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生牽着我慢慢向前走去,聲音淡淡:“老渡公清正廉明,被一殿主升了官。再來的渡公性子躁,我把他丢到河裏祭魂去了。”
我一聽,完全愣住了。
他說聽好輕巧啊!三途河的渡河神啊,多少人,哦,不對,是多少鬼都巴結不過來的差爺,他居然這麽輕描淡寫地将人家丢進了河中?
石三生的靈力到底有多強?
我大老遠跑過來,抱着自家千百年的血靈眼巴巴來解救他,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石三生也許是察覺到了我心裏納悶,就将腳步放緩了些,過了一會兒,幹脆停了下來,轉過身看我:“小靈,你這次要什麽獎勵?骨笛?靈珠?”
我白了他一眼:“什麽都不要,隻要您以後不要再整這些幺蛾子來吓我,就謝天……額……”還沒說完,我的話就被石三生的唇賭回了嘴裏。
蜻蜓點水一瞬間,我便反應過來,這是……兩隻靈魂在親親!?
才過一兩秒,石三生就松開了我,正待我疑惑間,他開口解釋道:“難道你忘了背上背着的那隻水鬼了麽?”
我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如果渡河公一開始就是石三生的話,那我背上的滑膩膩的感覺的東西是什麽?天呐~我竟背着一隻水鬼走了這麽遠的路,終于知道後怕是怎麽一回事了,又是惡心又是恐懼。
我顫抖地緩緩回頭,卻見肩上空空如也,又聽石三生輕道:“被我收了……”說着,他就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心裏開始狂汗,敢情别的高人收魂魄都是用什麽乾坤八卦布袋子,而他石三生收鬼是用嘴巴的,難道是直接吃了不成?還是隔空吃魂?正如隔山打牛一樣比直接的效果要好,所以才會吻上我的唇?
可憐我隻是生了楚臣,連最正常的那什麽欲啊望啊都沒嘗過,石三生他吃個鬼就把我的吻給奪走了?!我又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就當是被當了一次抓鬼的工具被人握了一下吧。
做爲魂魄哀啼了半天無果,石三生将我從半步間送回家之後,他就直接飄向了醫院的方向,并命令我明天去接他回家。
說真的,我很讨厭大男子主義的人,所以我特别不喜歡石三生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我想着等他明日順利醒來,我們把話說清楚了,日後各不相欠,最好不要再有來往了。
媽媽一面驚訝我沒有用血靈就能把石三生從陰司帶了回來,一面又驚歎于石三生的靈力,竟然如此強大。直到我回房去睡覺的時候,媽媽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向來腦細胞少,經不得多深的思考,所以也沒有想太多,兵來将擋水來土淹就好了。
夜裏,我夢到了石三生白珠子裏的紅衣鬼,她仍然沒有眼珠,不能說話,但是她的表情似乎很開心,一直在我的床邊跳着,手舞足蹈。我好像也被她的喜悅感染了,并不多害怕,倒是心裏一陣歡愉。
後來她迅速地朝我跪拜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響頭,接着就化成了一縷紅煙,散了。
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楚臣還在睡懶覺,我親了親他,就簡單收拾了點東西,準備去醫院找石三生。
本想到廚房先看下媽媽早餐做好了沒有,吃點再走,沒想到看到媽媽特别興奮的樣子。
一見我來了,立馬拉着我的手,指着我右手上被蚊子咬過的地方道:“爻爻,你知道嗎?享靈人最強的地方其實并不是與鬼怪交流,而是有預知能力,隻是我們靈力有出入,所以預知的範圍就有了差别。”頓了頓,撫了撫我手上的紅點,又說,“享靈人是用做夢來預知未來的事物,可是夢裏隻是很片面的東西,像是提示一樣,要靠我們醒來後自己悟出其中的因果關系,也許有時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夢見的是什麽,但是一定要記住,這些夢都是很重要的信息,都是兩年之内要發生的事情。昨晚,媽媽夢見享靈團口創始人将骨笛交到了你的手中,還有兩滴他的血液。”
我聽得很迷糊,就問:“還能靠做夢來預知,這麽神奇,像超能力一樣啊。可是我沒有找到骨笛啊,我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靈力,頂多看見些恐怖的東西。”
“你是不是已經不那麽怕鬼了?”媽媽笑道。
“貌似不怕了。”
我想了想,第一次去陰司,我是昏昏沉沉的去的,說不出是不是害怕。第二次去,是找去石三生的,好像,也不怎麽恐懼。然後就是看見許多亂七八糟的魂魄之類的,開始挺怕的,現在似乎真的不怕了。怎麽回事?難道創始人真的把骨笛給我了?可是不對呀,我在石三生那裏拿來的那支骨笛,都被歡樂谷鬼屋工作人員搶走了,到現在都沒空去要回來,身邊哪裏還有第二支骨笛啊。
媽媽道:“那就沒錯了。那天我就在懷疑你手上的紅點,起初也以爲是蚊子叮咬導緻,結合昨晚的夢,我猜,是創始人将骨笛印入了你的體内。”點了點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道,“傳位骨笛有五個孔音,再加上創始人的兩滴血,正好應了你手上的七個紅點,是爲七星骨笛。”
我大張着嘴巴,一大清早聽這麽神話的東西,有點吃不消哇。
“爻爻,這可是好事啊。”媽媽将一碗豆漿遞給我,說,“傳位骨笛終于找回,又印入你的體内,說明你已與它合二爲一,是有史以來靈氣最盛的享靈人呐。”說着,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麽東西,嘴裏念叨着‘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書房,寫起了文書,中途還不忘催促我快點去醫院接石三生。
順利地來到醫院,我盡量忽略掉這裏的許多‘不幹淨’的兄弟姐妹們,一進病房,就看到石三生已經完全正常了,正坐在床邊等着我。
出院的手續很麻煩,而且醫生們還要石三生留院觀察多幾天,畢竟才剛剛醒來。可是石三生卻說什麽時間來不及了,就趁人家換班的空檔,直接帶着我開溜了。
坐在石三生的豪車裏,我忍不住再三發問,他能開得起這麽貴的車,爲什麽在上海會沒有房子。
其實我的目的是他總是擠在我們家裏,跟我爸媽朝夕相處,跟楚臣親昵,是不是他自認曾經做過什麽虧心事,現在想來彌補我們。
石三生卻揚言他是個漂泊慣了的人,買得到房子買不到家。
我撇撇嘴,嘲笑他一米八的大個子,還那麽文藝。是病,得治!然後又将之前要與他‘散夥’的事兒告訴了他,他卻正經道:“難道你不想楚臣平安長大?”
我一聽,愣了,居然知道拿我的小心肝來威脅我。好吧,你等着,看我說服了七鳳,讓七鳳給你好好上一堂心理課!
一到家,我就跳下車,去跟楚臣玩了,不想再理石三生。可是媽媽卻高興地邀了他去書房,談了好半天的話才出來。
我和楚臣在院子裏玩得正歡,石三生走過來,眼神怪怪的,有些擔憂又有些猶豫。
“幹嘛?你靈力那麽強,都能從陰司平安歸來,我媽肯定将骨笛的事告訴你了,讓你幫忙分析了吧?”我眼睛看着楚臣,話是問石三生的。
“嗯。傳位骨笛是找到了,以後對付鬼魂隻需要用你的指尖血便行了。”石三生淡淡道,“可是,你卻把我的那支弄丢了……”
我一愣,連忙陪笑道:“哦呵呵……那什麽,也不能全怪我,那時候我不是魂丢了嘛,都成半傻子了,被歡樂谷鬼屋那工作人員給搶走的,可不是我弄丢的。”頓了頓,又道,“要不,尋個空閑時間,咱們一起去把骨笛要回來?”
石三生眯起了眼睛沒有說話,我突然就找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照他這話的意思,一早就曉得白珠子裏面紅衣女給了我骨笛了?
一想到這裏,我就有些愠氣,“喂,石三生,你明明不會說謊,還老是喜歡學人說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令人讨厭啊?”
我迅速将楚臣抱回給媽媽,不想讓他聽到我指責石三生,免得覺得我這個媽媽太兇殘了。
回了院子,石三生仍然站在那裏,像塊大石頭,我便又說:“如果你特别喜歡說謊,那麽希望你能把謊給圓全了,老讓人看出破綻,你不累我都嫌煩。假設你圓不了謊,就拜托你以後不要再撒謊了,你這樣一弄,我就覺得自己像個白癡。”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問石三生,“是我的樣子看起來很好騙?”
石三生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便在湖北蓮溪庵中。”之後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揉了揉鼻子,一面驚訝自己的性格怎麽變得越來越暴躁了,一面訝異于爲何所有的迷都在那座蓮溪庵中。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爲什麽七鳳說我們去過那裏,我腦子裏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她知道楚臣的身世?可是以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她沒理由瞞着我啊。
我琢磨着如果那真是懷上楚臣的起源之地,亦是我此生命運的轉折點,此行怕是非去不可了。不過要去那裏的話,是不是要提前做些準備呢?比如,怎樣驅鬼!我相信旅途中我會遇到各種鬼鬼……
雖然石三生說隻用我的指尖血驅鬼就行了,可我怎麽覺得這事兒不怎麽靠譜呢?
打定注意後我就去請教媽媽,可媽媽卻猶豫起來,隻說:“其實這些東西媽媽也不是太清楚,隻是死記硬背了幾種符咒和除靈法事的做法,是你外婆教的,說是幫你解殺用的。小石這人不簡單,對你也無害,隻要你一直跟在他身邊,其實是沒有性命之憂的。你想學驅鬼,直接找他是最好不過了,他比外婆的靈力都強。”
石三生對我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連問的問題都懶得回答,還讓我去找他教驅鬼的法子,他肯定眼睛都不擡地回答:不教。
我還想繼續問點别的東西,媽媽卻說自己太累了,以後要問什麽直接去找石三生,之後就閉門不見我了。
石三生石三生,怎麽都是石三生啊?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怎麽了?怎麽變化這麽大?甚至連媽媽都對我愛理不理的了,爲什麽會這樣?
那個石三生除了待在我們身邊是有其他目的的,我真想不出來他還有什麽别的理由留下來。不過隻要他不傷害楚臣和爸媽,其他怎樣我也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