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尹梓顔。你……若是覺得'顔兄'這個稱呼别扭,就叫我梓顔好了。”
他自然是一百個願意,“如此,你便喚我淵政吧。”
“嗯。”她應着,微微蹙了蹙眉,總覺得關系一下子變得微妙了。
哎,原本兄弟做的好好的,現在男女有别,李淵政肯定不會待她像往常那樣随意了,想來就洩氣。
李淵政心思細膩,明白尹梓顔的尴尬之處,卻抑制不住的開心,想着,這趟來得極好。
他垂目細細看她,眼神掃過她如水的眼眸、細巧的鼻尖、櫻紅的唇瓣,還有那耳後雲般的發絲,一切生得都是那樣恰到好處,似按他心思裁剪出來的人兒,挑不出一點毛病。
“對了,淵政,你這麽晚來找我有事嗎?”她不喜歡自己如此扭捏,忙轉移了話題。
他輕輕一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淵緻的話令他尤爲不安,明知她是男人,他仍是放不下她。其實,他心底是有疑問的。他心心念念那日在酒樓遇到的女子,似乎也是眉山來的。再三考慮,還是想再見她一面,當面問清楚也不緻于如此折磨自己了。
他也曾深思熟慮過,若真是同一人那是再好不過;若不是同一人……他也隻能認了。即便那位姑娘再次出現,他都沒有足夠的自信将放下顔兄。
如此想法當真難以啓齒,隻好随意找了個借口,搪塞道,“如煙姑娘對你頗爲上心,托我交一信物于你,至于這信物嘛……淵政糊塗,怕是路上丢了。”
“如煙?”她巧笑嫣然,“我瞧她分明是看上了李淵緻那塊冷木頭,怎麽會看上我了?”
她不聰明,但也不笨。如煙從頭到尾隻注目于李淵緻一人,用腳趾頭都能猜出如煙的心思了。
“這……淵政就不得而知了。”他是謙謙君子,而今爲了她不僅撒了謊還損了如煙的名聲,早已在心底自責了千萬次。
“總而言之是我讓你受累了。”她自覺過意不去,擡頭看夜空繁星密布,想着李淵政今日怕是回不去了,于是問道:“眉山夜路可不好走,要是不嫌棄,不如在寨子裏歇一宿,明日再回去?”
“如此也好。”他欣然接受了。
兩人并肩走在寨中的小徑上,這裏的景色奇美,借着燭火觀賞更别有一番意境。
沒有王府的井井有條雕梁畫棟,每一處風景都是極其自然的形态,庭院房屋又是出人意料的素雅精緻。加上眉山本就風光無限,若不是親自來一趟,李淵政還不知赫赫有名的黑風寨内美得如仙境。
“寨主真是風雅之人。”他左右瞧着不禁歎道。
尹梓顔不以爲然,“外公是個大老粗,怎麽風雅的起來?我外婆是個十足的大家閨秀,凡事都要做到極緻。爲了讨外婆開心,外公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才使寨子内如此詩情畫意。隻不過外婆去的早,這樣的景緻也未曾享受許久。當然,她去的太早了,我也未曾見過她。”
“老寨主如此長情,實屬難得。”
尹梓顔低頭凝眉,心思沉沉,“我若是能嫁得像外婆一樣好,就算早早去了也沒有什麽遺憾了吧。”
任一個女子談及婚嫁也不至于想到死,這般酸楚的話說出來着實令人心疼。他先才就察覺她郁郁寡歡,此刻她這番話又将他心底的疑惑拾起,“何出此言?”
她放慢腳步,随即駐足。手中提着的燈燭映在臉上,半明半昧,看不清她此刻是何表情。
李淵政怔怔注視着身旁這纖小的女子,隻聽她幽幽歎道,“不管這寨子在外人眼底如何不堪,在我心裏卻是像天堂一樣獨一無二。如今皇後要替我指婚,嫁的無非就是些王公貴族。整日守着孤宅,和别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這種日子太無趣了!”
這個時空總有些莫名其妙的規矩,她不懂,也不想懂。尹梓顔一想到當年的柳如眉被正房逼出了尹府,在家中抑郁而亡就異常心痛。
皇後指婚?他聽着越發覺得不對勁,回想起前幾日,聽他母後曾提及皇後娘娘欲給李淵緻指一門婚事,對方是相爺尹廉從未進門的二女兒,難不成。。。。
“梓顔,敢問令堂是何許人也?”他本不想問,可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她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應道,“就是當朝宰相,尹廉。”
李淵政心底微微一顫,随即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和他開玩笑,梓顔好不容易才與他坦誠相見,一轉眼竟成了他嫂嫂?
“你是。。。。尹相爺的女兒?”他反複念着,不知所措。既然是尹相爺的女兒,那麽确是要嫁給他七皇兄無疑。
“淵政,你怎麽了?”她似乎察覺到他的異常。
他回過神來,随意回答道:“稍稍有些驚訝罷了。”說完又覺得奇怪,“你可知你嫁的是誰?”他問。
她搖搖頭,見李淵政表情微妙,忽有一種大事不妙的直覺,“嫁……誰啊?嫁得不好嗎?”
“沒有比他更好的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實屬不易,隐約透着失落,“你今日見過的。”
今日見過的無非就是……她倒吸一口涼氣,原本想指向李淵政的手又急忙收了回來——心底想着淵政不會如此自誇,那他說的人難不成是……李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