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這麽想着,可總不好在一個小孩子面前駁了面子。于是故做不在意地回:“喲……小家夥還會讀心,這麽厲害啊。”又一想,這個鄧禹該不會是存心來逗我玩兒的吧,就笑道,“你應該去當個公務員啥的,這麽個異界能人,埋沒在我這市井小店裏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是個孤兒,在院裏的時候,我們院長曾說過,人這一生福祿壽都是注定的。你現在處在不屬于你的位子,無論多久,你還是會回到你自己的軌道上去,并且……”鄧禹沒理會我話裏的揶揄,一本正經地說,“會因此付出更多代價。”
當時鄧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隻當他是在開玩笑,沒想到後來竟真的成爲了事實。如果我能早知道,還會不會如此選擇呢?
可那時我隻笑着戲弄了他一句:“你們院長是信基督的?”
我記得當時鄧禹的表情變得頗爲嚴肅,而我卻沒有注意到其他。
剛把一杯豆漿喝完,一個男人走了我的店裏,問:“請問是諸小姐嗎?”
“你是……”我站起身來,繞過櫃台朝門口迎去。
“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你了,這地方真是太難找了,我都迷了三回路了。”來人是一個發了福的中年男人,帶着一副大大的墨鏡。氣質文雅,舉止大方,想來出身不低,卻隻身前來,必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曉。
“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呢?”我伸出手,禮貌地與他相握。
中年男人進到屋裏了也沒有摘下墨鏡,隻急切地說:“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是爲我女兒女婿來的。”
哦?我心裏有些疑惑。我并不認識他呀。
出于進門皆是客的關系,我道:“喝杯茶,坐下來慢慢聊。”
中年男人坐下來,鄧禹很識趣地上了茶,是鐵觀音,聞着還有一絲茉莉花的清香味。
“我姓胡,家住閘北,我女兒是七月初七結的婚。”中年男人輕輕呷了口茶,端杯指法到位,想來應該是嘗嘗品茶的緣故了。
我笑着說:“恭喜胡先生了!一三年七月初七,是個好日子。”
“不是今年七月初七,是零七年的七月初七。”胡先生解釋道。
我心頭一顫:“零七年七月初七……”
記得07年我才剛上初中,外婆說那年是一個熒禍守心年,也就是個大災難年。具體怎麽個災難法,我也不是很清楚。記得的最明白的就是外婆那一句話:遇九喜事來,逢七難有子。
想着外婆的話,我就順口說了出來。沒想到胡先生一下子站起身來,緊緊握着我的手道:“哎呀,諸小姐,你果真是料事如神呐。”
“呵呵……胡先生您先别激動……”我一下尴尬起來,“我哪有什麽神力啊。再說了,江湖的那些鬼神傳說都隻是以訛傳訛罷了。”
“是我太沖動,驚到了諸小姐,抱歉。不過這件事還真沒幾個人知道。我女兒女婿長年居國外,很少回國,對外也稱已喜添麟兒,隻是,這……騙天騙地也騙不了自己。”胡先生語氣慢慢低沉下來,“從他們結婚至今已有五年了,一年兩個……一年流掉兩個啊……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去醫院總說是習慣性流産,可是一般流掉幾個之後就會不孕不育了的,可是我女兒她,她……”
“這樣很傷本身。”我一聽,爲同樣身爲女人的胡先生女兒感到一絲痛惜。
胡先生聲音帶些悲涼:“誰說不是呢,這樣的事繼續兩年之後我們也都不抱什麽希望了。平常什麽避孕措施都做了,可是這說也奇怪,每次總會有一兩回不小心的時候,也就是那一兩回又給懷上了,結果又……我們是高級的低級的,出名的不出名的醫院都跑遍了,每家醫院的回答都是一樣的,這樣又持續了三年多……婷兒,也就是我女兒,她始終不願意切除子宮,我們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找些鄉裏傳說。不怕您知道,村裏的巫醫我們也找過不少,可都是些哄人的把戲,結果皆無功而返。”
我也是位母親,非常能體會到胡先生此刻的心情,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道:“畢竟那些怪力亂神都是道聽途說,不能當真的。”
“諸小姐您别再謙虛了。”胡先生說着又想站起來握手,可能是平常的習慣,見我有些爲難,才又坐了下去,說,“我早就見過你外婆了,是她告訴我你的地址。”
“胡先生,不好意思哦,其實,這個鬼神之事我并不是很相信。”我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難堪,因爲我媽媽和外婆視如生命的東西,被我這樣在一個外人面前輕賤,真是大不孝。
我見胡先生眼神暗淡了下去,于心不忍,想了想,又道:“我媽媽大概知道一點這種事情,若你的确需要,等你哪天有空倒是可以去找她聊聊天。”
“我今天就有空,咱們現在就去吧。”胡先生一聽我這麽說,馬上來了精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點點頭,給外婆和媽媽各打了一個電話,得知胡先生所言不假,這才告訴了他我家的地址。他卻一定要我陪同一起去。
出門一看,隻見胡先生正用鑰匙開一輛銀色寶馬的車門。我心說好家夥,都是同石三生一樣的有錢人啊。
一隻腳已踏進了車内,我一頓,又擔心其中會有什麽蹊跷,畢竟我之前被石三生劫走過一次。于是就打電話讓七鳳過來,然後我們三人一塊兒回了家。
小車走了二個多小時,這才看到了我家裏熟悉的小庭院。
我喊了一聲:“媽,人我帶過來了。”
一走進去,我立刻就見楚臣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嘴裏喊着媽媽,伸出雙手要我抱。石三生則跟在楚臣後面,眼裏滿是寵愛,微笑着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