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天一進屋就吵吵魚少了一條,這讓安瀾十分的不爽。
安瀾說:“不會啊,我早上還喂來的。”
高天天指着魚缸:“你看你看,就剩四條了。”
安瀾趴在魚缸前數了數還真少了一條,心說這下麻煩了,周一老闆不也得把這茬賴在自己身上嘛。可是心裏怎麽琢磨怎麽不對勁兒,魚死了正常,可是也會留下屍體啊。難道這條魚是被那四條分食了?
不等阿蘭說話,高天天便一副幽怨的口氣說:“小魚真可憐。哥哥才走幾天,你們就出事兒了。”
安瀾的耐性到達極限,她不耐煩地對高天天說:“行了行了!不就是死了一條魚嗎?養魚哪有不死的?你東西放這兒沒事就趕緊回去吧!我這還趕方案呢。”
高天天從憂傷中走出來也快,笑呵呵的跟安瀾沒話找話:“瀾瀾,你想不想知道我從韓國給你帶回來什麽禮物嗎?韓國可好了,有機會你也得去看一看。”
安瀾皺着眉頭沖高天天嘿嘿了一聲:“你不給大家都帶禮物了嗎?等星期一起看呗。你快回去吧!”
高天天摸摸自己的耳垂,若有所思:“瀾瀾,你是不是不想攆我走啊?”
安瀾幾乎處在崩潰邊緣:“得了,不和你聊了。我幹活去了,你愛呆就呆着吧。”說完徹底放棄攆走高天天的計劃,幹脆不搭理他,愛啥時候走啥時候走吧。
回到自己的座位剛寫了幾行字,就聽高天天又喊起來:“瀾瀾,你快過來。”
安瀾揍他一頓的心都有,卻拉不下面子,隻好一邊起身往老闆的辦公室裏走一邊問:“大哥,你想咋的?”
高天天一臉疑惑:“瀾瀾,我剛一轉身拿魚食的功夫,魚又少了一條。”
“怎麽可能?”安瀾覺得高天天在存心和她搗亂,不讓她安下心來工作。剛想說他兩句,卻發現剛才還剩四條的魚眨眼之間又變成了三條。
安瀾心裏打起鼓來,她覺得從高天天回來以後辦公室的氣場就開始不對勁。她拿眼眯着高天天:“是不是你在搞鬼啊?”
高天天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舉過頭頂做發誓狀:“瀾瀾你說什麽呢?全公司都知道我最心疼這幾條小魚。我怎麽忍心傷害它們呢?”
安瀾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真不是你?”可話沒說完,她就看到高天天伸手從魚缸裏抓出了一條魚,又快又準,瞬間塞到嘴巴裏沒怎麽咀嚼便吞了下去。
安瀾把眯着眼睛瞪的圓圓的,伸手指着高天:“你……”後半截話還沒說出回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看不見東西了。視覺再次恢複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高天天把兩隻手蜷縮在自己的下巴上,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瀾瀾,你怎麽抓活魚吃啊?”
安瀾沒明白高天天說的是什麽意思,可突然覺得一股濃烈的腥味從咽喉深處直沖上來,嘴唇上還粘粘的。強烈的嘔吐感襲來,安瀾顧不得多和高天天争辯,捂着嘴幾步沖到衛生,一陣幹嘔卻吐不出任何的東西,反而腥臭味更加濃重了。安瀾不愧是女中豪傑,邊吐還邊安慰自己:有什麽呀,不就是條魚嗎?權當刺身了,能咋地呀?自我安慰還真有效,嘔吐感減輕了許多。
惡心勁還沒緩過來,就聽衛生間外高天天“安瀾變态啊”的一聲尖叫,腳步聲就消失在門口。
安瀾蹲在馬桶旁隻覺得五内俱焚,顧不上門外跑掉的高天天,心中不住的問自己:難道真的從魚缸裏抓活魚吃掉了?
從馬桶邊站了起來用冷水洗了把臉,安瀾重新回到老闆的辦公室。魚缸裏的魚還是四條,不是三條也不是兩條。那麽剛才自己明明看到吃魚的是高天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如果真是自己吃的爲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自己又爲什麽會做出這樣野蠻的行爲呢?
安瀾正在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走廊裏高天天用别具一格的男腔女調歇斯底裏地喊了一聲:“救命,有鬼!”
安瀾一個箭步沖出了門外,一眼看見高天天一米八五的身材正蜷縮在電梯間的牆角不住打着哆嗦。同一層樓中,有四五家公司,由于競争激烈每一家公司都有加班的員工。這些人聽到走廊裏的呼救,紛紛打開大門,一起聚到了走廊裏,乍一數至少七八位,全是看着眼熟的面孔。
這些人呼啦啦圍攏來到高天天身邊,看着他驚恐的樣子不知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安瀾一把拽住高天天的胳膊:“你又怎麽了?”
高天天語無倫次連比劃帶說:“剛才電梯一開,裏面藏了一隻鬼。腦袋有那麽大個,眼睛有那麽大個!吓死我了。”
安瀾覺得在這麽多人面前很丢臉:“高天天你行不行啊?到底想怎麽地吧?”
高天天眼淚都掉出來了:“我想回家……”
安瀾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你倒是走啊!”
高天天委屈地說:“我不敢坐電梯了。”
安瀾無奈的歎口氣,覺得認識高天天都自跌身價:“我送你下去還不行嗎?”
高天天搖搖頭可憐巴巴的說:“不行,你吃魚的樣子好吓人啊。”
那七八個人目光都被高天天這句話引到安瀾身上,安瀾尴尬的給衆人解釋了一個狗屁不通的理由:“沒事。他剛從韓國回來,沒倒過時差腦子有點不正常。”
高天天蹲在那裏還不忘吐槽:“你們别聽她的,韓國跟我們就一個小時時差,不用倒。她也是怪物,她剛才吃活魚啦!”
周圍的人一聽都忍不住樂了,天還不算特别晚,這個高高帥帥的男人怎麽說上鬼話了呀?
衆人一樂安瀾臉面徹底挂不住了:“活祖宗,我求求你别鬧了行不?我不是怪物,我也沒吃過活魚。我剛才還看你吃魚來的,肯定是咱倆都出現幻覺了。今天公司不對勁,我也回家不加班了。咱倆一塊兒下樓好不好?”
高天天聽完安瀾的話還是猶猶豫豫的樣子:“真是幻覺?”
安瀾給他作了一個揖:“乖,聽話。咱别在這兒現眼了,行不?”
高天天還是不太相信,蹲在牆角不回答。安瀾的耐性基本用光,她咬牙切齒的對高天天惡狠狠威脅道:“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高天天渾身猛地一震,怯怯地問:“你真不是怪物嗎?”
安瀾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受的和藹微笑:“真不是。”
高天天這才将信将疑的點點頭:“那好吧,我跟你一塊兒下樓。”
安瀾拍了拍他的頭:“乖哈,你等我收拾東西。”
說完回頭沖圍觀的人解釋道:“各位不要見笑。嗯……這個……從韓國回來的人都比較怪。”
衆人一看沒大事兒笑笑也就算了。安瀾進屋收拾東西,高天天一腳裏一腳外的跨在公司門口等着。安瀾怎麽看他怎麽不順眼:“你要不就進來要不就出去。”
高天天扭扭捏捏,也沒決定是進來還是出去。進來怕安瀾突然變身給他堵在屋裏,出去又不敢一個人在走廊裏呆着,等他糾結明白了安瀾東西也收拾完了。她把高天天從門口推了出去,回身鎖門,兩個人就走到了電梯間等電梯。
高天天刻意與安瀾保持着一米遠的距離。其實安瀾的心裏也不平靜,嘴裏的腥味兒還沒散去。她無法确定自己有沒有做過那麽可怕的事情。爲了分散注意力,安瀾問高天天:“你剛才都看到什麽了?”
高天天心有餘悸地說:“就是剛才電梯門一打開,裏面站着一隻毛茸茸的動物,比我還高,黑眼睛可大了,一直盯着我看,吓死我了。”
黃鼠狼子?安瀾腦子裏第一個就反應出這東西。以前隻聽說過黃鼠狼子會迷人心智,使人産生幻覺,而且望江苑那個被黃鼠兒狼子上身的男人也口口聲聲的說,在場的人有一位算一位誰都跑不了,難不成這麽快它就來報複了?
電梯來了,裏面沒有人,安瀾和高天天并排走了進去。
高天天不無焦慮的說:“瀾瀾,咱們進電梯裏還會不會再遇見鬼啊?”
安瀾瞪了他一眼:“閉上你那張開過光的烏鴉嘴。”
這座大樓二樓到六樓是個商場,寫字間這面沒有電梯出口,電梯上除了一樓以外最低的按鈕就是七。
半路上沒有其他樓層的人叫停,電梯一路平穩下落。可最不希望發生事情卻還是真實的發生了,當電梯下到六樓的時候居然自己停住了,兩扇門左右分開露出了一面紅磚牆。
安瀾和高天天誰也沒敢出聲,心裏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高天天默默的伸手按下了關門的按鈕,電梯繼續往下走。兩人都松了一口氣,可顯示到四樓的時候門再次打開,露出的還是一面紅磚牆。這一次高天天沒有愣神,迅速關門,電梯門再一次緩緩合攏。
高天天幹笑了兩聲對安瀾說:“還好電梯燈沒滅,要不然我們倆會被吓死。”
安瀾氣急敗壞的吼道:“我告訴你閉嘴!”
話音未落,電梯門又在二樓打開。高天天條件反射似的去關門,這次門卻沒聽話。而且露出的紅磚牆與四樓和六樓不同,上面赫然開着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高天天一面盯着窟窿目不轉睛,一面伸手連繼按着關門鍵,安瀾也下意識的藏到了高天天的身後。良久門沒有合上的意思,萬幸的是電梯裏的燈依然亮着。
突然,一隻柔軟的小手從牆上的窟窿裏懶散的伸了出來,越伸越長。連着小手的胳膊誇張地蠕動着,好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肉蟲子。小手一直伸到了高天天面前,拽住了他的衣領,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氣,一把一米八五的高天天掄到電梯的另一角,然後便張開五指沖安瀾去了。
安瀾已經吓得如同石化,閉上眼睛準備任由那隻小手擺布。小手掐住安瀾的衣領就要往回拽,卻一把拽下了安瀾脖子挂着的一條紅繩。就在那條柔軟的手臂接觸到紅繩的刹那,小手像觸電一般猛縮了回去,消失在那個黑窟窿裏無影無蹤。
電梯門緩緩的關上,終于落到一樓打開了。眼前的世界如此熟悉。安瀾和高天天踉跄着走出了電梯。在出電梯的一瞬間安瀾回頭看了一眼,她早上去廟裏請的護身符正安然地躺在電梯地闆上。安瀾最快的速度把護身符撿了回來。
從電梯裏出來的高天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安瀾先是蹲在她身邊勸,勸了沒兩句自己也後怕的掉起眼淚。樓下的值班保安不明所以,上前詢問他們兩個人需要不需要幫助。他們兩個也不回答隻是哭,哭了好久才站起身走出了大樓。
高天天淚痕未幹的問安瀾:“看你平時那麽強勢,我還以爲你膽子挺大的。”
安瀾實在懶得跟他廢話:“你個大老爺們還哭。行了,快回家吧!”
高天天轉身要走卻又被安瀾叫住了,她把自己的手指關節捏得咔咔直響說:“剛才的事你要敢說出去别敢我不客氣!”
高天天往後退了一步,迷茫的問:“是你吃魚的事還是電梯裏的事兒?”
安瀾狠狠的咬了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廢話!是我哭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