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了小半個小時,石三生所說的那個人也沒有追過來,那些魚也沒有再襲擊我們。我和七鳳實在是受不了了,用手扶着石壁休息。我真的想知道,那個和石三生放鬼鬥法的人到底是不是鄧禹。
扶着石壁,我感覺自己的手上好像摸到了一塊什麽東西。彎彎的形狀,觸感坑坑窪窪,好像還有倒刺。我手上本來就有傷,一摸到這個東西,馬上又有血流了出來。
我借來石三生的白珠子,一看心裏一個激靈。這是一塊純黑色的骨頭,一頭粗一頭細,不是化石,因爲我似乎聞到了這黑骨散發出來的血腥氣,還有五個音孔。
是骨笛!又一支骨笛!
石三生拿走骨笛,低低說了句:“連他也來了。”
“誰來了?”我問。我覺得石三生今天怪怪的,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們。
石壁上有一個圓盤狀的石頭,供兩三人站立,石三生在說完那句話後,就徑直爬上了岸,也不管我們了。
七鳳和安晨倒是利索,已經爬了上去,把石盤能站人的地方擠滿了。
縱使我心中有諸多疑問,但此時還是被一個人在水裏的情形給吓住了,因爲我的腳好像碰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像人的皮膚。會不會是屍體之類的?我不敢多想了。四周的水面在晃動,可能是魚又密集了起來。可我這時想上去也沒了地方,正猶豫的時候,七鳳說:“小豬,别上去……”她是從水裏把我拉住的。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七鳳已經和安晨一起上了岸。
我一愣,如果安晨旁邊的是七鳳,那我旁邊的是誰?
“七鳳……”我喊了一聲。
兩個七鳳同時答道:
“嗯。”
“啊?”
“七鳳,你上學時暗戀安晨。”我這一問,又換來兩個回答。
岸上的七鳳說:“你怎麽知道?”
水裏的七鳳說:“你怎麽不去死!”
就這麽短短的幾個字,我就得出水裏的地得真正的七鳳。就開始替安晨擔心起來。
我後來一直在想,爲什麽我當時一點都不擔心石三生呢?如果我當時有想起來他的存在的話,就會發現他一上岸就不見了,也能早些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聽到這兩個回答,安晨也發現了不對勁,一時沒了主意,溶洞異常的安靜。我的心跳加快了許多,非常恐懼。
怎麽辦?現在有兩個七鳳。
然後其中一個七鳳的聲音劃破了空氣的沉悶。
“你丫的,沒事你裝什麽我啊?”
“誰裝你了,你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
“有本事你上來啊。”
“上來就上來。”
水裏的七鳳拉拉我的手,用小指勾了勾我的大拇指。那是我們從小用到大的暗語,以前是爲了在玩猜人遊戲的時候,能第一時間認出對方。現在這個小動作卻證實了一個人的真假。
我和七鳳一上去,才發現原來這個石盤比我們想象的要寬,這麽多人都能站得下。
光源愈發暗了,我們都看不太清楚對方的臉,安晨也不敢伸手去摸離他近一些的那個七鳳的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想起來口袋裏有個防風打火機。打了幾下,居然有火,看來防風的還能防水。
還沒等安晨把微弱的火光照到那個七鳳臉上,就聽到撲通一聲水響,有人跳河了。
我旁邊的七鳳哼哼兩聲,輕笑:“妹的,還敢裝老娘。是六耳就别幹猴哥保唐僧取西經的事兒。”
安晨突地驚忽一聲:“我cao!石大哥呢?”
我們這才發現石三生不見了。
“楚臣媽,他爸不見了,你居然不是第一個發現的,失職了哦……”七鳳也不害怕剛才有個東西裝成她的模樣來吓人,還來調侃我,“你們看,這邊有個岔道耶,他爸會不會是進去了?”
我一看,還真有個岔道口。現在船翻了,走水路行不通,說不定這邊能出去呢,要不然石三生跑那裏面去幹嘛。石三生今天真是反常,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種會把同伴丢下獨自逃命的人啊。又一想,我又能有多了解他呢?真是高看自己了。
進了岔道,才發現是一條彎曲的甬道,偶爾牆上還有照明的設施,可能是應急的通道。我們三人都沒有講話,走得飛快,氣喘籲籲。
“嗚嗚……嗚……”
大概有了十多分鍾,突然一陣哭聲輕輕響了起來,在整個洞穴内回蕩。我們三個人都渾身一哆嗦。害怕是其次,隻是因爲這哭聲,很熟悉!
尋着哭聲的大緻方向,我們沿着通道向前走,一路都沒有遇到岔路,很快,拐了道彎,我們蓦地就看見一個人背對着我們站着。
那人發現我們,轉過身來。
是七鳳!
兩個七鳳就這樣面對面站在那裏,我和安晨則大眼瞪小眼,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邊的七鳳:“喂,你是誰?幹嘛整成跟我一樣?”
對面的七鳳:“這話我還想問你呢?小豬,安晨,船一翻你們就把我丢下了,差點吓死我你們知不知道?這個洞很恐怖的,我都遇到兩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了。”
“你撒慌,明明是我在水裏遇到一個跟我長得一樣的人。”
她們這對話一出,算是扛上了。其實我覺得兩個七鳳都是真的,就好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在對面那個七鳳的背後,有一條黑漆漆的裂縫,大概可容一人半貓腰而過。
先前在水邊的時候,就有兩個七鳳,如果這個七鳳就是之前那個的話,那麽她身後的那個裂縫就應該是連着水路的。因爲我們從那邊過來,走了好長時間,都沒有看到有人從身邊經過。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面那個七鳳又是另外一個,所以,這個溶洞内至少有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我和安晨會不會也遇到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自己?
對面那七鳳道:“嘿,妹的,你們還不信,走,帶你們去瞧瞧……”
安晨想跟着去湊湊熱鬧,看究竟是不是有那麽多七鳳,而我則偷偷拉住了他,把自己的指尖血分給他一些,朝他打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等一下再說。這個洞太古怪了。
其實,我總覺得現在正有人在這個洞内找我,他想要來救我。
會是誰呢?石三生又去了哪裏?
七鳳見對面是個活生生的人,隻不過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罷了,便沒有太害怕,就要跟着那人走。
正此時,那邊的裂縫裏又相繼走出來三個人,我一看,心猛地一緊,恐慌到了極點。因爲我看到裂縫那邊的三個人分别是我、安晨和七鳳。
他們好像更加恐懼,張大嘴巴直愣愣地瞪着我們。
在他們三人的身後,随後又有一人走了出來,是石三生。
我一看到他,沒了先前在船上的那種陌生感,反而覺得非常的親切,似乎跟他在一起,我才有安全感。
石三生一見到我,驚喜:“小靈,原來他将你帶到這裏來了。”他的眼中沒有那種狂熱的興奮,隻有擔憂。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拼命點頭。因爲我怕别人認爲我是假的那一個。人可以證明的東西有很多,但是要一個人證明他是正常的或者是真的,那樣很難,真的。
石三生走到這邊來,将我們三護在身後,這才對着那邊的四個人冷聲道:“滾回去……”
離我們最近的那個七鳳突然就變了臉,逐漸長成一副魚的模樣,頭上有兩對尖角,臉上隐約還有鱗片。她尖聲笑了幾下,回:“進了山鬼洞,就沒有能活着離開的人。”随着她的笑聲,洞内漸漸變得寒冷徹骨。
“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将本君留下了。”石三生話音一落,立即抽出腰間的長劍,反手又将那顆白珠子給了我。
實在是太冷了!我們三個對付非人類的東西沒什麽本事,就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到了角落裏,緊緊相靠。将白珠子高舉在身前,靠它發光來抵擋洞内的冷氣入體。
石三生跟那四個魚臉人身的怪物火拼,我們幫不上一丁點兒忙,我卻急得不行。真奇怪,剛才石三生明明受了傷,還落到了水裏的時候,我一點也不緊張,現在反倒擔心起他的安危來。
瞧那陣勢,石三生應該是占了上風的,想不到他的功夫那麽好。
“喂,楚臣媽媽,看呆了吧?娃兒他爸帥否?”七鳳用胳膊頂了我一下。
我白她一臉,“現在還有心情說風涼話。剛才出現那麽多個你,你不擔心呐?”
“怕什麽?她又不是鬼。”七鳳道,“再說了,姐有一萬種方法能證明姐才是真的那個。”
安晨也說話了:“是啊,我相信七鳳。小豬,你以前不這樣的啊,現在怎麽這麽沒自信了?”
我一時答不上話來,倒是七鳳替我說了:“未婚先育,你試試看?意志力沒被摧殘殆盡,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這思想,老土!就小豬這模樣,這身……身段是瘦了點兒,咱就先不說了啊,光看這長相,就算帶十個八個孩子,我安爺也願意收咯。”
“呸!”“呸!”
我和七鳳一起呸了安晨一口,懶得再去理他。
去看石三生的時候,我正好發現他嘴裏溢出一絲鮮血來,我急了,忙喊:“喂,你要不我的血啊?剛才我看你吸我的血的時候,好像能恢複靈力啊。”
石三生回頭匆匆看我一看,表情愈發陰沉,也沒有過來取我的血。
待他完全解決掉那四個怪物的時候,整個石洞突然晃動了起來。我心說慘了,剛遇妖怪,又遇地震,天要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