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玲吓一跳:“她是誰啊?”
安瀾欠兒欠兒的蹲下來一看,連連驚乎:“哎呀媽呀!哎呀媽呀!你們怎麽把這貓女整到這兒來了?”
許老大一提西門村就哆嗦,完全忘了應該展現在女孩面前一貫的風度,哭喪着臉說:“不是我們給她整來的,是這隻老貓陰魂不散的跟來的啊。”
陸思玲盯盯瞅着西門村,西門村則盯盯瞅着我手裏的刨子,一直看到李老二捧着我的三支電話,又端着他自己的手機回到屋裏:“老三,有電話,找你的。”
能打李老二電話找我的,除了王梓涵不可能有第二人。我随手接過手機放在耳邊,喂了一聲。王梓涵的語調很平穩:“安瀾和陸思玲找着你了嗎?”
我點點頭:“嗯,我們見着面了。”
王梓涵說:“那就好。你們現在在哪,我去找你們。”
我頓了一下,糾結要不要把我們最後唯一的藏身地點告訴一個警察。這麽一猶豫的功夫,王梓涵好像看穿了我的小心眼,十分傲氣的說:“陳光,除了時斌情況比較特殊,其他我說的都辦到了。幾次抓你的機會我也都放你了,再跟我玩心眼子是不是太沒意思了?”
我被她一激,臉上一陣臊熱:“行,我在某街某巷,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王梓涵冷冰冰的說:“好,我離得不遠,二十來分鍾吧。”
挂斷線,我把電話還給李老二。李老接過手機,問了一嘴:“誰給你打的電話啊?怎麽還知道我的号碼?你給她留的嗎?”
我淡淡一笑:“這人你認識啊!”
李老二十分詫異:“啊?我認識?到底是誰啊?”
我從他手中拽出我那三部手機,一部是我自己原先用的,挺貴呢,無比心痛;一部是花任成山的錢買的老人專用手機,雖然價錢不貴,但卻是嘎嘎新的,一次電沒充過就報廢了,也特别心痛;第三部是任成山放在劉佳身上手機,雖然挺破挺舊,不過堅持的時間最長,還是有點心痛。我光顧着在這心痛了,沒聽見李老二最後的問話。
李老二推了推我:“你還能行不?快點說是誰啊?”
我這才從一次損失三個電話的惆怅中緩過神來:“啊,王梓涵,那個女刑警啊!她說你頂包的時候她還審過你呢!”
“啥?”李老二眼睛瞪溜圓,滿臉不安,“是那個眼睛特别大的女警察不?”
我完全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強烈:“啊,是……是吧,你要咬人啊?”
李老二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不……不能吧?”
我補充道:“什麽能不能的,梳了個齊劉海。大概有……”我比了一下李老二的耳朵,“有這麽高吧。”
李老二汗都淌下來了,着了魔症似的翻來覆去念道:“怎麽會是她呢,我還是出去躲躲,怎麽會是她呢,我得出去躲躲……”
他的表現給我弄無語了:“至于嗎二哥,她到底把你咋地了?”
王梓涵到底把李老二咋地了?這是個十分有趣的問題。李老二從頂包進局子,到被當成魚餌引誘我們上鈎,裏裏外外不過大半天時間。看上去沒有特别彪悍之處的王梓涵究竟對他使了哪些手段,才會讓李老二一聽到這個人便誠惶誠恐呢?
其實李老二那天晚上從刑警隊出來給我打電話,是強裝了一副輕松的語氣。說什麽來兩警察問問情況,然後讓他在辦公室裏等着,飯點還給他買了盒飯雲雲,的确沒什麽隐瞞的地方。不過他出于面子考慮,忽略了大部分細節,所以讓我們的想像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程小波領着李老二找到檔案科的朋友,由那位朋友領着李老二來到刑警隊自首。最開始,确實是在辦公室裏等着。可等了沒一會,便被收了手機錢包和鑰匙,帶到另一間“辦公室”——嚴格的講,這間辦公室裏辦的公,是審訊嫌疑犯。
李老二爺爺是老公安,雖然不是刑警,可對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他還是分辨得出來的,内心中不由得一陣緊張,默默把準備好要交代的台詞在心中捋了一遍。
不大一會功夫,進來一男一女兩個警察,男的是帶隊來鬼樓的袁隊,女警則正是王梓涵。兩人拿着本子進來往桌子後面一坐,頭也不擡的便問:“姓名。”
單獨坐在對面折疊椅上的李老二覺得混身不自在,老老實實回答:“李葉。”
袁隊又問:“姓别?”
李老二心中暗笑,這幫警察的确像小品裏諷刺的一樣教條官僚,秃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的事還脫褲子放屁的問。不過他依然沒敢起刺:“呃,我是男的。”
袁隊的口氣機械死闆,沒有一絲人氣:“家庭住址?”
李老二随口說道:“某區某街某号。”
王梓涵默默的做着記錄,袁隊終于擡頭拿眼皮掃過李老二:“什麽事進來的?
李老二鼓足勇氣:“昨天晚上,在北陵公園裏鬧事了。”
袁隊點點頭,對身邊的王梓涵說:“這裏交給你了。”說完擡屁股出去了。
王梓涵還是不說話,在本子上刷刷點點的寫着什麽。李老二有點沉不住氣了:“警官,你到底問不問啊?”
沒成想熱臉換來了冷屁股,王梓涵極其不耐煩的說:“問你啥你就答啥,沒問你不許說話。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一點規矩都沒有!”
李老二被噎了個燒雞大窩脖,滿臉通紅不敢再随便吱聲。他直勾的看着王梓涵在記錄本上寫着字。寫了好幾頁,王梓涵起身對李老二說了一句:“你在這等着吧,我一會過來。告訴你啊,這屋裏是無死角監控,你老老實實的坐着,不許耍花樣。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中。”說完也出去了。
李老二被晾在審訊室,百無聊賴。沒一會功夫,他就有點坐不住了。站起來溜達兩步,活動活動胳膊腿。哪知站起來還沒一分鍾,王梓涵氣勢洶洶推門進來,劈頭蓋臉給李老二一頓臭訓:“我說話你聽不明白是不?讓你老老實實坐那等着,你瞎動彈什麽?再亂動給你上铐子了啊!”
這頓沒來由的訓訴給李老二批得是丈二和尚摸不頭腦,張嘴便想解釋:“我沒不老實,我就是坐久了活動活動……”
王梓涵丢下一句:“等你蹲上号子自然有你放風的時間,現在給我老實的!不許廢話!别當你們家炕頭想坐就坐想躺就躺。”說完又出去了。
李老二窩窩囊囊坐回到椅子上,胸中一陣無名火,暗罵道:“陳老三啊陳老三,你呆着沒事就再外面招災惹禍吧。連累哥幾個替你揩屁股。你看我出去以後怎麽收拾你。”罵了一會,他實在太無聊了,便閉上眼睛默念爲審訊準備的瞎話。
可眼睛剛閉上沒一分鍾,門再次被重重的推開,王梓涵的聲音同時傳來:“誰讓你睡覺了?現在是審訓時間,你态度端正點!”
李老二條件反射式的辯解道:“我沒睡覺,我就是……我就是閉會眼睛……”可王梓涵已經摔門出去了。
李老二無奈,隻好睜着眼睛坐在椅子發呆。堅持了不知道多久,至少得有個把小時,王梓涵終于回來了。她這次沒有張嘴罵人,而是把記錄本重重往桌子上一摔,發出重重的一聲“砰”震得李老二一激靈。
李老二抖擻精神,拿出十二萬分精神,全力應戰。
“昨天晚上九點你在哪裏?”王梓涵開門見山,沒有一絲一毫拖泥帶水。
這第一個問題就給李老二問傻了,早上他隻不是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可具體到幾點鍾在幹什麽,卻一點也沒有準備。于是他連蒙帶唬的回答:“九點半啊,九點半我應該到北陵公園裏了。”一邊說,他一邊在心裏合計下步對策——如果繼續追問具體的時候,就打賴說沒看表記不清了。
王梓涵記錄下口供,問出了第二全問題:“你認識陳光嗎?”
李老二徹底愣住了,因爲王梓涵東一句西一句的壓根沒按我們事先構思的套路出牌。
李老二深吸一口氣,隻能見招拆招:“認識啊。”
王梓涵的目光從始至終也沒将視線離開面前的記錄本,像本裏自有顔如玉或黃金屋似的:“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李老二突然覺得,警察是不是已經掌握什麽确鑿證據了,要不然爲什麽張嘴便問陳光呢。不過照樣回答道到:“我們上小說就是同學,認識能有二十多年了吧。”
王梓涵給筆記本翻過一頁,沒頭沒腦的又問道:“那你和安瀾認識的時間有陳光長嗎?”
李老二由于精神繃得太緊了,完全沒留意王梓話裏的圈套:“沒有那麽長時間,今天早晨……”突然意思到自己說走嘴了,硬往回摺,“我的意思是,從我生下來,一直到今天早晨……呃都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王梓停下筆,翻愣他一眼:“你還沒明白你什麽身份是不?這麽臭貧有意思嗎?說的是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