾:“安瀾同志,你說張康跟咱們小玲配不配?這對金童玉女往那一站,啧啧,我都想多看兩眼,你說是不?”
安瀾白了我一眼,又瞅了瞅張康,有點犯彪的說:“他?我不喜歡他這個類型的,太奶了……”估計是對張康班門的身份心有芥蒂。
張康臉一沉,終于沉不住氣了:“小陳光,你别得意。我沒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用不着跟我這個樣子。”
我越聽他的普通的話越覺得假,信口問道:“小夥,那我問一件事,師母在你手裏,你說你會交給小玲。現在人也見到了,東西呢?”
張康一愣,有點尴尬,我也不管他打沒打算解釋,便搶在他前面說:“我就是随便問問,你們的事不用告訴我太他細。我就是突然冒出了點想法,跟你們白話白話,你們幫我看看我說的對不對?說的不對千萬别挑理啊!”
我抽了一口煙,用講故事的口氣不緊不慢地說着:“小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和張康談戀愛應該引起了不小的風波。至于張康是出于什麽原因跟你在一起的,我覺得無論你知道還是不知道都應該他親口對你說。不過前提是他心裏得真有你。”說到這裏,我故意頓了頓,想給張康留一個插話的機會,可是他依然沒有反應。
既然他無動于衷,我也沒有辦法。隻能接着對陸思玲說我自己的話:“你的家人肯定不會同意你跟張康談戀愛。别嫌你大光哥哥沒文化,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和祝英台我沒看全過,但他們的情況應該和你們倆差不多。家裏人肯定是無條件的反對,所以才想起來把我搬出來墊背的。我這麽想,應該是入情入理的吧?”
陸思玲保持着沉默沒有應對,卻把其他的人聽得目瞪口呆:“……所以,借着給我時姥兒奔喪的機會,讓你從天津來到我們這兒,以家長的命令來跟我見面。我說的到底對不對你不說話也給個回應啊!小玲,别讓你大光哥個我在這兒自言自語好不好?”
陸思玲以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嗯了一聲,算是對我的回答。
我撣了撣煙灰:“小玲啊,按理說,你們都算走江湖的,識人辦事兒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可你大光哥哥我好歹也是生意場上混過來的,三教九流的不敢說八面玲珑,可也算見過點世面。就憑你嗯的一聲,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好孩子肯定會孝順,甯可委屈了自己,也不當面願忤逆家裏人的意思。挺難爲你的。可是你也絕對不是逆來順受的小姑娘,沒有點小脾氣,也學不來那一身的能耐。所以呀!你得想辦法,找個兩全其美的主意。把娃娃親在打子事兒給推掉。哪怕不能和張康就此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估計也能給你們兩個人争取點時間,要不然下一步就該逼婚了,逼完婚就徹底沒戲了。可什麽理由能推掉呢?其實也好辦,讓我做點對不起陸家的事,我自然就上趕着不是買賣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或許是陸思玲打定主意一言不發,這下連頭都不點了。既然她不表态那我就得說個痛快,不然就成我心虛:“當然,要想讓我沒臉進陸家,你小玲說話不行,那得引得我實打實的做。你身邊有沒有什麽可以商量的人,那就隻能找張康商量了。咱們交換一下角色啊!如果把我帶到你們兩個現在的處境中,想讓小陳光,沒臉進陸家門或者說是招你們陸家人不待見小陳光的話,第一,小陳光本來就是個人渣,根本沒資格進你陸家的門,那自然皆大歡喜。可不行啊!你大光哥哥除了做買賣的時候有點小奸詐的,還真沒什麽十惡不赦的大毛病——沒辦法生活所迫呀,這你怪不得大光哥哥。”
陸思玲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安瀾似乎想摟住她的肩膀給她些安慰,可是她下意識的一抖,甩開了安瀾的手,把安瀾吓了一跳。
我很随意地對安瀾說:“安瀾同志,你這個妹妹好像把你也算進去了。别着急啊!聽我慢慢分析。不過我說的要是不對,你們趕緊打斷我,别讓我越白話越跑偏。”
我抹了一把嘴兒,繼續說道:“第二個呢,小陳光是個殘疾人,四肢不全五谷不分。你們老陸家是想招上門女婿是想找接班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找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吧。别說我心眼子歪啊!張康出過主意直接把我弄殘或者弄死吧?但這個主意估計小玲不能同意。咱小玲是好孩子對吧……”說完這句話,我猛然提高了音調,惡狠狠的對朝張康吼道:“問你話呢!你他媽給我出個聲兒!”
張康被我吓得渾身一哆嗦,不過馬上緩過勁來,咬牙切齒的答道:“你太小看我了,要不是聽小玲的話,你早就死了!”
雖然我後背一陣發麻,但還是得意的笑了:“看,我猜的沒錯吧!我再大膽的猜測一下,在北陵的時候,小玲一開始不讓我進陵裏,估計就是這個意思吧!那個時候八成你安排了什麽東西在陵裏面埋伏着,等我一進去就給我一刀槍劍戟什麽的對吧?”
陸思玲終于緩緩的擡起了頭,怯懦的說了一句:“大光哥哥,沖着時哥奶奶的面子,我也不會傷害你的,不會的……”
我一抱拳假模假式的說:“謝謝你了,小玲。你這個恩情我領了。那麽咱們來說說第三個讓老陸家不待見我的可能性,那就是我知道跟你有娃娃親之後,還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都倒插門了,這事更不能被容忍的吧?所以。在坎子屯華小仙姑家裏,我和安瀾同志差點犯錯誤……”說完沖着安瀾嘻嘻一笑,“這事兒挺蹊跷的,是不是?”
安瀾狠狠地翻了我一眼:“你說這事有意思嗎?”
我是将痞子氣發揮到底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那得問問咱們小玲妹妹。咱倆一直以爲那晚是白仙搞的鬼。可我一直沒合計過彎,連黃三太爺黃三太奶都說白仙喜歡上你了,那他怎麽能舍得迷惑你跟我親熱呢?咱倆睡一張床上,他吃醋還來不及了吧?勉強的說,白仙可能是想借我的身體跟你親熱,可他怎麽也得先上我的身吧!可那天晚上我比你清醒得多,你說是這個理兒不?”
俺來陷入了深思,在努力回憶那天晚上的每一個細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可許老大不愧爲色魔許,不合時宜的感歎:“唉我去,這麽刺激?”
我乘勝追擊,厚着臉皮追問陸思玲:“小玲,那天晚上你到底使的是什麽方法?能不能教教你大光哥哥。這招挺好用的,反正咱倆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以後我要是遇到好姑娘,說不定用這招就能拿下了,你說對不?”
陸思玲的臉騰就紅了,除了默不作聲,沒有任何的回應。
我不依不饒,就想逼陸思玲給個回應。因爲我說這麽多,她雖然沒明确的表示否定,但卻一點沒有肯定。這讓我内心不免有一些動搖,不像開始時那麽自信。
可張康有點沉不住氣:“陳光,小林不會出這樣的主意,這事兒是我幹的!”
我心中一陣竊喜,可表面還強裝疑惑:“不對呀!那天晚上,你不是在時斌奶奶家樓下,跟虎子舅一塊兒收拾孫有财呢嗎?哪有時間追着我們混呢?你挺爺們兒的,什麽屎盆子都往自己腦袋上扣,知道小玲一個小姑娘,這招使得挺難以啓齒。不過你别着急,你辦的事兒,咱們一會兒再掰扯。咱們現在先說小玲。”
說完,我再次轉向低着頭臉紅得像塊布一樣的陸思玲:“小玲,我跟你開玩笑呢,我知道你們這些秘術就算教我也夠嗆能學會。可你知道,我是怎麽想到這一點的嗎?”
陸思玲稍稍擡起頭,輕輕地搖了搖。
我掐滅了煙,扔到車窗外又把窗戶關上:“我在想精神病院裏遇到的那個成了精的條掃疙瘩,刑警隊裏人來人往的怎麽會有條掃疙瘩這種東西呢?我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啊,從小我也是聽我姥兒給我講這些故事長大的。條掃疙瘩地缸子大姑娘的紅頭繩,這些家夥什兒要是想成精,怎麽也得三年五載沒有打擾。你說刑警隊裏人來人往的,就算有這破玩藝也早就該處理了。所以這個東西,肯定是你在被抓進刑警隊之前,是籠絡也好收買也好,我不知道該怎麽用這個詞兒,總之,應該是早就跟上我們了。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陸思玲喃喃的答了一句:“大光哥哥,你很聰明……”
我哈哈大笑:“其實我也沒啥證據,就是瞎猜。猜得對不你也不表個态,讓你大光哥哥下不來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