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我我……我找的是諸靈爻!”光頭男人想繞過石三生朝我走進些,卻不料被石三生散發出來的煞氣給鎮住了,哆嗦了一下。畢竟他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可他不甘心還沒出招就敗了,仍然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隔空把我上下打量着,眼中放出精光,“諸靈爻,你别以爲你找了幾個術士來,我就怕了你。你殺了我姐夫,殺人就得償命。”
一聽這聲音,我就曉得剛才那一通話均是出自他口。我偷偷祭了道血符,準備好好收拾他,誰讓他那樣說我兒子了。卻感應到九尾在茶晶裏面的思維:主人,不要爲此小事浪費了靈血,且看九尾如何教訓他。
石三生把我拉到與他并肩,将手放在我的頭發上摸了摸,我立即就感覺有一股暖流湧進了五髒六腑,整個人都舒坦了,剛才那麽大的火氣也被壓了下去。石三生的意識傳來:家周圍布了蠱,能影響人的心智,且謹慎。
蠱?那種非常惡心的小蟲子?苗疆?
想到這裏,我不禁向左移了一小步,倒不是怕的,隻是惡心,我生平最怕的就是那種肉乎乎的蟲子。正好靠在石三生的胸口,頓時老臉一紅。
九尾正在這個時候已經化成一道紅光,直逼光頭男的面門。我瞧那陣勢,這光頭男不死也殘。想想又覺得會不會太過了。
光頭男看不見九尾幻出的紅光,隻是見我動了,以爲我怕了,就哈哈大笑,手裏拿出一個銅鈴出,左右搖晃,口中念念有詞。
我是外行人,看不出有什麽規律。隻覺得耳朵裏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數百個人在小聲的講話。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麽,隻覺得心裏特别特别的煩躁,想咬人,更想殺人。
九尾啊呀一聲,迅速退回了茶晶裏面,瘋狂喊叫,上下亂蹿。
我忙道:“九尾,怎麽了?要不要我的血?”
“我不打緊的,主人。享你的靈血,本也是無奈之舉。千萬不要爲了我一隻小狐狸,弄傷了自己。”九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這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人。”
想不到這光頭男背後還有人撐腰,而且還這麽厲害。能一下子傷到九尾,定然不是一般人,難怪光頭男敢這麽嚣張。
可是,話說,我什麽時候殺了他姐夫?
石三生左手快速地在空中畫了一個紛繁的符文,印到光頭男身上,右手又捏了一個訣,放置到我手腕的茶晶上。淡淡問我:“小靈,你何時養的小妖?”
“剛才。”
正說話間,那光頭男慘叫一聲,仰面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手腳一抽一抽的。
我于心不安,問石三生:“我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你是陰司一殿,法術高,出手沒個輕重,也許……”
話還沒說完,隻見地上那光頭男突然又站了起來,隻剩眼白的眼睛圓睜着,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一樣。他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朝我道:“好一個現成的陰靈之身。”說着,做出明顯和表情不相幹的動作,吸了吸鼻子,往我的方向聞,“還有鬼嬰。果然好……”
接着僵硬地大手一揮,招呼他帶的那幾十号人将我們圍了個水洩不通。
我仔細一看,光頭男明顯是被人給控制住了,或者是直接附了身。
二殿将院子門從外關上,又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紫金盒子往門上一抛,跟着印了道符文上去。完事跟安晨道:“怎樣?我是不是很厲害?這可是陰司最結實的結界,隻有我會。”
安晨切了一聲,回道:“肯定沒我師傅厲害。”然後對着左手小指上的一枚玉石戒指道,“師傅師傅,屋外有人來找麻煩,你在裏面一定要看好小臣臣啊。”
隔壁看熱鬧的鄰居們一瞧這仗勢,瞬間作鳥獸散了,臨走還惋惜地看了我幾眼。我看到王阿姨偷偷朝我打着眼色,應該是伺機報警去了。
那些人包圍着我們,也不說話,隻聽光頭發男人的嘴裏發出叽叽喳喳的怪音。半晌,朝着周圍的幾十号人道:“絕殺!”
我的心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漸漸陰沉了下去,猶如黑夜,烏雲慢慢聚攏在我們的頭頂,陰風陣陣。
少頃,一道璀璨的閃電劃過天際,而後響起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那雷電從黑雲間落下,直直劈在院牆邊。院牆沒事,可是我們站着的這條水泥路可遭了殃,被雷擊得粉碎。上億塊小碎石瞬間朝我們打來。
石三生身子穩如泰山,長劍出鞘,祭出了濃郁的靈氣,畫出一道符文結界,抵下雷電之勢的沖擊。雙手在我腰上一摟,順勢将我的身子壓低了些,以躲過亂石的追擊。然後把我們幾人都安置到長劍祭出的靈光結界裏。
雷電一聲接一聲地轟下來,路兩邊的綠化帶盡毀。
那光頭男在外邊大聲笑着,聽起來分外恐怖。
二殿準備去保護安晨,卻見安晨正擁着七鳳,替七鳳擋下所有硬物,頓時臉色比天上的烏雲還要沉悶。
空中電閃雷鳴之時,圍着我們的幾十号人悄然無聲,如鬼魅般地繞着行走,不停地交替變換着詭異的步法。
又是一道天雷襲來,在石三生身後的那柄黑色長劍突然泛起了紅光,隐隐有哀鳴之聲吟吟。我躲在石三生的懷裏,很清楚地看到他的下巴上揚,待低頭時,嘴角有一絲細細的血溢出。
我劃破手指,引出指尖血,畫上符咒雙加強長劍的結界。
在我的血接觸到長劍之時,雷電之聲蓦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跟來時一般,天空依稀還露出一點湛藍。
石三生擦去血迹,淡淡地看着我,微笑:“我相信你是個好姑娘。”
二殿跟我背對着背,說道:“大哥,這是絕殺陣。不殺光陣眼中的所有生靈,陣法是不會休止的。她是個好姑娘就能破陣了麽?”
“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陣法?”我問。
石三生道:“還記得在藏經閣找到的經書麽?”我輕輕點頭,他接着道,“那是幾千年前,随着石骨一起被帶到人界的陰司禁術。”
七鳳插話道:“當時石大哥已經告訴我和安晨了,我們這才想去蓮溪庵,把絕殺的經書找出來燒毀。隻是我們不敢告訴你,怕你承受不了。因爲石大哥說絕殺的創始人就是你。然後你知道的,我哥的死,跟這有莫大的關聯。”
我還來不及繼續追問,雷電之勢又起,比剛才的聲音更大,似乎是蓄滿了能量,想一舉将我們毀滅。
一時之間,我腦中特别的混亂,好像有千千萬萬的影子要爆破出來一樣,有一種很的強烈想殺人的快感。
“大哥,你不是說絕殺……早已在千年前被你封印在黑……霧峰的陰木閣了麽?怎會出……出出現在人間?”二殿被雷電的氣勢壓迫,單膝半跪在地,說出來的聲音被雷電擊得有點混亂。
七鳳道:“陰木閣?”見二殿已經成這副模樣了,說話都說不清,便又嘲笑,“喂,你們真的是陰司來的使者麽?這麽弱不禁風。随便一個普通人就把你們打成這樣了,丢人不丢人……”
二殿噴出一口鮮血,回道:“普通人?來人可是陰司的送魂石——時銘。已存活數十萬年之久了,身上沾着不知多少生靈的陰氣。現在他能在陽世引下天雷,肯定已經突破了地靈道。”頓了頓指着我又道,“要不是大哥這些年來,在這丫頭身上耗了幾乎全部靈力,他動動小指頭就能在時銘身上開一個洞,用線繩提着玩兒。”
二殿說的天真道是道家的一種說法,以法術能力修爲高深,分爲七宿道,天真道,地靈道以及神仙道。普通人要是能達到七宿道,已經可以被稱爲人間的神算子了。而達到天真道,最少得有五百年的修爲,也就是人死後再繼續修煉。可是人死了就到了陰間,所以一般在陽世很少能遇到比七宿道更高的術士(修爲沒有達到七宿道的,隻能稱爲神棍)。甚至連突破七宿道的術士也少得可憐。不過我想鄧禹應該算其中一個吧。
我問石三生:“你以前就一直待在我身邊?爲什麽要把靈力給我?是不是爲了我的前世?”
石三生沒有回望,隻冷冷看了二殿一眼,二殿便求饒:“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又對安晨滿眼委屈,道,“如果我沒有在蘇州跟九殿火拼,至今重傷未愈,豈能在時銘這等小人面前視弱?要是今天讓他鑽了空子把小楚臣帶走的話,陰司和人界就要倒大黴了。”
安晨沒理他,隻不停對着左手小指的那枚戒指說話:“師傅師傅,快來救我呀,我頂不住了……”
咯嚓一聲脆響,石三生背後的黑色長劍顫抖了一下,然後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二殿,别危言聳聽。”石三生雙拳緊握,好看的眉皺起,溫柔地看着我,聲音卻依舊淡然:“别怕,我在。”
“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在談情說愛!”七鳳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