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的挺好,诓警察把時斌和安瀾帶進鬼樓,然後利用鬼打牆把他們障住,再引困在樓裏面的衆人與警察們相遇在一起。衆人被困得心膽俱疲見到警察後必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央求警察們将他們帶離鬼樓。
而此時的警察們一來有别的任務在身,二來他們自己也迷霧纏身,必定忙中出錯。救出安瀾和時斌以後,再請陸家保家仙幫我們逃出樓下警察的封索。
可是千算萬算沒算到,時斌和安瀾倆人,人手一副手铐子,另一端分别铐在一男一女兩個警察的手腕子上。這要是愣頭青的上去把安瀾和時斌往回一拽,不連警察一起拽走了?
如果一起帶走的話,拴着安瀾的那個女警的長相我到是能接受,至于拴着時斌的男警,則五大三粗胡子拉茬實在有些重口味,不知道能不能對上許老大的口。
警察們和時斌被後面跟着的鬼蒙着眼,看不着也聽不見我們。安瀾似乎對一切看得很清楚,不知是不是身上有白先生的緣故。而她自己也十分的冷靜,看到我和許老大在上一層樓貼着牆站着,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個被叫作袁隊的帶頭的問安瀾:“在哪間房間?”
安瀾合計了一下,朝樓上指了指:“還得往上。”
袁隊沉着臉問身邊的一個警察:“小吳,咱們到第幾層樓了?”
小吳哭喪着臉說:“我也記不清了,至少……得有十多層了吧!”
袁隊瞅了一眼安瀾:“這樓不是一共就九層嗎?我咋老覺得咱們幾個一直在這幾層樓裏轉圈呢?瞅哪都眼熟。這鬼樓真這麽邪?”
小吳在用給袁隊的回答爲自己找勇氣:“不能啊,以前我和大鵬來這裏取過證,啥事沒有啊?是吧大鵬?”
拴着時斌的大鵬憨了呼癡的嗯了一聲:“那次是白天!”
聽着他們的話,我和許老大對視了一眼,從牆角撿起了一截鐵管,悄聲說:“大哥,幹!”
許老大見我虎勁又上來了,心裏明鏡似的攔也攔不住,牙一咬心一橫,從地下抄起兩塊磚頭,就要和我一起來硬的,敲暈警察再想辦法從他們身上摸鑰匙。
我們倆還沒走出兩步,就聽樓上傳出一個女孩的聲音:“陳光!住手!你們要是不想救那兩個人就随便打!”
我到是不至于被吓一跳,可聽到這個聲音我腦仁子都大了。這陰魂不散的女刑警王梓涵又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聲音到了,人也就到了。王梓涵幾步走下樓梯來到我面前,身後根本沒有跟着鬼。她一把壓下我手裏的鐵管,義正言辭的說:“你知道你們這麽做,犯了多大的事嗎?”
計劃進行到這一步,我眼珠子都有點紅了,哪能聽她一句話就輕易的善罷甘休?我惡毒的瞪着她:“一邊去!沒你事!你要攔着我連你一起打!”說着,便想擡起鐵管吓唬她。
沒想到王梓涵的手勁還挺大,壓着鐵管紋絲不動:“陳光,我信你們是冤枉的。請你相信我,這件事情我來幫你們解決,你們不要沖動,好不好?”
我目露兇光:“我憑什麽相信你?”
王梓涵一身正氣:“因爲你們讓我見到了黃三太爺,你們也幫我抓到了殺妻案的兇手!相信我,我以前遇到過和你們一樣的麻煩。我知道該怎麽解決!”
“你……真相信?”我竟然被她幾句話洩掉了戾氣,拿着鐵管的手也松了勁。
王梓涵見她的話起了效果,立即塞給我一個紙團,是張紙巾搓成的球:“我先把這裏的圍解了,你們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一會我們走了,你給我打電話。”
說完,轉身就要往樓下去找那幾個押着時斌和安瀾的警察,把她後背完全晾給我。此時如果我出手偷襲,有百分九十以上一鐵管把她撂倒的把握。可面對着難得的天賜良機,我卻手軟了。心理活動很簡單:如果能有警察願意相信世界上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原意幫我們洗脫罪名,不是更好嗎?總要比逃亡好吧?
猶豫間,樓上稀裏嘩啦傳來腳步聲,這是衆鬼遵守約定,把被我和許老大騙到樓上的衆人與警察們引到一起,制造混亂場面的。
也不清楚王梓涵聽沒聽見,她幾步走到袁隊身前,伸手一拍他肩膀:“袁隊!”
袁隊吓了一跳:“你……我的千金大小姐啊,你又是從哪個地縫裏冒出來的?”
王梓涵一點廢話也沒有:“袁隊,回頭我再跟你解釋。現在咱們趕緊撤,我帶你們離開鬼樓。”
袁隊還挺固執:“梓涵啊,你胡說什麽呢?我這還有任務呢。你先下去等我們,我們執行完任務就下去找你,好不?”
王梓涵更執拗:“你們都被鬼打牆了,出得去嗎?”
袁隊顯得對王梓涵的話很無奈:“梓涵啊,你别老一天神叨的行不?哪有鬼啊?聽話,回警車裏等我們。”
話沒說完,樓上一大群倒黴蛋就下來了,衆鬼們也不知道施了什麽法,居然讓一直互相看不到對方的人們一眼就盯上了樓裏這幾個警察,紛紛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撲過來:“太好了,有警察。警察救命,快把我們帶出去吧!”
袁隊幾個人被衆星捧月一般簇擁起來,進退兩難。王梓涵趁熱打鐵:“袁隊,先把人帶出去吧。然後咱再上來繼續執行任務。這麽多群衆,萬一出差錯傷着就麻煩了。”
袁隊看着王梓涵的臉,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權衡在三,終于點點頭:“行,先收隊,轉移群衆,一會咱們再上來。”說着,提高嗓音問,“所有人都在這裏嗎?還有沒有落下其他人?”
上來的時候衆人呼呼拉拉,互相又不認識,誰會有心清點人數啊?不過還真有眼尖心細的:“把咱們帶上來那倆小子不見了啊!”
袁隊還沒說話,王梓涵搶先開了腔。她說話時的音量突然拔的特别高,似乎故意想讓我和許老大聽到:“我看見他們倆個先出去了。沒事,大家先往外撤,要是有走失的我們還會上來繼續搜索。”
王梓涵像個向導似的引着一群人下了樓,隻留下我和許老大還有一群孤魂野鬼在樓道裏面面相觑。
我終于問那老頭鬼:“大爺,您怎麽忘了迷一個呢?你們這鬼打牆,好像也不那麽好使啊。”
老頭聽我問,回答的特别委屈:“我們咋沒迷她啊?可她身上有一件法器,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又亮又熱,催枯拉朽的進不了身啊!”
我難以置信:“什麽法器,這麽厲害?”
老頭滿臉心有餘悸的表情:“開始她沒露出來,我們也去障她的耳目了。她被障了之後,解開袖子亮出一串珠子,差點沒把我們給打得魂飛魄散啊!”
事以至此,再用語言去指責他們也是于事無補。人鬼殊途,天知道這些鬼都是什麽脾氣秉性,搞不好哪句話說的不對再給他們激怒了,我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想到這,隻好強忍着沮喪讓他們散了,并再次承諾我會回來兌現他們的要求。
群鬼散去,我和許老大回到了屋子裏。被我揣起來的竹筒在兜裏嗡嗡作響。我拿出竹筒打開蓋子,裏面黑煙飄出,形成了幾個大字:“有變,好自爲之。”應該是陸家保家黃仙傳遞給我們的信息。
我看到煙字都有心把竹筒摔碎了,一股失落感在胸中升起,無比抑郁。許老大的心情比我強不了多少,他長籲口氣,懊惱的說:“唉我去!就差那麽一點點……”
我們兩個悶坐在屋裏地上誰也不說話,其間聽見走廊裏傳來了吵雜聲,過了一會就安靜了。我們沒法得知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又不敢出去,隻好傻等。
我心裏正在這唱《忐忑》呢,支占強打來電話:“陳宇光,崴了泥了。好嘛,差點把貧僧搭裏。介尼瑪八成是出來攪局的了,我得走啦!”語氣中充滿了興災樂禍的味道——或許他沒有這個意思,是我的心情在作怪。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支占強就把電話給挂了。又過一會,我看看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我打開王梓涵給我的那張紙團,照着号碼撥了過去。可電話還沒響一聲,對方直接就給扣了。
我罵了一句奶媽,剛想和許老大說道說道,手機便進來一條短信,言簡意赅的四個字:“等我電話。”
沒辦法,繼續傻等。我想給張康打電話問問他們的情況,還想給程小波和李老二打電話打聽打聽外面的警察走了沒,可看着手機上僅存的一格電,又有點舍不得了。順便說一句,任成山這破手機電池還真不錯,一格電挺了挺長時間了。
和許老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他便半倚在虎子舅給張康搭那張床闆上睡過去了。我也累了,坐在地上靠着牆昏昏沉沉,電話突然響了,着實給我驚的不輕。我掏出一看,是王梓涵的号碼,立刻興奮的接了起來。
對着電話喂了幾聲,那邊卻沒傳來回答,再仔細聽,居然聽見一男一女的對話。
女聲是王梓涵,語氣焦急:“爸,你就信我的吧!肯定是我說的這樣!”
男人的聲音蒼老,卻十分威嚴:“姑娘啊,你也是警察,我也是警察。咱們家三輩子警察,警察就得按照警察的方式辦事,這點道理還用爸爸教你嗎?”
王梓涵不服氣:“我剛當警察第一天你就教我,要當一名好警察,好警察就要查明真相,匡扶正義。絕不可以魚目混珠,敷衍了事,對嗎?”
男人很有耐心:“查明真相,是要建立在證據的基礎上,不能像你這樣主觀臆斷。像你這樣什麽事情都往那個方面上推,那警察成什麽了?記住你是個警察,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更不是那些招搖撞騙的神棍!”
王梓涵有些不高興:“爸!那次我遇到那些事情,你是怎麽救我的?是一個警察應該用的方法嗎?那就不是主觀臆斷了?”
男人被頂撞的很無奈:“姑娘,那次不一樣。行了,你别跟我說,反正你的要求,我現在不能答應!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