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姑寫完,我定盯一看——窟窿山——心中不禁大驚。
我趕忙說:“仙姑,我還真聽說過這窟窿山。”
小仙姑似乎也沒有想到:“你知道窟窿山?”
早在看到“黃嘴黑尾”和“窟窿山”幾個字的時候,我早已經把剛才對小仙姑的懷疑抛到了九霄雲外,也不管她樂不樂意聽,就把前天在望江苑遇到的那個古怪男人,和男人暈倒之前說的話一骨腦的對這位八歲小仙姑講了一遍。
小仙姑聽完對我說:“來,你坐下,我也給你摸摸脈。”說完,便拉着我的手又重新過了一遍許老大剛受過的那一系列程序。摸完脈之後,小仙姑的表情更凝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我叫陳光。”
小仙姑說:“陳光,你的脈相是苟延殘喘之氣。按理說,你早就應該死了。”
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小仙姑會這樣咒我:“您可千萬别吓唬我,我這活得好好的。”
小仙姑說:“你命中當有一劫,本來活不過七歲。不知哪路轉世活菩薩用十年陽壽,換來你在他有生之年的平安無事!”聽她說完,我腦子裏馬上蹦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個又幹又瘦又黑又矮,還拄着根拐棍兒的小老太太——時姥兒。一股莫名的感激之情,頃刻湧上了心頭。
小仙姑長歎一聲:“陳光,你本一世清苦之命,沒有大富大貴。但你想要平平安安也不算非份之想。我猜那位活菩薩舍生爲你也自有他的道理,我隻是一介小仙,難以明了此間真谛。既然如此,人間事自有人來管,你們盡管先找到窟窿山,到了那裏生死便自有分曉。”
我追問:“窟窿山在哪啊?”
小仙姑面露愧疚:“廟堂之下方寸之地,此地陰霧缭繞我也看不太清。但肯定離你們不遠。”
我有點真着急了,也顧不上尊敬不尊敬:“仙姑,你說的不都是廢話嗎?怎麽也得給指個大概的方位啊!”
小仙姑回答一句能讓我崩潰的話:“冥冥中自有定數。”
我聽了差了沒暈過去,一拍炕沿站起身:“我說怎麽你們這些神仙說話都是招三不招兩的?能給個準數不?”
小仙姑微微一笑,豪不介意,卻對許老大指點道:“你回去之後,用艾蒿葉煮水擦眼睛。每日擦三遍,可暫時解去你老貓障眼之痛,但這不是根治的方法。當務之急是你和他一塊找到窟窿山。”
許老大隻能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唉我去!有方法就好。”
小仙姑又提起筆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幾個字,交到我的手裏,對我說:“我現在給你改個名字,或許能暫時混淆觊觎你性命之徒……”
我拿起紙條一看,隻見上面寫着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陳宇光。
小仙姑囑咐道:“回去之後将這張紙條放在枕頭裏。每日睡覺務必枕好,不能換洗也不能打開。但願能瞞一時就瞞一時。”說完,她閉上眼睛,向我們招招手示意我倆離開。
看她一臉淡漠的樣子,我在心裏剛剛對神仙起的那點好感立時煙消雲散,狠狠的扔下一句:“靠!還神仙呢,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說完,也不管許老大,自已轉身推開屋門就往外走。
坐在外面等候的人們也聽見我跟小仙姑大聲嚷嚷了,全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我當時也管不了那許多,大步流星的往我的福田面包那走去。
許老大緊跟在我身後:“等我會兒,老三!”
我們倆上了車,打着火就往回開。我心裏堵着一股氣也沒說話,許老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我一路開出村子,腳下加大了油門,也不管我的車冒不冒黑煙了。可就在速度提起來的一瞬間,我面前的方向盤突然不聽使喚了,自己就往右邊打輪,怎麽掰也掰不回來。我急得連忙踩刹車,可腳下就像踩着了一坨綿花一樣丁點反應都沒有。
說是遲那是快,隻聽許老大:“唉我去!老三!”的一聲喊。我們這輛福田面包就直接沖出路面,奔着一棵大樹就去了,颠得我和許老大是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我也不打算再往回拽方向盤了,兩手緊緊的抱住腦袋。就聽“咣”的一聲巨響,車子撞在大樹上,停了。
車子前臉冒出一股黑煙,我們兩個也顧不了别的,隻知道玩命的推開車門就往下跑,跑出能有七八米才站住。
“怎麽這麽倒黴?”我抱怨着。
許老大還埋怨我呢:“老三,你着什麽急呀?”
我那輛福田撞在樹上之後,除了冒出一股黑煙以外就沒别的動靜兒了。根本也不像電影裏演的那樣爆炸。我看着貼在大樹上的車,一邊慶幸還好昨天沒勤快的把保險杠修了,一邊心裏犯上了愁——這可咋辦啊?我可如何跟老闆解釋?
路過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地圍了上來看熱鬧,幸災樂禍地瞧還指指點點:“看,撞了撞了啊。又撞了。李大勇他老娘這墳還真邪性。這三天不撞一輛車,就不消停。”
我和許老大聽完,全都愣住了。順前村民們指點的方向往前看——我面包車撞上的那棵樹後面,果然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墳頭。
哎呀媽呀!原來這些事全都是真的。
我和許老大站在事故現場發了一會傻。
許老大問我:“老三,你剛才咋的了?這不是條挺直的道嗎,你咋能跑偏呢?”
我挺委屈的說:“不是我跑偏啊,是車突然不好使了。”
許老大看了一眼大樹後面的墳頭,又看了看車:“現在咋辦啊?報警嗎?”
我想了想:“還是别報警,都是我們自己撞的也賴不着别人。警察來了再讓我們賠樹,我這車就上了一個交強險,也沒有保險公司替我們賠啊。找地方修吧!”
商量完之後,我們就向看熱鬧的村民們打聽,這附近哪裏能叫到拖車。看熱鬧的村民樂了,告訴我們:“順着這條路往前走,二裏地不到一拐彎兒,左手邊就是一家汽車修理廠。那家修理廠專修在這棵樹上撞的車。”
我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我的老天爺呀!敢情這地方撞車都撞出産業來了。我讓許老大在原地等着,我去找人幫忙。一到修理廠,老闆笑魇如花的迎了上來。我把情況跟老闆講了一遍,老闆一點沒含糊:“我知道那棵大樹,一百塊錢就把車給你拖過來。拖過來之後再看看怎麽修,行不?”
按理說這一百快錢拖車費可真心不貴,我便爽快地答應下來。把車拖到修理廠之後,老闆讓兩個小工給車況仔細檢查了一翻,得出的結果是:不算太嚴重。關于車損其他的我也聽不懂,就知道防凍液撞漏了,冒黑煙不是撞的,而是因爲這車燒機油燒的太厲害。
說實話,我對這種小地方的修理廠不是特别的放心。但要直接找拖車拖回市裏,估計得海了銀子了。不過我打定主意,甭管修的如何,隻要他能讓我對付着開走,怎麽都好說。但是,我不得不認真的提醒他們:剛才我的方向盤和刹車都一起失靈了,所以才撞到樹上的。讓他們務必要給我好好檢查檢查這兩個地方。
哪知修車廠的老闆反問我:“在這之前出過毛病嗎?”
我說:“以前隻有過助力不好使的時候,但方向盤打不過來和刹車失靈從來沒有過,這是頭一回。”
老闆大大咧咧地說:“那就不用檢查了,肯定沒毛病。在這棵樹上撞車的司機都說都說方向盤和刹車不好使。其實毛病不在這。”
許老大在邊上跟着猜測:“我聽說這個地方經常出事故,真這麽邪性嗎?”
老闆顯然沒料到他不問毛病出在哪,而是問這個地方邪不邪性:“你們知道我們坎子屯的事?”
許老大點點頭:“來的時候聽人說過,但确實沒太當回事兒。”
老闆安慰我們說:“放心吧,你要是以前沒出過這毛病,那刹車肯定沒問題。以後再過來的時候,還是加點小心吧。那個地方确實是事故高發路段,你看我這個小修理廠,修的十輛車有八輛是在那塊出的事故。行了,你這輛車一千塊錢就全給你收拾好,钣金噴漆都給你做上。但是福田的保杠險咱家可沒有,你還得上别的地方看看。”
我合計合計,雖然我不知道修車的行價,但覺得一千塊錢也不算貴,即使叫拖車拖回市裏一千塊也夠嗆能打住,便決定先在這裏修。我問老闆修完需要多長時間,老闆看了看表又同小工碰了一下,告訴我:“一下午吧。你們要沒事就在這等着,不愛等着出去轉悠轉悠也行,要是餓了往前走兩步就有飯店。”
我說:“行,我們沒地方去,就在這兒呆一會吧。餓了我倆就去吃飯。”說完,就找了兩隻塑料凳子,坐下看小工修車。
修理廠此時也沒有其他的活,老闆呆着沒别的事情就同我們攀談起來。他問我:“你們倆也是來找華小仙姑看事的吧?”
他口中的華小仙姑就應該是我們剛才見過的那位小仙姑了。其實我們也挺二的,和仙姑唠了半天,差點沒吵起來,卻硬是沒想起來問問仙姑怎麽稱呼?
許老大回答說:“是啊!”
老闆得意的笑了:“一看就像。華小仙姑名聲沒這麽大的時候,這條路上也沒啥車過。她名氣越大,來的人就越多,出事兒的車也就越多。我也不怕你們說我興災樂禍,要是沒有華小仙姑,我這小修理廠也開不起來。坎子屯這屁大點地方一天到晚到能來幾輛車啊?”
我問:“這條路上出過大事嗎?”
老闆擰起眉毛答道:“怎麽沒出過?這幾年,哪年不得交代個幾條人命。”
我好奇了:“這麽邪性的地方,華小仙姑怎麽不說過來想想辦法給解解啊?”
老闆唉聲歎氣地說:“想了,可她也解不開呀!你們來之前不也聽說過李大勇那小子嗎?他們家的事兒,麻煩着呢!”
許老大把屁股下的凳子往前挪了挪,探着身子問老闆:“咱們這屯子裏真有李大勇這個人呐?”
老闆點點頭:“有啊!不過都死好幾年了。他要是不死,他老娘墳頭這段路也不能這麽邪性。”
聽到這我和許老大的好奇心都被勾上來,看來許老大老闆給他講的華小仙姑的故事還有後文。我馬上給老闆遞上一根煙,說:“修車不還得一下午呢嗎?大哥,你要是沒事就給我們講一講。”
修車廠老闆也是個愛說話的人,打開話匣子就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