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同各位看官說了我媽下鄉時在青年點的驚魂一夜。那一夜過去了沒有一個禮拜後,怪事就接踵而來了。
經過那天晚上知青們一折騰,大隊上也就不再搞什麽集體宿舍了,隻保留下知青的集體食堂,知青們仍是像以前一樣寄宿在老鄉家。而我媽,本來跟艾小紅劉麗她們不太熟,現在也混成姐妹了。平時在一起下地幹活、去食堂吃飯、說說隻有閨蜜之間才能說的悄悄話。
轉眼間,深秋季節悄然來臨。
東北的秋天很短,深秋更是一閃而逝,仿佛隻爲靜待大雪落下前的風寒。田埂中的作物早已被收割殆盡,在這個溫暖極度匮乏的地方與季節裏,就連作物的枝蔓也早已被勤儉的人們收集冬儲,充當燃料。大地上隻留下一片片一指來長的桔梗,平原便顯得越發的遼闊。
我媽陪着艾小紅,去縣裏的郵局往家裏寄信。回來時候已經是下午,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聊的都是下鄉之前她們在城裏的事。聊着聊着,眼看到村口了,艾小紅突然停下不說話了,我媽轉頭看她半天,發現她臉色煞白,我媽就問:“小紅,你咋了,身體不舒服?”
艾小紅還是不說話,隻低個頭,我媽看着着急了,就又問了一聲:“小紅,你咋了?你到是吱個聲啊?”
這時從艾小紅嘴裏發出一陣“吱嗚”聲,然後見艾小紅緩緩的擡起頭,眼神惡狠的說出一句話:“我今天下晚兒(晚上)一定整死他。”
我媽吓一跳,感覺聽的莫名其妙:“小紅你咋地了?你要整死誰呀?”
艾小紅陰森森的看着我媽,露出了一幅怎麽你會不知道我說啥的詫異表情,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朱永文!”
我媽渾身一激靈不解的問道:“你整死他幹什麽啊?他又沒惹你。”
這時艾小紅低頭一晃,又擡頭一臉茫然的反問我媽:“我要整死誰啊?你說什麽呢,永敏,你怎麽大白天的突然說起胡話來了?”
我媽徹底仗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不是你剛剛說的要整死朱永文的嗎?”
倆人就因爲誰先打算整死朱永文這個問題嗆嗆了一道:艾小紅一口咬定我媽想挑撥她和朱永文的關系;我媽既然已經跟艾小紅混熟了就充分發揮耗子扛槍窩裏橫的特長,兩人争了個難分難解。剛回到村口,艾小紅在我媽一句強勢有力的“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麽像耗子似的撂爪就忘啊”論點之後,就英勇的兩眼一翻口吐白沫抽起羊癫風來了。
艾小紅在地上連翻帶滾,我媽按都按不住,她邊抽風嘴裏還邊嘟囔:“遠日無冤……近日無仇啊……朱永文你冒壞水啦……損八輩子陰德……你給我兒子償命啊……”
我媽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小紅啊,小紅,你咋地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是我想整死朱永文,是我不是你!行不啊?要不晚上我陪你一起去整死朱永文還不行嗎?”喊了半天也不見艾小紅緩過來,我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好扔下艾小紅跑回村裏去找韓大爺。等把韓大爺拉到村口的時候艾小紅身邊已經圍了不少人,連支書和隊長都在,七嘴八舌的問我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媽越着急越磕磕巴巴的解釋不清楚:“她就突然說要整死朱永文……後來又不承認……我和她吵吵兩句她就這樣了……”
隊長一聽臉色變了,說:“不對啊,這是你們知青内部又搞不團結啦!艾小紅和朱永文兩人之間是不是鬧矛盾了?我說你們這幫知青生産的時候倆頂一個,搗個蛋起個刺就一個頂倆。你們就成天給我惹事吧!快找人把朱永文那小子給我叫來,問問他是怎麽回事?”說完就差了個腿快的去找朱永文。
這一群人就在村口一邊看着艾小紅翻過來調過去的抽,一邊等着朱永文來。韓大爺看着滿地打滾的艾小紅,感覺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悄悄的走在大隊長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聲說:“我瞅着這閨女咋像中邪了呢?”
大隊長牛眼一瞪,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麽心,拔高了嗓子嚷嚷:“中什麽邪?我說老韓頭兒,你别整那有的沒的,你再瞎說八道的我找民兵給你抓起來。”
一直沒說話的支書還是比較沉穩的:“隊長啊,我也瞅着這事有毛病。老讓她這趴着影響多不好?我看先把她整到支部去,再找大夫看看吧。”
人們就七手八腳的把艾小紅往村支部擡,擡這一路上,艾小紅像中場休息似的消停了兩回,緊接着又繼續抽,消停的間歇嘴裏還磨磨唧唧的罵着朱永文。
看看時間已經快下午四點了,現在派人去請大夫回來怎麽也得晚上七八點鍾才到。就算把大夫找回來了估計也是赤腳醫生,還得組織人往縣醫院送。可眼看着艾小紅無論是抽搐的幅度還是叫罵聲音都越來越弱,恐怕等不到晚上來人就得交待啊!支書提議也别等大夫了馬上就往醫院送,可隊長死活不幹,非說送醫院裏影響不好。兩個人又杠上,你一言我一語吵的比我媽和艾小紅還熱鬧。
韓大爺看不過眼,大吼一句:“你們兩個行了啊!光吵吵還能把人吵吵好咋地?”回頭又罵跟到支部門口的那群人,“都滾蛋!你們一個個家裏都實現四個現代化了?都沒事幹了咋地?該幹啥幹啥去!成天就知道湊熱鬧扯老婆舌。”韓大爺在村裏還是比較有威信的,他一轟人們也就散了。屋裏隻剩下他、支書、隊長和我媽。
人少了,支書和隊長也不吵了,還得等着韓大爺拿主意。韓大爺把腦袋伸出門外,确定人都走遠了才反身給門帶好,說:“隊長,支書,你們也都是八輩子農村人,打小在這疙瘩長起來的,雖說現在破四舊不興這個了,但這胡黃白柳的事你們也沒少見吧?”
這一問,把這兩人都給問迷糊了,隊長直勾勾的看着韓大爺,問:“老韓頭,你想咋辦吧?”
韓大爺猶豫了半天,才說:“要不,把甄大疤拉找來看看吧?”
話音未落,隊長不幹了:“老韓頭,你什麽意思?你想找死是不?”
甄大疤拉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特殊時期以前是村上的半仙。誰家動個土問個事看個陰宅治個怪病什麽的都會找他。他的最強項就是跳大神,據說還有油鍋取物的本事。後來破四舊,掃平一切牛鬼蛇神,這老先生沒少挨批鬥。成天帶個二尺高的帽子被紅衛兵押到街上示衆,三伏的天鳥都熱的不叫了還讓他把跳大神的行頭都穿帶上站在大太陽底下往冒油了曬,差點沒折騰死。
有一次一個紅衛兵頭領不信邪,非讓他給表演個滾油撈稱砣,沒找到那麽多油,就拿開水代替,當場架起鍋讓他把手往鍋裏伸。明白的人都知道,這油鍋取物它不是神功,而是戲法——往油裏加明礬,油四十度就嘩嘩翻開,這時候才把手伸鍋裏就跟沒事人似的,顯得那麽震撼。
可紅衛兵的這口鍋裏是貨真價實的沸水,一百度!甄大疤拉哪敢往裏伸啊,被兩個紅衛兵按着手在開水鍋裏輕輕沾了一下,燙的他吱哇亂叫連哭帶嚎。紅衛兵們還不錯,看開心了也就不難爲他了。不過,他的手上卻被燙出了一層大水泡,泡消了又留下了疤,甄大疤拉這外号從此就叫開了。又過了幾年,雖然批鬥之風不那麽盛行了,可甄大疤拉在村裏還是夾着尾巴做人,很少吱聲。
隊長一聽要找甄大疤拉,馬上翻臉:“老韓頭!你什麽意思!你這是路線問題!”
還沒等韓大爺回嘴,門就被莽撞的推開,朱永文一身是土,滿臉通紅的從外面進來:“隊長,你找我啊?我上村口轉了一圈沒看着你,他們說你來支部了!”
朱永文剛說完,就見躺在床上的艾小紅“哇呀”一聲怪叫,蹦起足有二尺來高玩了命的就往朱永文身上撲,一邊撲一邊大罵:“朱永文你個殺千刀的!你還我兒子命來。”
朱永文吓了一跳,仗着年輕腿腳靈活往旁邊一閃。艾小紅撲了個空,可她一點沒有的放棄的意思,繼續伸手想去掐朱永文的脖子。這兩個人在支部裏就躲開貓貓了,水杯暖壺鋼筆水打了一地,屋裏面是一片狼籍。
村長和支書跟在艾小紅屁股後邊抓她,可艾小紅也不知道爲什麽特别的靈巧,閃轉騰挪就是抓不着。朱永文也不行了,終于被艾小紅堵在了牆角。艾小紅張開巴掌給他這一頓撓,撓的朱永文毫無還手之力,最後被掐住了脖子。艾小紅還不罷休,嘴裏大叫:“我掐死你個王八犢子!朱永文你個還大願的,還我兒子命來。”
朱永文被掐的直伸舌頭,眼瞅着就快有進氣沒出氣了,也不知道艾小紅哪來那麽大力氣。
借這個功夫,隊長、支書和韓大爺三個人合力把艾小紅按住。我媽吓得直打哆嗦不敢吭聲。隊長一手按着艾小紅,也不管路線問題了,直沖我媽大喊:“你快去把甄大疤拉給我找來!”我媽一看隊長動真格的了,片刻都不敢耽誤,轉身跑去找甄大疤拉去了。
當甄大疤拉哆哆嗦嗦地跟我媽來到了村支部的時候,艾小紅已經被捆起來了,但嘴裏還在滔滔不絕的叫罵着。他一進屋見到隊長下跪的心都有:“隊長啊!你找我啥事。我已經改造好了,堅決跟牛鬼蛇神劃清界限!”
隊長緊了緊艾小紅身上的繩子,沒好氣兒地跟甄大疤拉說:“哪那麽多廢話?你快來看看這是怎麽回事?看看是不是中邪了?趕緊給想想辦法!”
甄大疤拉一聽吓的腿都軟了:“隊長,我說我早就改造好了,沒你有這麽考驗人的。”
隊長見他這個德性更來氣了:“考驗個屁!你沒看見屋裏都炸秧子了嗎?”
韓大爺和聲細語的還幫隊長解釋呢:“我說老甄啊,隊長沒跟你鬧着玩。你沒看那孩子都這樣了?快想想辦法吧。”
甄大疤瘌這才将信将疑的上前看了看艾小紅,又看了看隊長,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
隊長是真急眼了:“有屁趕緊放。别整的一臉受氣老婆相!”
甄大疤拉這才猶疑着試探說:“隊長!這孩子咋像是被胡黃白柳上了身了呢?”
支書在一旁接着說“甄大疤拉你看出來就好,趕緊想想辦法。”
甄大疤拉合計了一下,爲難的說:“要是能讓我給他跳個神,興許就能好,可我也不敢跳啊。”
隊長一指朱永文:“一會你帶幾個人,把支部大院給我圍起來,誰來也不讓進。”回頭又對甄大疤拉說,“地方給你騰出來了,這兒沒别人,就我們幾個。你趕緊準備跳大神吧。”
甄大疤拉還是一臉苦相:“我那些個跳神的家夥什兒早就沒有了,我空着手怎麽跳啊?”
支書問:“你都要啥啊?”
甄大疤拉說:“怎麽也得有個招魂鼓吧。”
支書想了想:“去找個繡花繃子,拿塊布往上一蒙,繃緊點,能出動靜就行。”
甄大疤拉繼續說:“那我也沒有腰鈴腳鈴啊。以前的鈴铛早就讓人踹癟了。”
支書又出主意了:“咱們趕大車的牲口身上不是有騾馬鈴铛嗎?你就先對付着用。”
甄大疤拉還想提要求:“我那身跳神的衣服,金刀面具也都沒有了。”
支書不耐煩了:“你還有完沒完?我在給你擺個供桌香案呗!你能拿紙對付就拿紙對付,不能對付你就别用了。”
甄大疤拉哎了一聲兒不敢說話,出去準備東西了。
支書歎口氣,回頭看見了還沒出去找人的朱永文。隻見他混身上下要多埋汰有多埋汰,支書一皺眉頭:“你幹啥去了整這一身灰塵暴土的。”
朱永文一聽這話頭,一掃剛剛的狼狽并且還有點小興奮說道:“昨天我在村口打死一隻小黃鼠狼子。今天早晨拿到縣收購站換了五毛錢。收購站說這黃鼠狼子個太小,要是大的能賣到兩塊。我這不和隊上的幾個知青一起掏黃鼠狼子窩去了嘛。他們還在那繼續掏呢,你們叫我我就自己先過來的啊……”
韓大爺和支書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明白怎麽回事兒了。剛想說他兩句,卻被隊長搶了先:“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成天就知道作禍,淘的沒邊。傻愣在這幹什麽?還不快去找人,把村支部給我圍上,天王老子來也不能讓進。我告訴你這個事兒别給我捅出去,找人的時候不許胡說八道的,一旦捅出去了誰也好不了!”
朱永文趕忙出去組織人手。
不大一會,甄大疤拉偷偷摸摸的夾了個小包袱回來了。等他都穿戴上這麽一瞧,連在處氣頭上的隊長都給看樂了。隻見他穿了一件破棉襖,褲裆都掉到磕膝蓋上了;腰裏系着一串不知從哪淘換來的花花綠綠的破紙片子,小風一吹迎風招展;皺皺巴巴的小臉上再用鍋底灰一抹,這哪是要跳神請走妖仙啊,這是打算吓走妖仙啊!
再看他,左手一隻繡花繃子,一敲“撲撲撲”,還沒放屁聲大呢;右手一搖系在腰間本來是牲口身上的挂鈴“咣楞楞”,能給人耳朵震聾。全都準受妥當了,他精神頭也上來了,心說好些年沒跳過這個了,今天可算過過瘾,必須多賣把子力氣。想到這甄大疤拉沖隊長一點頭:“隊長,我可真跳了!”
隊長招招手:“别磨幾了,快跳吧!”
甄大疤拉把憋了十來年的勁都使出來,扯開了噪門就來了一句:“日落西山唉——”
一個高音還沒上去,隊長馬上彎腰撿了塊磚頭嗖的一下就朝甄大疤瘌玩命砸了過去:“你他娘的想讓縣裏都聽見啊!給老子小點聲!”
甄大疤拉出師不利,還沒拉上高音就吃了個鼈,滿腔熱情登時煙消雲散。可又不敢頂嘴,隻好壓低了聲音啞着噪子奶場奶氣的唱,像做賊的說賊話似的:“日落西山哎——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撲鴿喜鵲奔大樹,家雀老鸹奔房檐。行路的君子住車店,當兵的住進了行營盤。十家上了九家的鎖,到有一家門沒關。要問那爲啥不關門啊,敲鑼打鼓哎——請神仙——哎哎來呦!”
這跳大神原是滿族的薩滿調,一般有兩個人共同完成。一個是大神,負責請神上身,另一位是二神,負責與神溝通。也就是“跳”與“大神”是分開的。跳大神的真正原理,以後我們會在正文裏好好說道說道,現在且不詳談。
據說甄大疤拉早年間是有個助手,不過十年動蕩,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甄大疤瘌也不管那套了,今天隻要能讓他唱,他一個人全包了。
一個過門唱完,就連老城持重的韓大爺都樂得直不起腰來了——甄大疤拉這賊眉鼠眼的勁太招笑了。可笑歸笑,見證奇迹的時刻到來了,甄大疤拉一曲未完,隻見艾小紅微微一睜眼,回過味來了。她先是虛弱的問:“咋地了,我在哪啊?”然後吃驚的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尖叫一聲。
隊長支書和韓大爺都不笑了,就連甄甄大疤拉都不在唱,似乎不相信自己真有這樣的能耐。
就在院裏人愣神兒的時候,朱永文欠兒欠兒的回來了,他有點邀功的對對隊長說:“隊長,我找人把支部給圍個水洩不通。放心吧,我嘴嚴着呢,他們誰也不知道支部裏面在幹啥。”
還是韓大爺見尖,一眼看到朱永文手裏提着個東西,他便問朱永文:“小朱,你手裏拿的是個啥呀?”
朱永文把手裏的東西一舉,自己先看了一眼,不無驕傲的回答道:“這個啊,黃鼠狼子啊!這玩意兒太賊,我們蹲了半天也沒堵着,就剛才我去找人這麽一陣功夫,他們幾個小子終于逮着隻大的。明天送到縣收購站,又能換兩塊錢啦。”
當朱永文提着一隻死黃鼠狼子出現的時候,隊長、支書以及韓大爺心裏便都明白了艾小紅到底犯的什麽病了。包括甄大疤拉心裏也跟明鏡似的——艾小紅恢複正常,和他跳這段大神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朱永文他們幾個男知青頭一天打死了小黃鼠狼子,這老的當然不能善罷甘休。傳說黃鼠狼子這東西心眼兒特别小,你要是惹上,它得剜門盜洞找機會報複。但如果非要說這東西本事大,可一般情況下它除了能上人身以外還真使不出别的什麽花花腸子。也有說黃鼠狼子會迷惑人心智的,但大多口耳相傳,實例較少。不過就算要上身,那也不是什麽樣的人都能給它上去。柿子要撿軟的捏,于是艾小紅不幸成爲了倒黴蛋。
可黃鼠狼子畢竟隻是個畜生,這東西考慮事情再怎麽周全也趕不上人精明。這隻老黃鼠狼子沒頭沒腦的成了顧頭不顧腚的野雞,光琢磨着如何在艾小紅身上賴着,想借她的手伺機掐死朱永文爲小黃鼠狼子報仇,卻忘了自己的真身還杵在外邊買呆兒呢,沒想到又讓朱永文他們幾個知青撿了個大便宜。結果老黃鼠狼子一死,艾小紅的癔症自然就好了。
聽我媽講完這場鬧劇,我覺麽着這黃鼠狼子也就那麽回事,好比《指環王》裏的魔獸大軍,看着猙獰恐怖,但隻要願意跟他死磕還不一定誰比誰厲害。
這個故事就是算是個喜劇的結尾,可當時聽我媽講的時候,我萬萬沒有意想到的是故事裏那個跳梁小醜似的人物甄大疤拉,後來還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就在我動筆寫這篇文章的前一年年底,他老人享白壽之福駕鶴西去。爲了緬懷他也是我動筆寫這篇文章的動機之一。
至于甄老爺子後來是怎麽救的我,各位看官不着急,咱們在正文中再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