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媽媽不僅毫不在意楚臣的事,還跟我說什麽‘頭發不能剪,剪了就會死’的鬼話,頓時有些生氣。再加上我對石三生的印象本來就不好,現在一聽楚臣被他拐走了,火就更大了。
沒有理會媽媽後面的話,我直接跑到自己的房裏,拿了一把剪刀出來,站到媽媽面前,說:“我現在就剪,看會不會死掉。”
“爻爻……”媽媽正拿着文書出來,見我拿着剪刀威脅她,手一抖,灑了滿地。眼睛睜得很大,似乎是不相信從前乖巧聽話的女兒,變成現在這樣,脾氣暴躁。
“楚臣要是出了事,我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了。而我這一剪,還正好驗證了你和外婆的話。”我狠狠地看着媽媽,說:“要是我真的死了,就會到你們所說的陰間去,到時候你們憑本事再把我召喚回來,我唯你們是從。”
“胡鬧!”我正和媽媽對峙着,突然一個人沖了過來,嘲我吼了一句。然後一把奪掉了我手裏的剪刀,聲音愠怒:“長了點本事,會恫吓人了。”
我一看,來人正是石三生,而楚臣則趴在他的懷裏睡得香噴噴,偶爾還動一動眼珠子,似乎正在做夢。
“石三生,你……”我頓時一陣尴尬,垂着眼睛看着楚臣的睡臉,不敢再去看媽媽,“對不起,我……我以爲……”
“你以爲我把臣兒帶走了?”石三生突然笑了起來,對我道,“放心,我隻是來找你的。”摸了摸楚臣的臉,他又說,“這世上沒有鬼,也沒有什麽禁言傳說,八字陰陽都是騙人的把戲,你說對嗎,阿姨?”
我聽到石三生這麽問我媽,覺得他的話有些嚴重了,而且怎麽聽怎麽帶着些威吓我媽媽的意思。就想去反駁他,完全忘了自己才剛剛幹過這種事情。
擡起頭,就看到石三生眼神溫和卻稅利,媽媽則淚眼婆娑,正彼此互相對視着,兩人身上各有乾坤。
我能清楚地感覺到石三生身上有一股令人臣服的力量,但是我以爲是自己的解離症犯了。
約十幾秒鍾,媽媽小退了一步,好像有些累了。
“媽媽,你沒事吧?”我忙去扶媽媽,又對石三生說:“你什麽态度啊你?敢這麽看我媽。”我自己怎麽吼我媽都行,我媽怎麽打我也可以,就是不允許外人對我們家做半點出格的事。我就是這樣!
突然,我發現一個問題。從石三生出現到現在,我居然都沒有從他身上把楚臣接過來,我真是急糊塗了……
“爻爻,胡先生馬上就要到了,我還有些東西要準備。”媽媽握了握我的手,說,“你和小石先帶臣臣去睡覺,啊……”頓了頓,湊到我的耳朵,小聲說,“把你們母子交給他,媽媽很放心。相信媽媽的眼光!”
見媽媽這麽說,我這才沒去搶楚臣過來。而是跟在石三生後面,回了我的房間。
可能是先入爲主的原因,我對石三生才會這麽防着吧。
其實仔細想想,他要下手的機會有很多。他能在車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将我弄得不能說話,應該也可以在在我家吃飯的時候,趁機下藥。剛才更能證明,他一個人将楚臣抱出去,卻沒有帶走,還是回來了。而他之前綁架了我,也将我平安送了回來。若他真對我有利可圖,在我昏迷的時候也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勒索,猥亵,或是變态的舉動。但是沒有,石三生什麽也沒有做,我們一家人現在都是好好的。
看着石三生将楚臣輕輕地放在床上,又掖好被子。我不禁想,爸爸和小叔那麽有閱曆的人都很喜歡石三生,媽媽也對他贊不絕口,可能他真的是個好人,我多慮了!
“喂……那個……石三生,你也不相信鬼神巫術啊?”
我磨磨蹭蹭地開口,想緩解一下這種尴尬的氣氛。畢竟我同石三生也不是很熟悉,他怎樣賴在我家不走,最多也隻是跟我爸媽接觸得多了幾天。而我呢,加上我被他綁架的那天開始到現在,與他見面總共不過三次。
石三生聽到我問他,站起身來,轉頭看我,回了一句:“不信!”然後就出去了。
我清楚地看到石三生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睛眯了一下,面上的表情非常嚴肅,但是眼神卻很平靜。所以,我判斷不出他這麽古怪樣子的目的是什麽。究竟是信,還是不信呢?
當一個人反複地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時候,你會不會就猶豫了?他這麽做是不是心虛,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外婆和媽媽得享靈人團口百年傳承,難道真的隻是無稽之談?
那些被大家知道或不知道的算命看相、湘西趕屍、雲南巫蠱、民間異術,真的隻是江湖騙子的行當?
可是,讓我相信這些,除非我親眼看見。否則,我就算是嘴巴信了,心裏還是有疑慮。
我見石三生走了,我也不好意思馬上就跟着他屁股後面出去,雖然我也好奇媽媽這次是怎樣替胡偉一家解殺氣的。
突然,我看見房門口有一個透白的珠子,約雞蛋大小。剛才進來還沒有的呢,應該是石三生落下的吧。
我兩步走過去,撿起白珠子準備還給石三生,可奇怪的事出現了。
這顆白珠子入手出奇的涼,不是玉石也不是玻璃彈珠。這種涼是直達我心底的,讓我整個人像被冰得定住了一樣,不能動,隻能由得那股子冷意在我的身體裏遊走。大概幾秒鍾之後,寒意全部彙在了我的小腹裏,猛地往上沖刺,直達天靈穴。
正當我不知道怎麽辦,忙把那顆白珠子丢了,想喊人來的時候,隻見陣陣白煙從珠子裏面散發出來,然後就這樣全部定格在了半空中……
白珠子毫無支撐力地挂在我面前,而我也因害怕和驚訝忘了動,就這麽死死盯着它,麻木地看着它的下一步動作。
一個紅色的點從白珠子裏面透出來,然後漸漸變大,成了一個小小的人形。之後,直接從珠裏分離出來,幻化成了一個紅衣女子。
這個紅衣女子的雙眼不知道被什麽利器給挖了,隻留下兩個深深的血洞。她一落地,就吐着腥紅的舌頭,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摸索着,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刹那間,她就帶着絲絲陰風摸到了我的身上,嘴裏流出血來,滴答滴答。
正此時,我看見她滿是血水的嘴在碰到我的身體時,扯出了一抹微笑,表情無比幽怨,那絲笑也異常的詭異。她的嘴巴一開一合的,似乎在跟我說話,可是傳入我耳中的卻是一片鬼哭狼嚎。啊嗚啊嗚,尖細尖細且綿長幽遠……
這種聲音因我此時的恐懼被無限放大着,雞皮疙瘩立刻就從我身上的各個部位冒了出來,顫抖着身體不能動。
不一會兒,又有許多模糊的人影從煙霧裏飄出,冷氣森森的,在我的身邊打轉。
神經一緊張,人就容易犯暈,一如我開始任憑那個紅衣女子在我的身上摸索研究一樣。可當恐怖達到某一高度時,我的意識反而清醒了些。
腦袋一有反應,我就立馬大喊了一聲,可是這一聲卻因爲一雙大手被捂成了低吟聲。然後我就聽到石三生在我耳邊說話,聲音溫柔:“别害怕,這隻是個小小的魔術。”接着,石三生又對那個紅衣女子喝訴,“統統給本君滾回去……”
紅衣女子和那些鬼影似乎特别害怕石三生,瞬間化成一縷輕煙,全都消失不見了。
從白珠散出煙霧,到紅衣女出現,再到石三生跟我解釋這件事,左右不過幾十秒的時間。
我用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擡起手肘頂了石三生的腹部,又迅速将他的手從嘴上掰開,扭頭去看床上熟睡中的楚臣。
這一看我才稍微放心些,小家夥依然睡得正香,仿佛剛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切隻是我的幻覺而已。
“小靈,以後發生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石三生走過來,一字一句地道,“你剛才也看到了,這些鬼不過是我造出來的。”
我想起石三生之前在車上把我弄得不能說話的事,也許他真的有辦法制造出這種陰森的效果場景,就說:“你是不是還懂催眠術?你使用這些東西的時候,需要對人使用道具麽?”
“我有能力讓你覺得自己像是進了陰司一樣。”石三生一挑眉,淡淡地回道,“還需要什麽工具用在你身上來使喚?”
我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暗自将剛才那個紅衣女放在我手心裏的一個東**好了些。
哼……石三生,你别想騙我。
既然你說沒有使用任何道具來促使這場幻境,那麽,紅衣女給我的這個東西又是什麽?目前能解釋的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石三生太過自大,暗自用了場景道具卻還嘴硬不肯承認,怕丢面子;二就是……這個珠子裏面裝的,真的是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