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生手執長劍咻地一下從我的側面穿了過去,隻聽叮的一聲,然後一道尖戾的嘶叫聲響破天際。
我轉頭一看,一個猴子大小的人在石三生的劍下瑟瑟發抖,雙手不停地求饒。仔細一瞧,發現那居然不是人,應該說隻能勉強看得清楚五官,長得很像人的猴子。
它大約半天高,披頭散發的。眼睛很圓往外凸出,嘴巴很尖,有點像鳥兒的喙,有四顆尖尖的牙露在嘴唇外面。手腳的比例很不協調,修長得有些畸形。
水猴子
這嶺村說偏僻也不是很偏僻,好歹也不是窮山區連路都沒修一條。當年鬧革命的時候,洪湖赤衛隊可是紅火得很。現在這些年建設沿海城市,内地的旅遊業也不怎麽發達,就沒多少人管,種田也種不出金子來,村裏的人這才都外出打工了。可就幾年沒人管,怎麽連水猴子都生出來了
水猴子雖然害怕石三生,卻對我呲牙咧嘴,眼神怨恨,好像是我要吃它一樣。我想要不是石三生出劍制止了它,保不住它剛才已經把我的心給掏出來吃了。
“時銘在哪裏”石三生用劍尖一挑,将水猴子的右手割破了。它疼得在地上打滾,卻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不由納悶,難道水猴子還會說話以前都說水猴子是淹死的人的魂魄所化,我可不信。它隻不過是一種水下生物罷了。
大家不要總見一種未知的事物,就覺得是有鬼
還有就是,時銘居然還會養水猴子,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不過水猴子在水底下力大無窮,可是上了岸就連隻大公雞都鬥不過。時銘把它派出來,隻有等死的份兒。
水猴子還在吱吱叫着,石三生沉着臉,二話沒說又一劍,把水猴子的另一隻手也砍斷了。血流了一地。
我有些不忍看,勸石三生道:“算了吧,它隻是隻小動物,又不會說話。”
石三生祭了一道符文,将水猴子全身捆綁起來。“你看它會不會說話。”
“饒命一殿饒命”水猴子開口道,居然是一個三歲小孩子的聲音。“主人現在在李屋。”
“帶我們去。”石三生把水猴子的腳從符文裏放出來,讓它能自由行走,可上身仍然束縛着。
我看了看手機,時鍾顯示七點半,手機屏保上我和楚臣的合影,笑得正燦爛。心裏一酸,趕緊跟上水猴子的腳步。
楚臣别怕,媽媽來救你了。
水猴子帶我們走了十多分鍾,過了一條淺河,一拐角,就稀稀拉拉可以看見有幾家人家,屋頂炊煙袅袅。漸近,有一條三四米來寬的水泥路,直通那頭的村子。村裏都是樓房,兩三層,老遠就能瞧見。我們從田裏上了那條水泥路,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時銘的膽子還真大,竟敢将楚臣藏在人煙這麽密集的地方。
我一想他們幾個大男人,肯定照顧不好楚臣。又一琢磨,他們本來就隻是爲了取楚臣的鬼靈龍屬,哪裏會好好待他。
不行了,不能再想,一想心裏就堵得慌。
我甩甩腦袋,将注意力集中到水猴子身上。水猴子雙腳向前走着,頭卻轉過來,正望着我。我與它的目光一對視,突然心裏一空,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一樣。
“殺了他快點殺了他”
“殺誰”我問。
“殺石三生”
我緩緩偏頭,看到石三生左手的中指上有一道若隐若現的白霧,白霧的盡頭正纏着水猴子的身體。
心念一起,我撲上去張嘴就朝石三生的手指咬去石三生沒有動,鮮血立時就冒了出來,血腥味溢滿我的整個口腔,我一下就清楚了過來,卻來不及阻止水猴子逃跑。
我咬着石三生的手,眼睜睜地看着那隻該死的猴子奸計得逞,一溜煙兒跑得沒影了,心裏别提多懊悔。要不是我着了它的道,也許馬上就能找到楚臣了。都怪我,都怪我,沒事看它眼睛幹嘛
“小靈,你再不松開,它就真的走遠了。”石三生的手依然沒有動,隻淡淡吐出這句話來。
我一愣,反應過來他的手指還在我的嘴裏,立馬放開。“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石三生的手指上有兩排血紅的牙印,我也沒帶什麽消毒的藥水過來,想了想,就順便給他舔了幾口。不都說人的唾液能消毒麽
石三生道:“好了,快走吧。水猴子一見水再抓就難了。”我點頭。見他将長劍祭出,隔空挽了一個劍花,又畫了符,牽起我的手,道,“方才我在它身上下了引路符。走”
話音一落,我就被石三生帶着奔跑了起來,速度很快。要以我現在這速度參加百米沖刺,絕對穩拿第一。
我們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跑。一路跟到了村子裏,我家祖屋門前,突然就消失了。這時一個扛着扁擔的老爺爺從這裏走過,見我們在屋外逗留,就問:“小伢子,你們來尋親戚吧政府今年出資在河對岸造了屋,免費住,他們都搬過克哒洪湖話:去了。你要找,找那邊克。”說罷,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我一看,正是剛才水猴子錯引的那條路盡頭的村子。
“現在的政策還蠻好麽,還能有免費地屋住。”我朝老爺爺道,“那您老怎麽還到這裏來賣東西啊”
老爺爺把扁擔換了個肩膀,擺擺手:“不是不是。我是來給楊婆送吃的來的,他們祖孫倆當初不知道給我們做了多少好事,又是看病,又是遷墳。可是後來政府建的房子,他們硬是不肯搬過去住。我們隻好在路過的時候,繞過來送些吃的用的給他們。”
我心裏想着剛才那個發病的老婆婆,原來是個神婆子,還真看不出來,她是大善人。
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爲什麽她做了一輩子的好事,到頭來卻要在這種破村子裏受苦是她自己本身有病,還是别人強加給她的
老爺爺轉身欲走,又回頭叮囑我們:“小伢子們,九點過後一定要待在屋裏啊,千萬别出來。這個村現在鬧鬼咧。”
“楊婆不是能治鬼麽”
“可不就是被她治的鬼麽楊婆治了一生年洪湖話:一輩子的鬼,現在她老了,本事退化了,那些惡鬼就都跑出來咯。這不前兩天姓李的孫子還跳樓死咯,屍首一拉到老屋來就化咯,都說是被鬼給吃咯。”老爺爺慢慢走遠,“記得哦,九點之後莫要再出來咯。”
我回頭看着石三生,有他在,我還怕鬼啊
這間老房子沒有熱水器也沒有飲水機,我們就随便吃了點餅幹,用帶來的礦泉水洗了把臉,合衣躺着。
八點五十的時候,鬧鍾準時響了。我起身走到大門外,正看到石三生負手而立,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想不到中秋節都過了,居然還能看到這麽圓的月亮。
今年八月十一号,是月球全年距離地球最近的一刻,那時的月亮視直徑最大。地球遠行到月亮和太陽之間,月亮恰好是直面太陽,它能将太陽的光全部反射給地球,所以是史上最大最圓的月亮。那晚我起來過,卻碰到個陰天,頗爲遺憾。
沒想到今晚居然能同石三生并肩,等圓月初升。
那輪月亮越發地明亮,裏頭好像還有黑影在跳舞,比之前網上報道的史上最大最圓的月亮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我此刻滿腦子的嫦娥仙子,衣裙飄飄。那仙影離我越來越近,近得我一伸手,就能夠得着舞動的衣帶,依稀還能聞到一縷異香。心底的火被點燃
“石三生”我從後面摟上石三生的腰,把臉靠在他的背上摩挲,低喚,“石三生”
“小靈”石三生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背挺直,問我,“是你麽”
我松開石三生的腰,轉到他的面前,微笑着去摟他的脖子。惦起腳尖,将唇送了上去,在他的唇邊淺嘗。
“石三生,你愛我麽”
石三生眼裏滿是柔情,卻皺眉道:“你怎麽了”
我的嘴唇發燙,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擡手将石三生的眉心撫平,捧着他的臉,輕問:“石三生,你愛不愛我”
石三生沉默半晌,徐徐點頭。他順着我手的力道,微微彎下腰來,任我同他耳鬓厮磨,呢喃蜜語。
我一路從石三生的眉眼,吻到他的臉頰,最後,印上他的雙唇。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顫動,吻變得火熱。
我睜着雙眼,仔細欣賞他細長濃密的睫毛,若飛舞的蝶在風中輕顫。
石三生閉上眼,一手慢慢搭上我的肩頭,一手蓋上我的眼睛。
我由主動,變成了被動。他帶着我,吻到窒息。
我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我伸出手,去扯石三生的衣服。拉了幾下,覺得煩了,就直接把手從他的衣領伸進去。
他的肩膀很厚實,肌肉很硬。我向下撫摸,想要更多
“小靈”
石三生喃喃着喚出我的名字,情意更深。
我吸吮着他的唇,輕咬淺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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