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桂說完這句話,馬上轉變了神态,活脫一個富貴老頭子,啥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我說那個白小子是起了色心吧,哈哈哈哈。”
話音一落,安瀾猛的打了個激靈,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她似乎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印象很模糊:“剛才你們比比劃劃的,都說什麽了?我怎麽迷迷糊糊的,一擡頭就忘了呢?”
老桂擡起屁股,走到窗戶前,一把将窗扇推開,調侃着沖外面喊:“白小子,你害什麽臊啊,臉都紅了,那小姑娘不錯!你眼光挺好的!”
安瀾更糊塗了:“哎,你說啥呢?”
老桂抽回臉對着安瀾喜滋滋的壞笑:“姑娘啊,挺有仙緣啊,你讓三太爺說你點啥好呢……”
話沒說完,老桂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換了一副嚴肅刻闆的模樣,他伸出右手拎起了自己左邊耳朵,老太太的音調又傳了出來:“你個老不死的,色心不死啊!看見漂亮小姑娘你就想調戲兩句。我看你的道行都白修了!”
老桂馬上呲牙咧嘴的喊痛,看他這麽快速的來回轉換,我都替他累得慌。他左手連撲楞帶拽的把右手打掉,沒好氣的說:“你個死老婆子,這麽多人呢?你給我留點面子行不?你個死老婆子……我跟你拼了!”說完用右手打左手。
甄大疤拉九十六歲的老頭,站在旁邊那是相當尴尬了。我沒想到得了道的神仙也會這麽沒六兒,杵在對面不知道說點什麽好,屋裏的氣氛比這幾天所有事加一塊還要“詭異”。
許老大瞪着眼睛情不自禁的感歎了一句:“唉我去!左右互搏術啊?”
附在老桂身上的黃三太爺和黃三太奶聽到許老大的聲音,知道自己這麽高的身份有點失态,拾掇實掇淩亂的衣服,正襟危坐,老頭的聲音傳來:“把我們找來有啥事啊?”
甄大疤拉畢恭畢敬:“黃家有子爲禍,特請三太爺三太奶主持公道!下面這幾位苦主就是來鳴冤的。”說着,炕沿上抻出一根銅鍋木杆大煙袋,就要裝煙絲,給三太爺三太奶敬煙。
老桂眼皮都沒招,眯縫着眼睛重新掃視着我們:“我說……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爲何見本仙不施大禮啊?”
沒聽過跳大神請着仙還得跪着迎的啊?難道傳說中的黃仙祖仙有這麽大的範?不等我做出反應,老婆兒的聲音又傳了:“你個老不死的怎麽那麽多事?你讓孩子們有事說事,裝什麽大尾巴黃鼠狼子?”
這句話又給黃三太爺惹毛了,他激靈一下從炕上站起來:“你個死老婆子!一千年前我就該休了你……”看這架勢左右手又要開打。
我别甭管合适不合适了,趕緊做和事老,掏兜拿出煙盒抽出一根遞了上去:“二位!二位!息怒息怒。您先抽根煙……”
我這舉動還真見效,左右手停下撕扯,接過我的煙放在鼻子上聞了一下,三太爺有些不滿的說:“爲啥你抽的是紫雲,不是玉溪?你不知道本太爺最愛抽玉溪嗎?”
我差點沒仰過去,就連甄大疤拉裝煙絲的手都停下了。這檔口黃三太奶插了一句:“廢什麽話?有煙你就快抽,不是你在山裏憋得轉磨的時候了,是不?”
黃三太爺假裝沒聽見,娴熟的把煙叼在嘴在,又問我要了火,深深的吸了兩口,說:“我家黃子黃孫怎麽你們了?說吧!”
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知何開始時對鬼狐仙早已沒了懼怯之心,我先是鞠了一個半躬,抱拳拱手娓娓說道:“黃三太爺、黃三太爺。當着兩位真神不敢說假話。窟窿山黃家弟子黃坤泰,先是冒充我朋友家的保家仙,攪得他們家妻離子散雞犬不甯。又設計在七頭之日搶走老太太靈牌,至使老太太亡魂無法安息。又夥同他人處處爲難陷害于我們,想要我們性命。黃坤泰的哥哥黃乾泰,不單不阻止弟弟逞兇,反而打着爲弟弟報仇的幌子,想害我們于死地,把一個叫吳昆鵬的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們走投無路躲到一處農村,今日機緣巧合救了一隻黃……哦仙母子,受那位黃母的提點,才想到請黃三太爺黃三太奶出山想助。我想兩位老仙家也是修道及深,明辨事非。如果黃家真出了做奸犯科之徒,您二位一定會鐵面無私清清理門戶!”
其實我覺得黃三太爺太奶既然是修爲了千年的人物,說話必定與現代不同,于是我這番話想講得驺一點,不過話到嘴邊卻理不成句,說的半文半拽及其可笑。
黃三太爺一直饒有興緻的抽着煙,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到是黃三太奶先搭了腔:“你說你救了工們黃家兒郞一命,這事我到真知道。不過你說黃坤泰與黃乾泰哥兒倆無端就要害你們,我還真沒留心。你等我和我家老頭子商量一下。”說完,伸右手打掉了左手上夾的煙。
眼看着用老桂忽男忽女的動靜像念經一樣叽裏咕噜自言自語了半天,才問我說:“你叫陳光?”
我一愣,點了點頭:“是啊。”
黃三太奶說:“我這黃家子孫千千萬,我們老倆口也不能老算他們都在幹什麽。剛才我問了一下,黃坤泰裝人保家仙這事确實有,我們也不能輕饒了他。至于他找你麻煩這事,還是頗有淵源,想你自己心裏也明白。不過黃坤泰也是爲了道正果,正果怎麽修你明白嗎?”
我擺擺頭:“我要明白我自己就修了。”
黃三太奶竟然說的撲哧一笑:“早些年啊,我們老倆口還年輕的時候,也以爲每日吸納吞吐日精月化,做些善事積點善果,早晚有一日修行到了自然會有所成。後來才明白,那樣做能長能耐卻成不了正果。什麽是修行啊?小夥子你也在修行中,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就是讓你在在每天的日子裏悟。悟出來真東西了,才是正果。你不明白這個理,黃坤泰也不明白這個理。你們之間的事,是因果,不是誰都能管的,你聽懂了嗎?”
我一聽她這話裏的意思,是打算護短不管啊,不自覺的提高了音調:“照您這麽說,殺生害命就沒有錯了呗!”
黃三太奶用老桂的右手扯回了試圖從地上撿煙頭的左手,接着說:“我老婆子不是說殺生害命沒錯。而是說你們和窟窿山的怨是因果,不是我們找黃坤泰一句話就能化解得了的。不信你看我和我這死老頭子都多少年了?到現在還是看不上他!”
我分明覺得她在故意繞彎子,分明就不想趟渾水,語氣也不免有些強硬起來:“尊您一聲黃三太奶,您說的這些話我不懂,我就知道黑的永遠白不了。如果您要是這麽放任您的子孫胡作非爲的話,恐怕您這仙堂也越來越不值錢了。”
我這話說的挺重,可黃三太奶輕輕一笑并沒計較:“仙堂不是我立的,是你們人立的。我直截跟你說了吧,你和窟窿山之間的事不能說黃坤泰做的對,但也不能說你全都占理。必竟因爲你傷過我黃家弟子的性命,他心懷憤恨也是情有可緣。你說我老婆子護犢子也好,說我肉爛在鍋裏也罷,總之你們的恩怨還得你們自己解決。不過,我和我家死老頭子年紀也大了,願意做些結善緣的事。從今天開始,我們倆就盯着你們,要是真該需要我們老兩口出手的地方絕不吝啬。”
她這個回答讓我如墜雲霧了,敢情神仙說話都挺圓滑的,她也沒講明白是幫還是不幫。黃三太奶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呵呵一笑:“小夥子,現在我就幫你了兩件事。”
我不知她指的事是什麽,剛要問。可她沖門外喊了一句:“陸家保家的黃兒,你們進來吧!”
話音一落,立刻從門蹿進來六七隻毛葺葺的東西,正是六七隻大小不一的黃狼子。我心裏不禁一驚,原來它們一直跟着我們呢,我竟然一點都沒查覺。
這幾隻黃鼠狼子子先是用前爪對着老桂的肉身作揖,後然乖乖的趴在地上,嘴裏不停“吱嗚吱嗚”的叫着。叫了一會,黃三太奶一揮手,他們便像得到了命令一樣,飛也似的跑了。
望着我張大的嘴巴,黃三太奶和藹的說:“這幾位陸家的保家仙跟你商量的三件事,你一件也沒做到呢吧?”
我跟個傻子似的點點頭,沒說出話。
黃三太奶也不是在等我解釋,她說:“你有個朋友現在有牢獄之災,我讓他們幫你把朋友先解救出來,一會,你就去該去的地方,給他們引個路。其他的,他們自有辦法,不用你管了。至于他們當初跟你約的條件,希望你好自爲知,無論應下與否,都該給個痛快話。我們草仙跟你們人不一樣,有一說一。你不拒絕也不同意,讓他們如何是好呢?”
我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黃三太奶對我這種态度很滿意,接着說:“第二件事……”她伸手一指安瀾,“姑娘你過來。你身上有白仙,這白仙本與你是惡緣,你曾壞了她的性命。對吧?”
安瀾不敢确定:“我在北陵踢死那指刺猬?”
黃三太奶笑笑:“本來白仙的陰魂是要找你索命,可世事如棋。他喜歡上了你的樣貌和脾氣,所以,有仙姑給你開了竅,讓白仙有竅可占。不過這不算你出馬,頂多是你的幫兵。白小子沒有惡意,隻是以後定要善待于他,對你有益無害。明白了嗎?雖然他不是的黃家弟子,但一會我也會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再不敢做出色膽熏心之舉,爲你所用。”
安瀾朝屋外瞅了一眼,也沒吱聲。
黃三太奶安排完兩件事,對我說:“小夥子,出事了多想想好的地方。這世個所有的事都是假的,别那麽執着。關鍵之時,我們老兩口會幫你的。行了,你好自己爲知,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