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一心想撮合這兩人,離開是理所應當然的,可不知怎麽的,總覺得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很是不甘。
“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禁足三天還不足以讓你明白如何當好王妃?”他一個眼神就将她吓得哆嗦,盡管嘴裏還是犯着嘀咕,卻也隻不住害怕得縮了縮脖子。
李淵緻發覺尹梓顔越發的畏懼他了,往好處想說明這些日子的調教還算有些成效,往壞處琢磨總覺自己管多了得有些生疏,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父女。他亦不想他們之間是這樣的狀态,卻不知怎麽就到眼下這地步了。
尹紫萱對李淵緻說話向來不會拐彎抹角,不開心便是不開心,也不遮掩半分,“妹妹既然想走你讓她走便是,難不成做了你七王的妃子來去都不得自由了?這王妃當的也真夠憋屈的。”她中有話,言語間三分傲氣七分醋意。
尹梓顔未曾往深處想,隻覺得尹紫萱說的是句公道話,當下被戳中了要害,止不住暗自歎息。一旁的李淵緻不以爲然,一句“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更是叫她郁氣難抒。
她深感無力,手托腮撐在案幾上,身體癱軟得似一塊沾水的抹布,神色低落。
李淵緻瞥了她一眼,便道:“來人。”待門口守着的蕭權推門而入,他又接着說:“你同小涵帶王妃出去轉轉,切忌顧她周全。”
“是,王爺。”蕭權躬身道。
尹梓顔聽罷忙直起了腰身,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常人都說女人的心三月的天,在她看來這句話用在李淵緻身上才算貼切。不知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軟硬不吃,後一秒便通情達理起來了。
“怎麽,不是說悶得慌想出去走走麽?”瞧她呆愣地看着自己,半晌都沒反應過來,李淵緻嘴角微微揚起,“還是說你舍不得走想在此陪我?”
“不不不,”她這才緩過神,如獲大赦般的手舞足蹈,繼而又挽住他的胳膊谄媚讨好着,“王爺好人,好人一身平安。”說着迫不及待地起身朝外走去。
到底還是個孩子,他無奈地搖搖頭。
屋門輕輕阖上,仍能聞到尹梓顔歡呼雀躍。尹梓萱盤弄手中茶碗,挑眉莞爾,“你刻意将她支開,定是有話要對我說。我倒不曉得有什麽事情是要瞞着你家王妃的?”
她自幼就喜跟在他身後,他的舉動後的意味她最能察覺,十幾年來從未出過差錯。興許是這樣,他們兩之間才多了些誤會。李淵緻沉了沉氣,“往後,你我還是少走動爲好。”
對座的人沒有回應,他擡眼,那頭似定住了般怔怔地看着他。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隻聽一聲堅毅的“不要”,活生生将他方才的話堵了回去。
她接着近乎顫抖的聲調伴着抽泣聲,“我權當你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若你收回先才的話,我亦可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他出言将尹梓顔支開的那一秒,她甚是歡喜,滿心期待着他們能如往常般在這茗香樓内暢談甚歡,可偏偏事與願違,老天似乎對他半點憐憫都沒有。眼前的人不再是那個對她體貼入微的淵緻了。
她垂目,淚水不經意間滑落臉頰。耳邊傳來李淵緻一如既往清冷的聲音,“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的妃子,望你往後能善待她。”
尹梓萱冷笑,“善待她?那你可曾善待我?我才是那個陪着你十幾年的人,你就這樣無情無義拒我于千裏之外?”
他越發無奈,“總之,切忌在她面前胡言亂語便是。”
“說了半天,你将她支開就是爲了和我說這些?李淵緻,你就這麽想和我撇清關系?我堂堂相府大小姐,金枝玉葉,她一介草莽匪類,我哪裏比不上她?”
這兩人有可比性嗎?李淵緻頓了頓,“我隻當你是妹妹。倒是你,既是太子妃,自然要把心思放在太子身上才是。”
“放在太子身上?”尹梓萱深吸一口氣,“說得輕巧。太子不學無術,夜夜笙歌,這是全天下人都知曉的。他連正眼都不瞧我,要我怎麽心系于他?”
“太子深藏不露,這些話往後不要再說了。”
李淵緻是個明白人,他與太子周旋這麽些年,對方的底細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太子的勢力已遍布皇城,暫不說那些朝堂之上支持太子的老臣,就說這皇城内分布的大小客棧、賭坊、花樓等,總有太子的份。他常在想,若李淵錦不是太子,單是安心做個商人,做到富可敵國也不無可能。
太子重口碑,凡是太子插手辦的攤子,沒一個不是聞名皇城的,比如說這茗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