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再編個瞎話把王梓涵攔下來,必竟我們幹的是見不得光的事,身邊多了個女警别再壞了我們的安排。可猶豫之間後邊那小二十号人就跟着擠過來了。
我吭哧癟肚沒找出更合适的理由,王梓涵瞪了我一眼便頭一個沖進了樓裏。我沒辦法,隻好摻着許老大一塊往樓裏鑽。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衆人提着手機照着亮,踢裏趟啷的爬了幾層樓,連根鬼毛也沒找着,于是紛紛指問許老大:“你女朋友和那和尚鬼在哪呢?”
許老大入戲太深,算個敬業的好演員。他窩窩囊囊的往樓上一指:“再上兩層,緊左邊那間……”
衆人跟着許老大又上了兩層樓,聚到許老大說的那間門口都停了下來,一個個看起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卻誰也不肯第一個推門進去。王梓涵一看衆老爺們兒外強中幹,伸手撥開衆人,擡腿照着門闆就是一腳。
門沒開,王梓涵來氣了,叮叮铛铛對着門就是一頓亂踢猛打。後面一群老爺們兒看這小姑娘都有這麽火爆的脾氣,頓時來了精神,玩了命的展現自己男性荷爾蒙分沁的旺盛,紛紛絞盡腦汁鬥智鬥勇的朝那扇門來勁,愣是把王梓涵從門前擠到是緊裏邊。
我在一片大呼小喝聲中沖許老大使了個眼神,許老大心領神彙,與我一同悄無聲息的向人群外退去。那幫傻老爺們兒(這麽說其實忒不地道,進樓來的同志們有一位算一位,都得算是鐵骨铮铮熱心助人的真漢子)光顧着在王梓涵面前顯大眼表積極,沒有一個注意到我們的異常舉動。
等王梓涵以特有的警覺發現我們不對勁的時候,我們都已經退下半層樓了。急得她推開兩個擋住她視線的男人,朝我們大喊:“你們兩個混蛋,你們想要溜到哪去?”
這群人砸門砸的眼睛都有點紅了,哪裏會注意到她的喊聲?王梓涵試了幾下,根本沒法從人群裏擠出身子。我抱歉的對她招招手,說了一句:“對不住了……”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到,便想和許老大一塊往樓下跑。
我們還沒轉身,樓裏頓時起了一層綠光劃破黑暗,蓋過了衆人手機發出的微弱光芒。四周的景物變得像從夜視儀裏看東西一般詭異,溫度也下降了許多,有點鬼片裏不寒而栗的陰森感覺了。
一個一瞅就是女鬼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哪飄到了我與衆人之間的台階上,先微笑向我點頭緻意,然後便轉身對着樓上的人咿呀的唱起了什麽歌。
許老大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唉我去”了一聲,差點沒滾樓梯。我對他這個反應十分滿意,既然能吓到他,也一定可以吓到别人。
女鬼的歌聲瞬間震撼了包括王梓涵在内的所有人,他們停下了與門的較量,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望着女鬼吃驚。
鬼到底還怕人的,一下面對這麽多陽火旺盛的大老爺們兒,女鬼隻好一閃而逝的消失了。女鬼一沒,連綠光也消失不見,樓道裏又恢複了星星點點手機屏幕的光亮。
這些微弱的光點沒有維持多久,便被一層更加深邃的黑暗所籠罩,走廊裏登時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人們再也無法保持淡定,随着第一個心理素質不行的喊聲,叫罵聲、恐慌聲便開始紛紛不絕于耳。嘈雜中我似乎聽見王梓涵在努力的維持着衆人的冷靜,結果收效甚微。
他們這樣亂,是我想要的結果,可走廊裏這麽黑,連手機的光都毫無作用,我們又怎麽自由行動呢?
我喊了兩聲:“大哥,大哥……”
許老大的回應傳來,正在我身邊:“老三,我在這呢!”
我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扶着扶手,說:“拉住我,咱倆一塊往下蹭。”
剛挪了兩步,我便一腳踩空,好玄沒栽倒在地上。忽然,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叔叔,我教你怎麽走,你就怎麽走!”
我心裏一喜,知道是小鬼柯良回來了,興奮的點點頭:“好!”
柯良在耳邊指點我腳擡起落,片刻功夫就把我和許老大引回了我們一直盤踞的那間房間。
進到屋裏,窗外的路燈光照了進來,雖然不是特别明亮,但在我們兩個剛剛經曆過絕對黑暗的人眼前依然算是燈火通明。我看着小男孩調皮的對我做了個鬼臉,問:“叔叔,你啥時候帶我去公園玩啊?”
我蹲下身,回答他說:“等叔叔忙完這件事,馬上就帶小柯良去好不好?”
柯良用力的點點頭,臉上洋溢着不加掩飾的喜悅:“謝謝叔叔。”說完一蹦一跳的消失在門口了。
我關好門,許老大問我:“這幫鬼鬧的真挺猛,真難爲你剛才咋和他們談的。”
我有心吹兩句:“那你看,我這辦事能力……”
那知道許老大嘴上說的就是客氣客氣,壓根沒打算聽我的吹噓。他像變臉似的認真問我:“你讓這群鬼怎麽對付樓裏這幫人啊?”
牛到嘴邊沒吹出來我很尴尬:“呃……你不是說要讓樓裏亂嗎?鬼的經典看家本領——鬼打牆怎麽樣?讓他們幹在樓裏晃悠出不去。”
許老大點點頭,表示認同,接着又憂心忡忡的看着窗外:“都到點了,安瀾那邊是不是出差頭了?”
我剛想說些什麽給自己和許老大鼓鼓勁,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我拿出手機一看,是李老二打來的:“老三,我看見兩輛警車奔你那邊去了!一輛桑塔納,一輛面包!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
我大喜,差點手舞足蹈起來。剛想把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告訴許老大,程小波的電話緊接着打了進來。
程小波四平八穩:“大光,倆警車,一輛桑塔納,一輛面包,剛拐進鬼樓邊上那胡同裏了。我好像看見安瀾和時哥都在車裏坐着呢。”
如果說李老二的消息讓我歡欣鼓舞,程小波的這個确認的電話,簡直讓我欣喜若狂。這幾天,過的是想啥啥沒有,壞事總沒完的日子,今天倒黴運總算天光見亮了。
我一把抱住許老大,幾乎喊了出來:“大哥,安瀾成了!”
事實證明,安瀾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揚麽二正的,可今天這事辦的絕對算是膽大心細,總結起來就兩個字——靠譜。
本來我爲各位看官們講的這個故事是第一人稱叙述的,雖說有一些道聽途說的部分,但總的來講還都是我所親見所見親身經曆的居多。不過,安瀾成功的把警察引到鐵西鬼樓的經過,我不得不仔仔細細的以第三人稱叙述的方式同看官們講述清楚。
我們離開了橋頭海鮮,安瀾一個人在飯店裏又是哭又是鬧的耍酒瘋,把許老大整個戰術中不要臉的中心思想發揮了一個淋漓盡緻。哭哭鬧鬧也就算了,她還沒完沒了的追着那個挂金鏈子的大光頭打,打得他沒地躲沒地藏的。
可這老哥天生賤骨頭,明明打不過人家,卻又覺得自己吃了虧,不願意就這麽輕松的離開,非得等着警察來給他主持一個公道,明顯暴露了自己其實不是真正社會人的身份。
安瀾鬧了七八分鍾,我和許老大都走遠了,警車才響着警笛姗姗而來。
面對着出警的警官,安瀾的表演功力絕對比許老大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先是裝得不服不憤,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等警察把她铐起來之後,安瀾突然像癟茄子似的放聲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喊:“我全都坦白交帶,我都說了,能從寬大處理我嗎?求你們千萬别判我死刑啊!”
她這麽一叫喚,到給出警的警察給喊懵了,這個表現分明是身上還有案子,并且這案子不能太小,要不然也不會張嘴求别判死刑。
警察先給安瀾帶回了派出所,進行初步審訊。還沒等警察問,安瀾便一股腦的把北陵裏打警察,後來還死了個打更老頭的事全交待了。
當值警察一聽,趕緊聯系相關的刑警支隊。那邊叫派出所把安瀾的身份報上去一核實,不光有沒陵的案子,這夥人早就在刑警隊裏挂了号了,如家酒店那還一條人命關司等着呢。公安醫院裏扮護士打警察那事也算是嫌疑犯啊。
兩條人命再加兩次襲警,派出所的警察不敢怠慢,馬上驅車将安瀾送到了刑警隊。
到了刑警隊,專案人員立即對安瀾進行突審。結果,參與審訊的那幾個警察這輩子也沒見過态度這麽好的嫌疑人,有的說,沒的也一股腦交代出來了。
安瀾哭天抹淚的對警察說其實一切事情,都是因爲有人綁架了時斌的老婆劉佳,綁架劉佳的是個和尚,姓支叫支占強,從天津來的。具體爲什麽讓時斌攤了事,她就不太清楚了。
警察一聽熱鬧了,這裏不光有殺人襲警,還有一樁綁架。難怪在審理時斌的時候問啥啥也不說呢?原來是惦記着老婆的安危。
安瀾還說,今天晚上,就是支占強給時斌留下的最後期限,如果時斌不把東西交給他,那麽鐵定撕票。
而安瀾在飯店裏,就是因爲是否要去救時斌的老婆劉佳才發生了争執。我和許老大怕惹麻煩上身,才丢下她一個人揚長而去的。
交代了這些問題,警察當然會問:“那那個支占強,究竟想勒索時斌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