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猙獰地笑着,開始發力,将小嬰兒的胳膊向兩邊拉扯。 小嬰兒發出凄厲的尖叫聲,兩隻小腿在空中亂蹬,一絲半透明的霧氣從小嬰兒撕裂處散出來。
小嬰兒的魂魄本就沒有什麽意識,已經非常的虛弱了,要是再被唐小姐一破壞,必定會魂飛魄散。我急了,用簪子劃開指尖,飛快畫了一道畫符。如果非要犧牲一個的話,就隻能先保這小嬰兒的魂魄了。唐小姐固然可憐,可她不能仰仗别人的同情,去做讓人可恨的事。
“我是享靈團口掌位人,諸靈爻。我最後再跟你商量一次,你願不願意放下仇恨,跟我走”
唐小姐凄咽一聲,道:“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要是我能幫你找到孩子,你是不是就願意跟我走,不再吓人”我琢磨着到網上查一下,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再者,敢冒着戰亂做生意的人不多,又姓唐,應該是重慶一帶的商人。讓小叔幫忙查查檔案,倒不是很難辦。
聽到我說肯幫她找孩子,唐小姐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但她上過一回享靈人的當,顯然不大相信,仍然把小嬰兒擰在半空中。
我道:“你沒必要因爲上過當,就從此不再相信任何人。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麽即使再大的騙子,也有百分之二十的可信度。”我把血符壓到唐小姐的面前,輕易就破了她的結界,“唐小姐,你原來也是個善良的人,何必要把自己逼上絕路”
古銀杏因爲我的享靈人靈力,以及唐小姐的怨氣,不停地往下掉着葉子。公墓群深處突然響起了一聲鳥鳴,悲婉凄怆。隐約還能聽到安晨大聲罵髒話以及打鬥的聲音。
看來這享靈人的指尖血是福也是禍,既能以靈驅鬼,亦能引百鬼觊觎。剛才安晨和鄧禹肯定是被鬼引到了别處,這才跟我分開的。
“唐小姐,我沒時間跟你啰嗦了,你到底回不回頭。你認爲我真的沒有本事讓你灰飛煙滅麽”
當我吼出這句話的時候,唐小姐隻猶豫一兩秒鍾,就顫抖着手把小嬰兒交給了我。
我知道她動容了便不再爲難她。把她和小嬰兒的魂魄一起收進镯子裏,就帶着九尾朝打鬥聲的方向跑。
連安晨和鄧禹連手都對付不了的鬼物,看來不隻是唐小姐這種怨魂這麽簡單。
一路上墓碑并排而立,看起來并不像我來時看的那樣恐怖,倒多了許多孤獨之意。野草劃過我的臉,拉出了一道道細小的血口子。我随手把血清理幹淨,不讓血濺到地上,引來更多的魂魄吸食。
當我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鄧禹雙手捏着蓮花訣跟一個女人對視着,那女人個子很高,至少有175公分,40來歲,長得不醜,穿一衣很寬大的黑灰袍子。
安晨則手腳并用地在地上釘釘子,然後再扯出很長一根紅繩,打上結,在每根釘子上繞着,把鄧禹和那高個子女人圍在正中間。那高個子女人轉頭看了安晨一眼,我就隐約看到安晨釘下的釘子被很多小蟲子從地裏頂起來,不知從哪裏飛來的飛蛾把上面的紅繩咬斷。安晨避之不及,一口吐噴出。鄧禹祭出數十道黃符,圍在高個子女人身邊,讓她不能繼續傷害安晨。
我見苗頭不對,這高個子女人怕是來頭不小。因爲她并不是鬼,而是人,一人修道之人。也不知道她在哪裏修習的道法,我竟然隻看得出來是巫術和苗蠱的結合,并且發揮得淋漓盡緻,看不出師承和團口派别。
因爲有了安晨是安家團口的掌位人,并跟外婆有不淺的交情的前提,我事後找外婆問了好些事。外婆說這些除靈團口随着社會的發展,也建立起了商會一樣的組織,隻爲大家處理案子的時候,有力不從心的地方,大夥兒都能幫上一把。
這高個子女人這麽厲害,肯定在業内的名氣很大,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麽一号人物的存在。
她到底是誰暫時不管了,先幫鄧禹把她制住再說。
“喂大媽,”我故意很大聲地喊高個子女人,來分散她的注意力,“這麽大把年紀了,晚上不在家暖被窩,跑墳地裏來做什麽”
高個子女人陰側側地看了我一眼,道:“小姑娘,大媽也是你該叫的”
“那不然叫你什麽阿婆”我眨着眼睛問。
“找死”高個子女人明顯被我的這聲稱呼給弄火了,但她又被鄧禹束縛着,出不來,就把食指和中指放圓在嘴裏吹出一聲尖銳的哨子。
我耳朵還在生疼的時候,就感覺有一大群黑色的東西迅速飛了過來。待近,卻是密密麻麻的飛蛾。腳下的地也在動,少頃就有一條條蚯蚓從土裏鑽了出來,還有一些不知明的白花花蟬蛹一樣的蟲子探出了半個身子,一扭一扭,圓滾滾地朝我的腳背上爬來。
“啊呀”我吓壞了,長叫了一聲。若是鬼魂還好,可是蟲子也太惡心人了吧。哪知我這一跳,又跳進了蟲子窩裏,把那蟲子踩得稀爛,粘液流了一地。
九尾也啊嗚地仰天長嘯。我以爲它也是跟我一樣是怕蟲子,沒想到它卻興奮得張大了嘴,把那些蟲子一掃而光。
飛蛾九尾倒是沒吃,一縮腦袋,直接鑽進了飛蛾群中,用一道靈光将這大群的飛蛾擊得粉碎。
我一拍掌,贊了九尾一句:“厲害”
那高個子女人被我的聲音吸了過來,完全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經穩當當立在了我的面前。“一隻靈畜而已,哪比得上我的蠱蟲。小姑娘,如果你願意拜我爲師,我可以不計較你之前幹的蠢事。”
高個子女人跟我面對面,鄧禹自然被她忽略在了身後。
我見鄧禹已經換了一種手勢,正此時安晨迅速拿了一枚銅錢給他,想來他們應該是有了對策,于是笑着點頭,繼續道:“大媽,我做你的徒弟你開玩笑呢吧”
“我不過是看你八字純陰,是塊修煉的好材料,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高個子女人也笑了,笑容裏一股子滄桑味兒,但是她所說的話裏,卻更多的是一股子狠勁。
“那你也得打赢了我們再說。”我壓低了聲音對她道。我知道我現在說這話顯得很白癡,可是越是白癡的話越容易讓人放松戒備。正如我面前這個高個子女人,她一聽我這二貨話,立馬仰頭大笑,聲音尖細尖細的,像極了梅超風。
鄧禹在這高個子女人大笑的時候,瞬間擡手将自己的掌心貼上了她的後背。
我聽到嘶吡的一聲,就跟肉剛放到燒烤爐上的聲音一樣。高個子女人的頭發一下子散了開來,在空中舞動,她的黑灰袍子也被風吹得鼓鼓的。
高個子女人雙手在空中一抓,然後轉了個身往鄧禹的方向一揮,鄧禹立即悶哼一聲,後退了幾步。我在這高個子女人轉身的同時,劃破指尖血祭了道血符,直逼她的後腦勺。當血符貼上她腦袋的一瞬間,她更加凄厲地叫了一聲,身子居然就這麽騰空而起。我仔細看時,發現并不是她飛起來了,而是有一條半米粗的肉蟲子把她給頂起來了。
高個子女人腦袋和後背都有一個血洞,可見我和鄧禹剛才已經把她傷到了,可是她卻依然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肉蟲子的頭上,用手輕撫着肉蟲子光滑的表皮,輕道:“乖寶貝,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佛靈子沒有吃到麽”說話時眼中滿是疼愛,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我繞過她,跟鄧禹和安晨站在一起。九尾一直随着我,離我一米之外。我見安晨嘴邊還有血迹,便問:“你沒事吧”
安晨搖頭:“我可不像二殿,我是純漢子。”
還沒等我調侃他,那高個子女人就發起了狠,厲聲道:“臭丫頭,乖寶貝說是你搶了我們的佛靈子”
我大約猜到以她的道行,肯定知道這裏有佛靈子。佛靈子既然是靈物,自然能增加人的靈力,隻是佛靈子的真身一般不會輕易出現,她便在這裏等候。又或者是她算出今天佛靈子現身,這才上了佘山真是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能跟動物通話,做爲一個常人,沒有先天的八字做輔助,能修煉得像她這樣厲害的,确是世間少有。
安晨高聲回道:“老妖婆,就憑你也配享用佛靈子”高個子女人沒有回答安晨,閉起雙眼,在肉蟲子頭上扭動着屁股,像男人與女人幹那事一樣,邊做着動作還邊發出快意吟吟的聲音。
我沒有想到現在的大媽能這麽開放,當着幾個生人的面都能幹同房的事兒。通俗些說是人與動物,高雅些說是人與自然。我實在是老臉通紅看不下去,便偏頭去看鄧禹。隻見鄧禹拿了一道黃符将自己的眼睛給擋着了,正好以我的方向能看到他的目光,便跟他在黃符下的視線一對,相視而笑。
另一邊的安晨便直接了許多,嘴巴一直不停地說話,以這高個子女人的媽爲中心,對她家的親戚進行了一系列問候。
我問鄧禹:“咱們是趁這大媽正幸福的時候攻上去,還是等她幸福完了再說”鄧禹把話頭又丢回給我:“老闆,我聽你的。”我又去看安晨,安晨忙擺手道:“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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