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梓涵是個普通女孩,我和許老大或許還真有心思跟她貧一貧,反正安瀾和支占強那邊都不會這麽快到位,我們閑着也是閑着。可事實是,她是個刑警,腰裏掖着明晃晃貨真價實的手铐子。
我迅速把憋滅火的車打着,踩下離合壓上倒擋,偷偷按下中控車鎖,揣着明白裝糊塗從搖下的車窗中問她:“你有事說事,把你撞了算你的算我的啊!”
王梓涵不爲所動,并且似乎十分有經驗:“火熄了,車鑰匙扔出來!”
我和許老大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于是沒有下車,也沒有滅火,繼續裝着臭無賴的口氣:“咋地啊?警察了不起啊,我們又沒犯事!你堵我們幹啥?快起開,我們還有急事呢!”
王梓涵似乎有些生氣,聲色俱厲的說:“犯沒犯事你們自己心裏清楚,還用我再多廢話嗎?我不是來抓你們的,你們讓我上車,我有話要問你們。”
她到給我說蒙了,既然都知道我們犯事了,爲什麽盯上了也不來抓呢?貓鼠遊戲嗎?我盡量輕松的笑笑,無所謂的說:“配合警察調查啊?你早說啊,來,上車吧。”
王梓涵站在車前一動沒動:“你先把火熄了,我就上車。”
她越讓我熄火,我越沒底。隻要熄火,我們就失去了逃跑的資本,萬一從哪突鑽出十幾個警察我們不就成了甕中之鼈了嗎?雙方便因爲這個細節僵持起來。
王梓涵不屑的一笑,笑得那麽招不人待見:“呵,還說你們沒事。沒事這麽緊張幹什麽?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我是違反紀律來找你們的,你們不用怕。抓你們也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現在。火熄了,我上車跟你們說幾句話。”
說話間,路邊開始陸陸繼繼過來不少人圍觀了,圍觀者議論紛紛。有的說:“不沒撞着你嗎?年輕漂亮的怎麽學人碰瓷兒啊?”那個說:“你别瞎白話啊,那哪是碰瓷的,一看就是搞對象的鬧矛盾了,在這質氣呢!”
七嘴八舌的揣測聲說的王梓涵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加快語速低聲說道:“快熄火,讓我上車。”說完回頭一看,車前車後都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人,見我們也跑不了了,便不再糾結,幾步走到車側伸手一拉門把手,卻沒有拽開。
她拍了兩下玻璃,催促道:“開門,讓我上車。”
衆目睽睽之下,我沒有辦法,隻好打開中控放她進來。剛坐上後座,她小手便朝前一伸:“熄火,鑰匙給我!”
我都被她的執着搞無語了:“不都讓你上來了嗎?我又沒想跑!你有話趕緊說!”說着話,腳下不小心一松,車子往後蹿了一下滅火了,四周發出一片驚呼和謾罵聲。
王梓涵可算抓住了把柄,厲色喝斥:“還說你不想跑!你挂着檔幹什麽?”
我看了看窗外的人依然沒有散去的意思,也不提這茬了:“你看,這人這麽多,咱們挪個地方行不?别擋着道。”
她猶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默許了。我心說這也不是個有心眼子的孩子,剛剛你還信誓旦旦的要我們熄火拔鑰匙,現在你知道我一腳油門給你拉哪去啊。
從人群中把車開了出來,我一邊開車一邊問王梓涵:“車你也上了,有啥事說吧!”
王梓涵冷冷的說:“我知道你們現在挺煩我,但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是能理解你們的。”
許老大八成因爲她是個女孩,長得還不錯,再加上受到我剛才說話态度的慫恿,扭過頭裝着痞痞的說:“唉我去,你理解我們啥啊?”
王梓涵非常嚴肅:“我查過你們的信息,都是普普通通的本分人,也沒有什麽動機連續做這麽多案子。所以,我相信,這裏面一定會有麽隐情。我現在是來幫你們的。”
我狠狠悶了一腳急刹:“你想幫我們什麽啊?我們又沒啥事。”
王梓涵沒留神坐在後座上一個趔趄,有些不高興了:“你們這個态度,我可幫不了你。你信不信我現在隻要打一個電話,你們插上翅膀也跑不了了?”
我冷笑一聲,揶揄道:“還警察呢?連個急刹車都怕,怎麽保衛我們人民群衆的安全呐?”
許老大閑逗:“是啊是啊,這麽容易就上人車,你也不怕我們倆把你咋地了。”
王梓涵口氣十分自信的反駁:“你們不知道警察都會看人的嗎?就你們兩個……呵呵……”
我腦門泛起一串黑線,心中想起初遇安瀾之時她也說過類似的話,不禁扪心自問:難道我們看起來真的很面屁嗎?腦子裏這麽想,嘴上鬥氣的勁也洩了,沒趣的說:“行了,别扯沒用的了,你想說啥,快點說吧。”
王梓涵哼了一聲,說:“因爲任務的原因,我走過許多仙堂,了解很多關于仙堂的事情。接到你們這樁案子之後,我也去過北陵現場,發現了許多問題,用常理是無法解答的。”
許老大裝痞裝上了瘾,驚歎一聲:“唉我去!驅魔警察啊!”
王梓涵翻了他一眼,沒理他,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在偵查的時候絕對不會承認超自然現像。不過,作爲一名刑警,伸張正義是我分内的責任。仙是不會輕易害人的,這裏邊肯定有背後操縱的壞人。”
我打了一個激靈,沒敢說她說的對與否,因爲一旦給出态度,則意味着我承認了她口中的案子與我們有關。至少目前爲止,我們所要做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被警察所允許的。所以,我選擇了以沉默應對。
王梓涵似乎并沒有期待我的回答,而是繼續自顧自的說:“現在把你們抓起來,基本上就能定你的罪。可是,我覺得我不能容忍讓目後真正的壞人逍遙法外。所以,發現了你們的行蹤之後,我違反紀律沒有報告,自己過來找你們了解情況。這回你們相信我了吧?”
我還是搖搖頭,繼續死撐:“警官,我真不明白你說的是啥意思。”
王梓涵輕輕一笑:“行了,别裝傻了。剛才我給我同志們打電話了,讓他們去了你們告訴我的地方,果然輕松的抓到兇手破了一樁殺妻案。所以,我更确信你們卷入的不是一般的案子,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我都是來幫你們解決問題的。”
說話間,我把車一直開到了興工街上的一家土豆坊門前停了下來,扭頭轉向後座的她,平靜的說:“現在我們倆要去吃口飯,這家店很不衛生,但味道不錯。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口再回家?”
王梓涵有些生氣,憤憤的說:“我說多少次,你們才相信我?你們再這麽蠻幹下去,誰也幫不了你們!早晚害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我把車鑰匙一拔,把車門推開,故意連氣人帶打岔的說:“真不吃了?就是看着不幹淨,味道絕了。不吃的話,我就不留了啊,回見吧!以後有空一起去唱歌。”
王梓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哪能像許老大一樣沒臉沒皮,她一推車門下了車,回手狠狠的把車門摔上:“沒見過你們這麽哏的人!你們就等着蹲大獄吧!”說完,一跺腳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老大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幽幽的說:“老三,咱是不是有點過啊?”
我心裏也沒底,後怕真給她惹毛了再招一幫警察過來對我們實施抓捕,那就徹底沒戲了。我看了一眼油脂麻花的店門,又打開了車門說:“大哥,咱還是換個地方吧。”
發動汽車之後,許老大還納悶呢:“老三,你說她是怎麽跟上我們的呢?”
我搖搖頭:“不知道,現在的警察厲害着呢。行了,沒抓我們就是萬幸。按原計劃來吧。”
許老大點點頭,不再做聲。
我們不敢繼續再在一個地方逗留,找了輛路邊攤買了兩張雞蛋餅充饑。吃完東西,我給程小波打了個電話,讓他把我那輛福田面包車開到鬼樓不遠的一個交通崗那裏等我們,别停得太紮眼。交代清楚之後,又仔細詢問了吳昆鵬所有的個人情況,恨不得把他家譜都翻了出來,讓許老大記了結結實實。
許老大一邊記一邊苦笑:“老三,我還沒幹過這麽不要臉的事呢?唉我去,你說這要是演砸了,我笑場咋辦?”
我歎了一口氣,說:“那咱們就得在裏面一塊抱頭哭了呗。”我們兩個彙心一笑,不再多說。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我又給李老二打了個電話,同樣約了一個地方,讓他拿着備用鑰匙來取捷達車。李老二接到我們電話,先是暴跳如雷的罵了我一頓:“你們還能行不?一點動靜都沒有?是死是活你到是吱一聲啊,把我一個人扔家就不管了呗?”
我鹹貼貼的賠着笑:“二哥啊,你等會再怒。我先跟你說個事,你肯定比現罵我們罵的過瘾……”
李老二強壓火氣:“啥事!”
我嬉皮笑臉:“你的車快被我們撞零碎了。”
李老二咆哮一聲:“我靠!”便挂了電話朝我告訴他的地方來了。
我和許老大下了車鎖好門,步行到最近的公交車站,找了一輛公交車直奔鐵西鬼樓。
路上,我憂心忡忡的對許老大說:“大哥,我這回可是把你們這幫哥們都搭裏了……”
許老大面無表情:“唉我去,我也覺得你這事辦的特别不地道,等辦完這事我就竄攏老二老程就跟你絕交。”
我心中一陣感動,卻實在說不出話來。
幾站之後,再次來到鬼樓之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扇扇漆黑殘破的窗戶跟白天相比較顯得更加逼仄壓抑。或許知道樓裏确實有鬼,讓我雙腿不住的微微打顫。
我對着許老大輕輕一點頭:“大哥,拼了!”
許老大面色凝重,居然變得英氣十足。他從小到大也沒說過一句髒話,此時此刻,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學着我的口氣罵了一句:“他奶媽的!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