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占強到底有沒有帶劉佳來,其實我的心裏也沒有底。帶着瘋瘋癫癫的肉票擠公交去鬼樓,信息量大的讓我實在沒法接受。
而這個節骨眼他居然跟我提出救劉佳,不是明擺着存心添亂嗎?我斜着眼睛看着他:“有意思嗎?”
支占強微微一笑:“有嘛意思?”
我差點沒讓他氣背過氣去:“沒嘛意思,你啥意思?”
支占強不是存心就是故意:“你了嘛意思,貧僧就是嘛意思!”
要不是因爲還有正事,我早就撺掇許老大一起削他了。我強壓怒火:“我還沒見你這麽……這麽……唉我去!唉我去!唉我去!”唉我去了半天我都不知道說他點啥好了。
許老大都看傻了:“老三,你咋也唉我去了……“
支占強果然滾刀肉一塊:“沒見過介麽不要臉的和尚是嗎?今兒你不就見着了嗎?咱甭挨這逗咳嗽了,幹點正事吧!”
他說話一個急轉彎,我壓根沒跟上節奏:“你能有什麽正事?”
支占強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了當警察都是吃閑飯的啊?假的就是假的,還是讓貧僧介真正的事主子來吧!”說着,推開半扇殘破的窗戶,沖外面大喊:“陳光,你了介事幹的忒不地道!說好你們來的,恁麽帶了這麽多警察來?不是擎等着貧僧撕票呢嗎?”
我被他喊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暗罵:這倒黴和尚,難道他就是觀音菩薩派來整我的嗎?
外面警察聽到支占強的喊聲立刻戒備,圍了個半圈朝樓洞口包抄過來。也不知道喊話的大喇叭是不是刑警出警時标配的器械,一個看起來像是頭的警察擡頭便向樓上喊去:“樓裏的哥們兒你冷靜點,我們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
喊話聲傳回我們的耳朵,支占強十分得意,嘿嘿笑着對我和許老大說:“你說貧僧這嗓門恁麽樣吧?夠不夠亮堂?”
我真是恨不得一腳給他踹樓下去的心都有:“你瞎喊什麽啊?我是想把人引樓裏來!全讓你砸鍋了,你知道嗎?”
支占強一臉無辜:“嘛?貧僧砸鍋?不可能!不喊他們一嗓子他們知道往哪來?真給你們憋屋子裏你們就插翅難飛了,還恁麽周旋?”
我心有不滿可是說不出來,總不能跟他說我們本來就是想讓警察給他給憋屋子裏好調虎離山吧。我有些氣急敗壞:“大哥,我是想喊救命,讓警察進來兩頭顧不上,要不我把這麽多人整進樓裏來幹嘛?你說你不是砸鍋還是砸碗嗎?”
支占強摸了一下自己的大秃腦袋:“是啊?貧僧還當誤你們正事發是吧?”
我一點好氣都沒有:“廢話!你覺着呢?”
“那沒關系!”支占強一點羞愧的态度都沒有,“你了看我的吧!”說完又對着窗戶捏着嗓子尖聲尖氣的大喊了一句:“救——命——啊!死——人——啦!你們到是快來救啊?”喊完之後還恬臉沖我邀功賣好:“恁麽樣吧?介回給你找補回來了吧?”
他話沒說完,突然看見我瞪着他能噴出火星子的雙眼,吓了一跳:“你了想幹嘛,要吃了貧僧啊?”
見我氣的說不出話來,許老大替我吱聲了。他不無貶損的說:“唉我去,大師,你還打假的呢?能喊得再假點不?就你那口天津話,怕警察聽不出來全是你一個人喊的嗎?你到是換我們喊兩句啊……”
支占強狠狠拍了拍自己油亮的腦門:“介……貧僧真沒想到,也怪你們,早點跟我說說就全得了嘛!”
我對他這沒皮沒臉的勁實在啞口無言,也懶得跟他繼續再費吐沫星子。我接窗戶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外面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幾名警察圍攏在一起似乎是在部什麽計營救計劃。
不一會,喊話的警察再次抄起了擴音器:“樓裏那哥們兒你可千萬别沖動,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隻要不是太過分咱們都可以商量……”
支占強這次終于學老實了,他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我:“介回應該說點嘛?”
我白了他一眼:“讓警察把時斌和安瀾帶樓裏來啊!”
支占強哦了一聲,扭頭又向外面喊道:“也沒别的什麽過份的要求,你們把時斌還有安瀾一塊堆帶上來,我得跟他們倆好好聊聊!”
我捅了捅他:“你剛才喊陳光了,讓警察把陳光也找來,迷惑視聽!”
支占強罵了我一句“真夠賊”,便沖樓下又補了一句:“我和陳光要和他們倆好好談談!”
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我實在忍受不了了,狠狠的踹了他一腳:“你奶媽的,你在那胡說八道些什麽玩藝啊!”
支占強還真給面子,一臉無辜的表情既委屈,又像很怕我的樣子。他支支吾吾的說:“爲嘛還急了呢?你了也沒交代清楚……”
樓下警察還勸呢:“哥們兒啊,你這要求我們可以研究!但你劫持人質是不對的,咱們好好商量商量,把話說開了就沒事了,千萬别鑽牛角尖。不過,時斌和安瀾我們知道,那個陳光是誰啊?他也有什麽要求嗎?”
聽了警察的喊話,我強壓心中的怒火,對支占強說:“讓他們趕緊把人帶上七樓,别的廢話别說了啊!”
支占強挺無耐,有些自言自語的說:“也不知道欠了你嘛還是怕你嘛,整個一個費力不讨好。”絮叨完,便把我們的要求向警察轉達了。
過了好半天,對方才傳來回音:“我們研究過了,可以滿足你們的要求。不過,你得告訴我們,現在樓上有多少人質?他們狀況怎麽樣?”
支占強随便敷衍了幾句,可算沒在出什麽大問題。我和許老大見狀便往樓上走。支占強緊走兩步,拽住了我的衣襟:“你們介是要讓哪去啊?貧僧那屋還有個大活人呢!”
或許,他把劉佳帶來了這碼事真不是騙我。我看了一眼他,覺得不像是在撒謊。于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讓警察把劉佳從和尚手裏救出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他們可以爲劉佳安排一個能容身的場所。免得就算給她救出來以後還得專門找個隐蔽的地方供她藏身。
想到這我換了一副相對緩和的态度說:“支……支哥,你先回剛才那屋裏等我們,順便照顧昭顧我嫂子。你看她都那樣了,身邊能離得開人嗎?”
支占強咂麽咂麽滋味:“貧僧怎麽老是覺得你介是把我當甕裏的那隻鼈了?”說完,卻一點沒有糾結,徑直往樓上走去。
我和許老大見支占強都上了去,便馬上往我們藏身的那間屋子裏回。一路上又碰見好幾個被鬼蒙了眼,原地打轉的哥們,卻唯獨沒見到女刑警王梓涵的影子。
或許是樓西鬼樓的聲名太過響亮使警察望而卻步,或許是警察們不了解人質們的情況所以投鼠忌器,樓洞的入口處好長時間也沒有進來人的動靜。
我緊張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汗珠子噼裏啪啦掉了一塊。爬了幾層之樓,窗子外的視野也不太像二樓時那麽一目了然。
終于,随着一陣電子提示音過後,喊話警察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帶着你要的那個人來了。一男一女,你看看對不對?一會你可别爲難我們,希望哥們兒你能配合!别整的不愉快,回頭再鬧出點不愉快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哥們兒?”
支占強早就回他呆那屋了,少了他的傳話,我們還真不敢輕舉妄動的回答點什麽。
好在樓下的刑警們沒有太多苛責這碼子事,樓洞下面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我并住了呼吸,仔細聽着樓下傳上來的動靜。腳步聲不大,但聽起來雜亂無章,估計不出大約幾個,反正進來的不人能太少。
說實在話,我有些擔心鬼樓裏那些鬼已經肩負迷幻之前上來那小二十人的艱巨重任,再一下進來這麽多警察,究竟還有沒有多餘的精力應付。
不過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就在腳步聲向樓上移動了幾十秒鍾之後,一個聲音突然叫了起來:“唉?怎麽突然這麽黑了呢?袁隊袁隊?你在哪呢?太黑了,我看不見你!”
緊接着,傳來的應該是那名被稱呼爲袁隊的男人的聲音:“都别慌,一定把犯人看住了。咱們先退出去再說。”
又月兩名警察一男一女的聲音分别響起:“是!袁隊,犯人沒問題。”
得到這個報告後,袁隊似乎松了一口氣:“注意安全,下樓!”
說是下樓,可聽步聲還在往樓上走。
我聽在耳中喜在心頭,心說:想得美!正經八百的鬼打牆,你們想轉就能轉得出去嗎?想到這,我對許老大打了一個前進的手勢,低語道:“大哥,準備好了嗎?咱們現在下去把他們救出來。”
許老大點了點頭,問了一句:“你那時哥長啥樣啊?别一會我再拽錯了!”
我也沒心思跟他形容:“大哥,你隻管把安瀾拽回來就行,時哥那邊我來搞定。”
兩個人再不費話,就迎着腳步往樓下走。終于看見了幾個穿制服的人影,安瀾和時斌被夾在中間。
我大喜過望,可歡喜勁還沒過去,就懊喪的想狠狠抽自己兩個嘴巴——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個差錯,這時斌和安瀾可該怎麽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