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陸思玲的話倒吸一口冷氣,華小仙姑果然是世外高人,說的一字不差字字珠玑。
安瀾開着車質疑道:“時哥的奶奶是菩薩?哪有那麽多菩薩啊?”
陸思玲認真的回答:“神比人多,舉頭三尺有神明,安瀾姐姐不用懷疑。”
我去心似箭:“當誤這麽長時間,來得及嗎?”
陸思玲看看表:“現在才八點多,鄭奶奶還沒有回魂,肯定來得及!”
安瀾又超了一輛車,問:“啥時回魂?”
陸思玲言簡意赅:“子時,十一點鍾!”
我心中充滿無數顧慮:“小玲,黃鼠狼子真來的話,我們應該怎麽辦?”
陸思玲淡淡的說:“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随機應便。”然後沉默不語。
我突然感覺到陸思玲的氣勢與剛才的她不一樣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看着她如臨大敵的樣子,我的心懸得更加沒底。
安瀾把車開到時斌家住的小區,在我的指揮下停在樓下,三個人下車上樓。走廊裏的聲控燈感應到我們的腳步,依次亮了起來。借着燈光,我看見時斌家的防盜門虛掩着并沒有鎖上。
我伸手輕輕敲了敲,裏面沒有回應,便拉開門走了進去。安瀾和陸思玲緊緊跟在我身後。
我喊了兩聲:“時哥,時哥,你在家嗎?”
屋裏沒有回應。我一轉身便走進擺放着時姥兒靈堂的那間屋子。窗子上挂着窗簾,靈堂裏黑漆漆的隻能看個輪廓。我想找電燈的開關,在門口卻沒有找到,便想看看開關在不在裏面的牆上。
就在我們三個全都進入屋中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男人的斷喝:“誰?”
我吓了一跳,回頭看見門口站着一個魁梧的身影。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可以确定絕對不是時斌家裏的人。
接二連三的經曆過許多事情,特别是小河沿與陸思玲一戰,安瀾的心理素質明顯強出很多。她條件反射似的擡腿就向門口那人踢去。
那個人用胳膊一擋,輕易的就把安瀾這腳彈開。可他并未還手,而是說了一句:“丫頭,别打了。是我!”
安瀾把腳收了回來定睛一看:“虎子哥,你怎麽在這兒?”
我借着這個空檔終于找到開關把燈按亮,來者果然是虎子舅。剛想說話卻被他呵斥了一聲:“快把燈關上!”
我被他冷不丁一吼,手一哆嗦從開關上滑了下來。虎子舅一個箭步沖上來熄滅了電燈,又罵了我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不敢相信的問:“虎子舅,你咋來了?”
他沒理我,而是沖陸思玲說:“小玲,你沒事吧!”
陸思玲禮貌地向虎子就點頭示意:“叔,我沒事,您放心吧!今天麻煩您了,您什麽時候來的?”
虎子舅和顔悅色,跟同我說話的時候判若兩人:“我剛到不一會兒,屋裏沒人我就進來了。”
安瀾問:“虎子哥,難不成你就是小玲的師叔,你叫胡以文?”
虎子點點頭:“對啊,咋的啦?”
阿拉連連擺手,帶着點小興奮的說:“沒有沒有,這個世界簡直太小了。有虎子哥在這兒,今天晚上天下太平喽!”
虎子舅一臉肅穆:“丫頭,别高興的太早。小玲都解決不了的事我來也是白搭,我就是能給她打打下手。”
陸思玲沒有謙虛,直接問:“叔,你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嗎?”
虎子就向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低沉的說:“窗外有眼。”
陸思玲也順着胡子就目光的方向望去:“是邪是仙?”
虎子舅搖搖頭:“看不出來,不過你們先看看靈堂。”
靈堂上時姥兒的遺像還算端正的擺在那裏,可遺像前的靈牌卻隻剩下了一個底座,有字的部分不翼而飛。
陸思玲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它們這是下定決心要奪鄭奶奶的伏矢之魄了。”
虎子舅遞給陸思玲一個紙條:“小玲,我剛進來的時候在靈堂上撿到的。”
陸思玲沉皺眉頭,将紙條展開,借着微弱的光仔細的看了一眼,然後把有字的那一面朝向我們,問:“你們知道這個地方嗎?”
字是紅色的,顯得那麽紮眼,上書三個用毛筆寫的正楷——清昭陵
安瀾不太确定清昭陵在哪個方位,問我:“昭陵?東陵還是北陵?”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紙條:“北陵。”
陸思玲是天津人,所以不太清楚:“遠嗎?”
我回答:“現在不堵車,二十分鍾左右。”
陸思玲說:“快九點了,鄭奶奶子時回魂,無論如何,也要在子時之前将她的靈位送回來。讓長孫時斌哥哥爲她燒七!”
既然事不宜遲我們說走便走。臨出門之際,陸思玲告訴虎子舅留在時姥兒家中以備接應。如果我們子時過半仍未歸來,掌燈敞門大迎妖魔,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甯爲玉碎不爲瓦全,一個也不能活着離開。吩咐完又交給虎子舅一支竹筒——就是在小河沿時我們見過的那支——讓他在必要時打開筒塞,放出黑煙自有黃仙前來相助。
我不知道虎子舅有沒有這個本事,但事關緊要不敢随意插言。
到了樓下,安瀾将車鑰匙扔給我,自己拉門坐進副駕駛。我三轉兩拐,便把車開上了青年大街,彙入川流不息的車河之中。
清昭陵,因其位于城北所以習慣被稱之爲北陵。是清朝第二代開國君主太宗皇太極以及孝端文皇後博爾濟吉特氏的陵寝,也有傳聞是疑冢。我們市的所有人對那個地方都不陌生,特别是八零後一代,學生時期幾乎每年都要到北陵公園春遊。
既爲陵寝,自然也少不了鬧鬼的傳聞,當然大多數也是無稽之談。特别是北陵後山被傳的神乎其神,簡直成了人畜莫入的禁地。諷刺的是偏偏北陵公園晚上來遛彎的人比哪裏都多,熱鬧得像個大市場;省政府建在陵園正門,省長天天盼着和皇太極的陰魂支上一桌打打麻将;後山則是友誼賓館,哪屆主席、總理、外國元首來訪都得在那裏下榻,如果鬧鬼豈不論爲天下笑柄?
一路上,我加大油門左躲右閃,穿梭在車河之中。不一會便開過市府廣場,鑽過一座公鐵橋進入北陵大街路段。突然,我在後視鏡中看見了一輛奇怪的紅色轎車緊緊跟随着我們。那輛轎車棱角分明,周身上下沒有一絲油漆的光澤。奇怪的地方不隻這些,它似乎不是用輪子在路上行駛,反而更像是飄,忽左忽右,行蹤飄渺。特别是它的兩盞車燈,毫不聚光,如同兩支點燃的蠟燭。
我狠踩了一腳油門,超過一輛面包,又并到面包那條車道上有意降低速度,讓面包與我們的車保持着一輛車無法插隊的距離。再往後視鏡裏看,後面還是那輛詭異的車。
我問坐在後座的陸思玲:“小玲,你回頭看看,跟着我們的那輛車是不是有問題?”
陸思玲回頭:“沒有啊,就是一輛普通的微型面包!”
我眯着眼睛使勁往後視鏡裏瞄,可哪裏有面包車的影子?雖然這輛奧迪的車膜顔色很深,但我還是能清楚的看見那輛奇怪的紅車一步不落的尾随我們身後。我光顧往鏡子裏看了,沒注意路上有個坑。車子從坑中駛過,劇烈的颠簸了一下,可後面的車依然四平八穩的從坑上壓過。
我努力保持着平靜:“小玲,我不可能看錯,你再好好瞅瞅,那輛車像紙糊的似的。”
“紙糊的?”安瀾不可思議的也轉身向後望,“就是個破微型嘛?有啥大驚小怪的。”說完又探頭探腦的往車子中間的倒視鏡裏看。
她的目光剛投到鏡子裏便像觸電一樣又轉回了後方,然後扭身再回看鏡子,如此反複了三四次,最後對陸思玲說:“小玲,後面那輛車在鏡子裏看不一樣!”
陸思玲還沒說話,紅車卻猛然加快速度,向我們的車狠狠撞過來。由于我一直盯着它,神經高度集中,迅速向左一打輪,并到左邊車道裏避開了它的撞擊。隻聽一陣尖厲的刹車聲,左車道上正常行駛的一輛吉普爲了避免與我碰撞,直接踩停了。
安瀾促不及防,頭狠狠的磕在側窗玻璃上:“你怎麽開的車啊?”
我沒心思和她解釋,隻是一個勁的盯着後視鏡,紅車已從鏡中消失了。我正想長舒一口氣,卻發現紅車再次出現在我的右側倒視鏡中。它速度要比我快,一眨眼就開進我的盲區,我大喊一聲:“安瀾幫我看側面!”
安瀾揉着腦袋向右望去:“啥也沒有啊!”
我腳下加大油門,眼睛緊盯着右邊的鏡子,忽聽一陣劇烈的氣喇叭轟鳴,一輛大巴呼嘯着朝我的駕駛室門沖來。我下意識的一撥方向盤,車子從大巴車頭前掠過。原來我光顧往右邊看了,沒注意自己已經闖了紅燈,隻要再晚半秒鍾,絕對會被正在通過交通崗的大巴車從身上碾過去!
還沒來得急擦把頭上的冷汗,就感覺陸思玲的身體探到前排壓在我的肩膀上,她伸手喀吧一聲就把車前的倒視鏡掰了下來,提醒我說:“大光哥哥,你正常開車,那是障眼法!”說完,拿着掰下來的鏡子打開後排靠右的車窗,将上半身伸了出去,又喊道:“大光哥哥,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