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算是一個特别敏感的人,無論别人叫我大光、陳總、三弟、陳老三或者直呼大号陳光,哪怕是華小仙姑給我改的新名字陳宇光都沒有什麽特别的感受,隻是這個“小陳光”聽得我耳朵像針紮似的痛。
因爲隻要涉及到“小陳光”三個字,必定和時姥兒有關,換句話說也就代表着和我現在惹的麻煩有關。
我第一個反應是黃坤泰來了,不過上次與黃坤泰面對面的時候,他可是指着我鼻子直呼“姓陳的”,哪能一晚上過去就變得這麽親熱了呢?我看着老陶的表情,微微帶了點笑容,說嘲諷不是嘲諷,說鄙薄還不算鄙薄。再看華小仙姑,又點上一支煙抽得正嗨,似乎沒有搭理我們的意思。
正在我疑慮的功夫,老桂搖着鈴,問了一句:“來仙通名!”
老陶晃着腦袋不慌不忙的的呤道:“我乃陸家保家仙,今日到此有淵源,先敲三聲金皮鼓,再請三柱敬神煙。”
老桂聽罷,狠狠錘了三下手中的鼓,又像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個口袋裏摸出三根香煙,并排叼在嘴裏點燃後擺在地上,直起身說:“三聲金鼓神仙到,三縷青煙請神笑,三山祖師來幫兵,三界六道苦一遭。”四句頌罷,沖在座幾個人長喝一聲:“黃仙到——有問早請,無問送神——”
老陶請上身的難道是陸思玲家的保家仙?我仗着膽子反問了老陶一句:“你認識我嗎?”
老陶的外表沒有什麽異常之處,就是說話的語氣好像故意拔高了三度,聽起來特别的假:“小陳光啊小陳光,我們哥兒幾個救了你一命又一命,不給我們敬香好歹也得說句謝吧!”這句話說完,老陶又連着自問自答的說了幾句:“對啊對啊,小陳光你太不通情理了。怎麽能這麽辦事呢?”每一句話都有不同的音調。
我一哆嗦,瞅這意思趕情上了老陶身的還不隻一位,便不知該如何回答,吭哧癟肚的問了一句:“你們真不是……黃……坤泰?”
老陶很不高興:“少提那敗家仔兒?他在我們黃家早晚得除名。”
老陶此話一出,我心裏有底了,被老陶請上身的肯定不是黃坤泰,至少也不是黃坤泰一夥的。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難道面前的是一直跟在陸思玲身後的黃仙,我試探着問:“請問,這個……這位大仙,您是怎麽認識我的啊?”
老陶得意一笑:“陸家女婿——小陳光,你在我們黃家也算聲名遠揚啊!”
我心裏更有底了,膽子也大了起來,不管這名聲是怎麽來的,至少也不能讓“陸家女婿”太面屁。想到這,我挺直了腰杆先向老陶抱拳拱手做了個揖:“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也不客氣了。現在小玲有難,請各位前輩也好,長輩也罷給在下指點個迷津吧!”
怎料老陶鼻子一歪十分不屑的說:“你還有臉說自己是陸家女婿,你看看你哪裏有陸家女婿的樣子?之前要不是我們攔着,恐怕早成别人家女婿了吧?”
我鬧了一個大紅臉,下意識看了一眼安瀾,這丫頭的臉居然不紅不白好像沒事人似的。她都這麽淡定了,我也不能太拉胯,于是便厚着臉皮明知故問:“不知道大仙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現在的關鍵是怎麽幫小玲脫難,還有時斌奶奶的魂魄如果不能安息,恐怕陸老爺子也不能安心,您說對吧?”
老陶的神情嚴肅起來:“陸家大小姐之難恐怕不是你所能救,這裏有陸家世仇興風作浪。保陸家人平安是我等份内之事,鄭老太太沒能回魂,自然是當務之急。想那黃坤泰到也有幾分本領,區區幾十年道行,居然攪得雞犬不甯。不過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他們窟窿山還在,必然逃不脫黃家的家法。小陳光,我要你做三件事,做好了,柳暗花明,做不好,萬劫不複。”
我一聽時姥兒的魂魄還有回還的機會,心中不禁一震:“大仙,你說吧,都讓我幹什麽?”
老陶面沉似水,不苟言笑的說:“第一,我要你找到黃坤泰的老巢。”
黃坤泰的老巢自然便是窟窿山了?我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本來是沒有什麽線索的,不過,北陵蛇神廟的佘金花好像跟黃坤泰他們挺熟。昨夜臨分别的時候,佘金花也跟我說過要是有事可以去蛇神廟找她。再加上她與時姥兒父親的交情,十有八九不能對我有什麽隐瞞,便一口答應下來:“好,沒問題。”
老陶見我沒廢話,十分滿意:“第二件,打聽清陸家大姐現在身居何處,好助我等黃氏弟兄營救少主?”
我有些犯難,莫不是他們打算劫獄?從小到大一心立志做個安分守己的良民,犯過的事頂多驚動驚動居委會的小腳偵擊隊,自始至終認定監獄這兩個字與我一生無緣,怎麽會一下子就跟越獄搭上關系?我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沒說出話。
老陶看我猶豫,平靜的說:“以陸家的能力,救出大小姐本非難事。但也需頗費周章,今我等恐陸家世仇借此機會行對小姐不利之事,救人于囹圄雖非上策,但無奈爲解燃眉之急。此事過後,陸家人必會斡旋,你大可放心。”
我透過窗戶看了看正站在窗外的程小波,讓他幫忙打聽出陸思玲現在關在哪裏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便咬咬牙點頭應承下來。
陸家保家仙要求我做的前兩件事還算我力所能及,老陶臉上露出一副比較滿意的表情,接着說道:“小陳光,你之所見管中窺豹,陸家兇險如履薄冰。日後你若與陸家小姐成百年之好,定不可心生二意,導昨日之錯!”
老陶話音一落,許老大和李老二不約而同咦了一聲,我扭頭看過去,發現他們倆眼睛都閃出綠光了。我腦袋一大,暗罵這倆二貨怎麽對百年好合的事這麽感興趣,實在太給我丢人了。
他倆的動靜引起了老陶的注意,他淡然一笑:“手足之情不可斷,想你二位與小陳光也有過命之交,煩勞多多相助。”
李老二推推眼鏡:“嗯,嗯,行,行。”
許老大有點欲言還休,小心翼翼問:“大仙,能不能受累跟您打聽個事。估計您了算得出來,就是那隻老貓……”說到這,他伸手在眼前劃拉了一下,“唉我去,太難受了,您能不能給想想辦法……”
老陶笑了笑,說:“你助小陳光找到窟窿山,捉拿黃坤泰之時,本仙自有辦法叫他替你解去這障目之災。”
許老大連連點點頭:“好好,您就放心吧。隻要您有招就行!”
見老陶給了許老大定心丸,我的心也通暢了許多,畢竟他這毛病是因我而起。我咳了兩聲,問:“大仙,那第三件事呢?”
老陶目光炯炯的盯着我,緩緩擡手指向安瀾,铿锵有力的說道:“你是陸家之婿,需對我陸家大小姐忠貞不二。今晨你幾乎做下苟且之事,雖有妖孽蠱惑,若非本仙幻化小姐之聲告誡于你,恐已釀成大錯。第三件事,本仙要你與此女子永不往來,以免日久暗生情愫。”
“你說啥?”我不敢相信從老陶嘴裏說出的第三件事能是這個。
一直也沒出聲的安瀾也猛的站起來,完全沒想到黃仙說會毫不掩示的針對自己。她難以置信的望着老陶一本正經的面孔,張開嘴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來。
此刻我的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起湧了上來。我和安瀾雖然隻認識不到十天,但在這段時間裏一起發生的事情足足可以寫一部驚悚、懸疑、玄幻小說了。一切事情因我而起,安瀾現在的處境幾盡和我一樣,工作,生活完部都因爲我被打亂了,我與她之間是否有男女之情暫且不說,但這幾天的共進共退,患難之交,彼此間的信任可比相處幾十年的朋友還不差。事以至此我如何能将她置之事外,如何能對她不管不問,我陳光雖不是什麽頂天立地之人,但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我是打死也幹不出來。我想,就算陸思玲現在在場,也不會同意我答應老陶提出的這個要求。
就在我與老陶僵持之間,華小仙姑終于抽完了煙,從坐位裏站了起來,波瀾不驚的問老陶:“你修了多少年道行了?”
老陶八成一開始沒太意一直坐在沙發中不動聲色的華小仙姑,華小仙姑突然插話,讓老陶有點措手不及。可他馬上便意識到華小仙姑絕不是泛泛之輩。他不敢怠慢,立即躬身施禮:“未聞上仙在此,請仙姑恕小黃不敬之罪。小黃修行二百餘年,未悟真道,慚愧慚愧。”
華小仙姑冷笑一聲,輕蔑的說道:“難怪你修不成正果。歲數不大腦筋挺死。訂親本來是人們美好的願望,你幹什麽一條道跑到黑認這個榆木疙瘩的死理?你把兩人扭到一起以後就能過好?糊塗啊?還保家仙呢?這點事都看不開,你真是白修了。我看,你再修二百年也是這個德性。”
老陶被華小仙姑損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但又好像特别忌憚小仙姑的身份不敢出言頂撞,站再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是安瀾的臉上挂不住了,轉身就要往外面走。可她一個小姑娘家家又打了警察能走哪去啊,我不加思索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她掙了兩下沒脫開,就想對我放大招,這時程小波終于打完了電話,大踏步回到屋裏去,也沒管屋裏現在什麽情況,慌慌張張的說:“大光!不好了,昨天被抓住那個小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