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思玲邀請安瀾,時斌對我說:“大光,要不你給安瀾打個電話問問她有沒有時間,讓她下班過來一趟?”
我迷糊了:“怎麽還有她的事?”
看時斌磨磨叽叽,陸思玲說:“大光哥哥,今天是鄭奶奶的頭七,鄭奶奶這輩子沒少跟黃仙作對,今晚這麽重要的日子,勢必會有心懷記恨的黃仙出來搗亂。我怕應付不過來,已經找了我爺爺的弟子過來幫忙。安瀾姐姐身手不錯,要是能把她請來,說不定能增大幾分把握。”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鄭奶奶是誰,餘光掃過時姥兒的靈位,見上面寫着鄭桂榮,心裏便了然。我問陸思玲:“黃仙不是跟你一夥的嗎?怎麽還會過來搗亂?”
陸思玲認真的回答:“黃仙有好有壞,并不是每一個都與我們同路。”
我到吸一口冷氣:“你到倒底是什麽人啊?”
陸思玲不願多談:“大光哥哥,你先别着急問。等明天我會跟你回家,先去拜訪一下你的姥姥,到時候咱們再細說。方便的話,你先給安瀾姐姐打個電話吧。”
她的口氣很堅決,我也不好再多問,拿出電話給安瀾打了過去。安瀾正上班呢,接到我的電話以爲我想給她找工作:“大外甥,這麽急就想讓你老姨我上你那青樓去上班去了?”
我哪有心思和她廢話:“是時哥想找你幫忙,你讓時哥跟你說吧。”說完,就把電話塞給了時斌。
時斌面呈難色的撇了我一眼,不情願的接過電話,跟安瀾把事情說了一遍。安瀾一聽又有刺激可尋,哪裏肯放過,尖叫了一聲毫不猶豫就答應下班馬上過來。
時斌跟她說了大概的地址,便挂斷電話。我還以屋裏會繼續陷入尴尬的沉寂氛圍呢。可剛才幾句話說下來,陸思玲已經不再那麽腼腆了:“大光哥哥,你新租的那間辦公室怎麽樣?”
我以爲是我來之前,時斌沒話找話對她說了,爲了照顧時斌的面子,我回答:“不錯啊,挺便宜的。格局也可以。”
沒想到時斌驚訝起來:“小玲,你咋知道大光新租辦公室了?你兩偷摸的已經聯系上了?”
陸思玲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時哥,你想哪去了?上次和你們分開之後,有位黃仙看大光哥哥身上罩着一股晦澀之氣,就随身保護他去了。黃仙告訴我,昨晚大光哥差點遇到危險,是它攔下來的。還找我邀攻來的。”
時斌不可思議的問我:“大光,你昨天晚上咋地了?”
我聽到被人暗中保護,既慶幸又有些暗暗不爽,好像我特别面屁似的:“沒咋地,就是你那朋友給我找的辦公室裏死過人。要不價格能那麽低嗎?”
時斌一聽氣得不行:“這個姓萬的怎麽連我弟弟都坑。我得找他說道說道!”說完要給萬哥打電話。
我急忙給他攔了下來:“時哥,其實那房子挺好的,虎子舅今天也看了,說有高人改過那房子的隔局,沒事的。再說我一個辦公,又不住人。”
陸思玲說:“大光哥哥,黃仙跟我說了,那房子白天沒啥事,晚上就不好說了。你還是小心點。”
我說:“嗯,放心吧,晚上也沒人。對了,昨天晚上的事挺有意思的,我還真想找你問問呢。”說着就把我站在樓下的幻覺,和開門時耳邊的提醒講給了他們。
陸思玲咯咯一笑:“那是黃仙怕吓着你,故意裝成我的樣子,它以爲裝成我的樣子你就會……你就會……”說到着,陸思玲的臉上又現桃紅,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了。
我剛問她知不知道那間新租的辦公室裏還有什麽其他門道的時候,突然時姥兒的靈堂前傳來“啪嗒”一聲。我們三個人尋聲望去,隻見時姥兒的靈牌居然自己面下背上扣倒在供桌上,還在微微的晃動着。
陸思玲一臉嚴峻,直視不語。良久,時斌想要上前将靈牌扶起,卻被陸思玲攔住:“時斌哥哥,你先不要碰。好像鄭奶奶回來了。”
時斌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怎麽知道的?”
陸思玲認真的說:“我不知道,我隻是感覺。頭七這天,逝者一定會回家的。”
時斌說:“小玲,你不是說會在子時嗎?現在是下午!”
陸思玲說:“也許鄭奶奶一直也沒走……”
我的後脖梗子範起一片冷汗:“能不能……是風吹倒的?”有點智商的人都能看出來我純粹在瞎掰,雖然開着窗戶,可屋裏一絲風都沒有。
他們兩個看了我一眼,然後視我如無物。時斌還是把靈牌扶起擺正回原位,陸思玲沒有繼續阻攔。
突然,屋門外傳來了零落的杯盤破碎聲,我們三個急忙跑到廚房,廚房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的瓜果梨桃和盤子的碎片。時斌的姑姑躺在水池旁,面色鐵青雙目緊閉,臉上表情痛苦異常,手緊緊按在胸口上。
時斌見狀說了一聲:“不好,我姑的心髒病犯了。”說着急忙過去把姑姑的身體放平躺在地面上,又對我說:“大光,我姑包裏有藥,你快去屋裏拿過來!”
我快步去取藥,找到了包卻沒翻到藥瓶,我幹脆把包直接拎到廚房交給時斌。
時斌接過包,翻了幾下也沒找到藥瓶的影子,說:“糟了,沒有!”
姑姑剛才還能痛苦的呻呤幾聲,找藥的工夫眼看着就沒了氣息,臉色越來越難看,我來不急多想掏出電話就叫了救護車。等急救的時候,時斌又給他姑夫和爸爸打了電話,打完電話還自言自自語的說:“我姑以前犯過病,可沒這麽嚴重過啊!”
不一會救護車趕到,一位小護士和一位年輕的男大夫查看了病情,然後給時斌的姑姑插上藥水,又招呼我們七手八腳的把病人搬上擔架,擡進救護車。
時斌守在救護車上,我開着福田面包和陸思玲跟在後面一起來到醫院。到了醫院不一會,時斌的姑夫和表姐也趕到了。姑姑經過搶救已沒有什麽大礙,所有人懸着的心才暫且放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時斌他爸也來到醫院,姑姑已經恢複了神質,醒來之後看見家人,第一句話就是:“我看見媽回來了……”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中充滿了恐懼,還加雜着一點淡淡的哀思。
我和陸思玲默默的從病房退出來,在走廊中找了一排椅子坐下,陸思玲輕歎一聲:“鄭奶奶到底還是不放心啊。”
此刻的我,胸中有太多的疑問——窟窿山的黃仙、華小仙姑說的活菩薩爲我擋禍、莫名奇妙的婚約以及陸思玲的身份——現在絕對是一探究竟的機會,可張嘴想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陸思玲果然是個心思靈秀的女孩,見我表情複雜,便也猜出七八分我心中所想,開口對我說道:“大光哥哥,我突然跑來說要和你結婚,你心裏是不是挺不高興的?”
我知道她是在客氣的試探我。老實說,作爲一名大齡剩男我到沒什麽渴求結婚的強烈欲望,但不代表着我是崇尚單身的人。對于結婚我并不排斥,況且陸思玲長的還不錯,言談舉指也很穩重,身上又帶着一股神秘氣息。或許這股氣息僅僅源于我對她的不了解,不過總的說來她算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孩。
而有吸引力是一回事,要不要付出實際行動卻是完全另一碼事。哪怕明天她要跟我一起回家見家長,我也不可能不明不白的把她帶回去。
陸思玲似乎有讀心術,她用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望着我,幽幽的說:“爺爺跟我說起你的時候,我也吓了一跳。覺得他拿我的終身大事太當兒戲了。大光哥哥,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關于我們兩個婚約的事情嗎?”
我看着她的眼睛,茫然的搖搖頭。
陸思玲見我真的的什麽也不知道,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哀傷:“可能,大光哥哥的家人沒把當年的約定放在心上吧……”說完,便心平氣和的爲我講述了當年那段早已被我的家人塵封的往事……
一切,一切的一切還是從二十多年前毛球事件開始的。
那一年的黃鼠狼子鬧得很兇,好多以前隻躲在陰山背後犄角旮旯自顧自修煉的黃仙們也紛紛出來鬧騰一氣。至于原因,陸思玲不願多講,僅僅是說跟兩股神秘勢力的争鬥加劇有關。而時姥兒是個普通老太太,隻不過身事與其中一股勢力有着十分緊密的聯系。她自幼耳濡目染的懂得一些民間的巫醫奇方,再加上老太太生就菩薩心腸,救過許多被黃仙纏身的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陸思玲對我所講兩人之間立下婚約的過程,恰恰也印證了華小仙故曾經的推論——時姥不光用二十年的陽壽換回我在她有生之年的平安無事——我也的的确确是一個被黃鼠狼子盯上的倒黴蛋。
通過陸思玲的講述,我不得不徹底相信,這個世界舉頭三尺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