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隊停在廟堂前,尹廉一眼便看到了尹梓顔,她細小的人兒華冠錦服,儀态端莊,越發有王妃的模樣。[燃^文^書庫][]他不自覺倍感欣慰,總算是對得住如眉了。她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目光,同一時刻,心有靈犀般的與他相視一笑。
天子容顔不得直視,尹梓顔掩不住好奇,小心窺探着。她曾聽外公提起,當年先皇開疆辟土,打下大梁一片天,都歸功于梁帝少年骁勇,不畏生死。因此,想象中的梁帝定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人在面前,倒覺得不是那麽一會事。
他體型健碩卻佝着身子,雙鬓微白,滿臉的溝壑似蜿蜒曲折的山脈,雙眸隐罩着陰霾。而在他身旁的項後風韻猶存、儀态優雅,着實不相襯。
這是她大婚後第一次見到梁帝,之前聽人說梁帝身體抱恙,乃是常年征戰落下的病根,想來也挺令人惋惜的。
項後攙扶着梁帝蹒跚而來,締雲寺的玄空大師一襲素白的袈裟,緊随其後。李淵緻攜尹梓顔上前問安,梁帝見這一對璧人心情尤爲的好,寒暄了兩句正要進廟,突然間停下步子問道:“怎不見太子和太子妃?”
話音剛落,尹梓萱便帶着婢女小翠快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她走得有些急促,停下腳步時微微喘氣。此情此景,由不得歇息片刻,她“撲通”雙膝跪地,“啓禀父皇,太子抱恙在床,今日怕是來不了了。臣媳無能,不僅未能照料好太子,還鬧得如此狼狽,請父皇責罰。”
他堂堂大梁天子,征戰沙場多年,怎麽生養出這等沒用的太子?平時不務正業也就罷了,年紀輕輕連自己的身子骨都照看不好,可憐兒媳替他求情,實在丢人。
梁帝擰緊了眉頭,怒意顯然,“哼,我罰你有什麽用?”語畢又想起喬後死得早,他平日裏政務繁忙,太子一直乏人關懷,事到如今,他也難辭其咎,于是無可奈何接着道,“罷了,讓他好生歇着吧。像他這般日夜不分的尋歡作樂,身子能好都是一樁奇事了。你們夫妻一場,有空就勸勸他,讓他收收心。”
“陛下憂心了,梓萱是個聰慧的孩子,定會不負所望的。”項後溫聲安慰他。
尹梓萱咬緊了牙關,心底憋屈得很——他們成親确實有一段時日了,可李淵錦整日在外鬼混,她隻是在府中見過他幾面,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又哪裏有機會勸他?
前兩日,北國太子攜和親公主秘密進城,并宿在府中。這是殺頭的罪,李淵錦不讓她聲張,她也不敢透露半句。昨日,他一夜未歸,那兩個北人也不見蹤影,她料想這三人定是一同玩樂去了,派人尋了大半個皇城未果,無奈之下隻得編了個謊替他請罪。
出閣前她娘還同她說,太子風流歸風流,好歹還坐着儲君的位子,若能替他生個兒子,下半輩子榮華盡享。現在想來,簡直白日做夢。
不論她如何費盡心思讨好李淵錦,總是被各種理由拒之門外,可也埋怨不得他,他處處讓人抓不着把柄,這才是讓人犯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