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話音一落,張康的腦袋上那個虛着的影子居然一下子歸回了原位,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許多。
安瀾得意的一笑:“你等着,不出一個時辰,準叫你沉冤得雪。不然,我來給你當替死鬼!”
或許是厲鬼真的聽信了她的話,張康脖子上的鐵鏈子當啷一聲落地,消失不見了。也就是張康稱得上硬漢,愣時挺着沒有栽倒,扭過身子勉強坐回床闆上,大口喘着粗氣。
可我聽了安瀾的話差點沒樂出來,這丫頭片子也不知道從哪學的,怎麽把時間單位還論起了時辰?不過笑歸笑,眼力見兒還是必需得有的。我趕忙主動遞上了一根煙:“安大仙,您來根煙?”
安瀾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就把煙舉得離自己挺老遠,得意的用手掐着:“也不行,都是黃三太爺的功勞。”瞅安瀾這狀态不太像被白先生上了身,估計這根煙白先生沒抽着,全讓她給糟踐了,天知道她是怎麽得到這些信息的。
許老大還在邊上揍臭腳的誇呢:“唉我去,憑您這謙虛勁您還能進步!”
安瀾沒理許老大的奉承,朝黃三太爺拱拱手:“謝三太爺幫兵。”
我低頭看看黃三太爺,怎麽看怎麽萌。他把抽剩的煙頭往地上一扔,我識趣的馬上補了一根,哪知他沒接,吱嗚一聲背着前爪大搖大擺邁着方步走了。
我端着煙和火站在原地挺沒面子,隻好自己找台階下,又将煙轉遞給了虎子舅。虎子舅沒嫌棄,接過煙叨在嘴裏用眼睛瞄了安瀾:“丫頭,兩天沒見長能耐了啊?黃三太爺都爲你現真身了!”
安瀾跟我們得意,對虎子舅的态度還算恭謙:“虎子哥,我哪有那面子啊。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唉呀,一言難盡啊!”
虎子舅點點頭,不無焦慮的說:“行,丫頭。剛才那小姑娘是個警察,這樓裏恐怕不能呆了。咱們得快走,我這身上還攤着人命官司呢,八成是沖着我來的!”
看虎子舅憂心沖沖,我趕緊安慰他說:“舅,肯定不是沖你來的,你打孫有财那事警察根本沒立案!”說完,便把托程小波打聽到的派出所接警卻沒找到人的情況告訴了他。
虎子舅聽罷長出了一口氣,一指張康:“這樣就對了,他說孫有财的屍首被任成山整走了,我就合計應該沒啥事。你們能打聽着,我心也就落地了,咱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快走吧!”
他心是落地了,可我的心懸得更緊了:“這警察不是沖你來的,她肯定是沖着我們來的。我們身上還有不少事沒了呢!”
安瀾雖然挺累但嘴不閑着:“是啊,我就奇了怪了,警察都找着我們了,怎麽這麽輕易就走了?你說能不能在樓下埋伏着等着抓我們呢?”
她這麽一說,我心裏還真有點打怵,探着腦袋往樓下看了看,天色已經有點變暗的趨勢,樓下有不少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因爲看不到樓洞口那邊的情況,所以隻好做罷。把頭縮回來,看見臉色蒼白的張康,他呼吸已經漸漸平穩,但還是讓人感覺十分虛弱。血仍然從繃帶下面滲出來。
老實說,我談不上對他有多麽的擔憂,不過畢竟現在已經走到了一條陣線,所以還是應該關心一下:“你可流了不少血,要不咱先送你去醫院吧。”
張康堅定的搖搖頭:“我沒事,現在救小玲要緊。幫我重新包一下,我能跟你們一塊走!”
虎子舅從鼻子裏一哼:“張康,他們看不出來你傷的重不重,我能看出來。你要是傷的不重,剛才那個野鬼也盯不上你。你就别跟我裝大尾巴狼了,再不上醫院,你要是死了還得拖累咱們!”
張康不是一般的倔,他竟然咬牙從床闆上,站了起來:“不用包了,咱們走!”
我一看這種情況,勸是勸不住了:“張康,你說沒事就沒事。那我問你,你現在要怎麽救小玲?是把她從刑警隊裏弄出來嗎?”
張康瞪了我一眼:“我說過,小玲在裏面更安全。我要讓任成山沒辦法再對小玲下毒手!”
我點點頭:“好,那你想怎麽做,把我們叫來能幫上你什麽忙?把任成山弄死嗎?要是能弄死他你會留他到現在?”
張康顯得很輕蔑:“殺人是暴徒才會幹的下等事,我要你們幫我把任成山趕回天津去!”
我故意順着他說:“好,你有計劃嗎?”
張康自信滿滿:“有,我知道他的軟肋在哪。在現師母在我手裏,隻要你們幫我,我就能牽着他的鼻子走……”說完,遍把他的計劃對我們說了一遍。
雖然他講的很簡單,我也能聽出他對我們幾個人其實還是心存芥蒂,所以許多細節有所隐瞞。但我還是暗挑大指,班門出來的和我們這些俗人就是有差距。不過,張康的計劃雖然可行,飯還是要一口口的吃,事也要一件件的做,就算他的構想巧奪天宮,我們此次回城的目的仍然主要是救時斌——隻有把時斌救出來,才能一起了結我們跟窟窿山的恩怨。至于班墨之争,頂多是被迫客串,最好不要涉入太深。我想,在我沒真正成爲“陸家女婿“之前,陸思玲也應該是這個意思。
我微微一笑:“嗯,不錯!我是很樂意幫你的,不過……”
張康顯然沒想到我沒有馬上答應他:“你還有條件?說吧!”
我故作淡定:“張康,你的心情我理解。不過,我們幾個人現在腦袋還别在褲腰帶上,你知道是誰想要我們的命嗎?”
張康一撇嘴:“誰?任成山還是支占強?”
我搖搖頭:“都不是,窟窿山的黃坤泰你知道嗎?跟你們班門有關系!”
張康略微思索了一下:“嗯,知道一點!”
我說:“你知道就好,有沒有你們班門,黃坤泰都不會輕饒了我和時斌。現在時斌在陽間陰司挂了号了,能不能活過明天晚上還不知道。時斌是我哥,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小玲是我沒過門的媳婦,她的事我得管,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要分個輕重緩急。我們幫你對咐任成山沒問題,但你得容我們先把時斌救出來。你明白嗎?”說這番話時我特意,留了個心眼,沒有告訴他支占強跟劉佳賭命的事,因爲一來我的确對支占強這方法是否有效心裏沒譜,二來不想讓張康知道我和支占強有過接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張康聽到我說陸思玲是我沒過門的媳婦時,顯得憤憤十足,生吞了我的心都有。不過,他還是強壓住了自己的怒火:“你們想讓我先幫你救時斌?”
我嘿嘿一笑:“我說句話你還别不愛聽。你對付任成山沒我們不行,我們救時斌可是有你不多沒你正好。你也看見了,不管是陸家保家仙和黃三太爺黃三太奶都是我們的幫兵,要不是我來找虎子舅,我們現在八成都把時斌救出來了……”
張康終于被我繞糊塗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樂得更燦爛了:“我的意思是,救時斌這事不用你管。你現在去把你的傷治一治,别回頭對付任成山的時候你再拖了我們後腿。等我們把時斌救出來,再同你彙合一起對付任成山救小玲,你看怎麽樣?”
張康被我說的沉默了,過了半晌,他緩緩的說:“我不會讓小玲嫁給你的!”
我心中暗自得意,知道他已經接受了我的提意,便扭頭對虎子舅說:“舅,麻煩你帶張康去醫院吧。你們倆現在遇到警察也沒事,我們就不跟着露面了。等我把時哥救出來,給你們打電話。”
虎子舅終于展現出一個舅舅樣了,他十分不放心的說:“大光,你……能行嗎?要不還是虎子舅跟你一塊去,讓丫頭陪那小子去醫院吧!”
我無奈的搖搖頭:“舅,你也看見了,咱們這群人裏就安瀾最本事了,能打能請仙,真少不了她。舅,你就放心吧,你大外甥也是這麽大的人了,沒啥不行的。等我們好消息吧!”
安瀾也在一邊幫我說話:“虎子哥,大光說的對。我去跟你去一樣,我能照顧他們。”
虎子舅也不是磨叽人,不再糾結,攙扶起張康就往樓下走:“行,我們先下樓,要是樓下沒警察守着,我給你打電話。”
目送着他們從樓梯下去,我先給程小波打了個電話,問他打聽到時斌現在哪裏關押着沒有。程小波給我的回答是,剛才找人打聽的時候,時斌還在公安醫院,不過時斌已經羁押快四十八小時了,再不批準逮捕就得放人。所以随時有可能被帶回某刑警支隊,再具體的消息他也不好打聽。
我謝過了程小波,告訴他保持電話暢通,随時等我消息。這功夫虎子舅也用張康的手機發了短信,說樓下正常,不像有人蹲坑,讓我們放心下來沒事。
等電話打完,我又犯起了愁——口口聲聲說救時斌,可究竟應該怎麽下手呢?點上一支煙,我深思了起來。
安瀾看出我正在思考問題,也不做聲了。
許老大往把頭伸出門口,往樓上看了看,說:“唉我去,天要黑了。這鬼樓裏還真滲人。老三,你剛才是不是親眼看見這鬼上有挺多鬼啊?”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許老大聽見笑了笑:“老三,我有一個不要臉的主意,要不咱們試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