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皇後娘娘,微臣已打點好一切,過兩天便可接小女回來。"皇後對尹梓顔頗爲上心,尹廉自是知道的,于是下朝便來彙報。
"如此甚好。"金色帷幔裏隐約透出的身影在那頭幽幽道,"如眉吃了太多苦。若不是當年我這個做姐姐的勢單力薄,在宮中被前皇後一派欺壓,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樣的局面。"
尹廉垂下眼睑,默默不語。前任的喬皇後,出身于武将世家,其兄至今都在戍守邊防,屢立戰功,地位自然不同尋常。而在當時,皇後娘娘項雲霏也隻不過是陛下身邊衆多嫔妃中的一位,在喬皇後的眼皮底下,即便才貌出衆得聖寵也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利。
他家蘭夫人同喬皇後從小相識,弄走他身旁一個小小側室輕而易舉,未曾有人敢和喬後叫嚣半句。
人算不如天算,那時的喬後如此嚣張跋扈,又有誰能料想笑到最後的竟是項後?
十年風水輪流轉,皇帝陛下早年征戰留下的苦果一步步侵蝕着他的身體,早無力于朝政。而小小的項雲霏早已不是當年那弱小無力的女子,如今握住朝内外的命脈,又将政權交予兒子李淵緻的手中,架空了太子一派的勢力,此間辛勞,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項後能做到如此地步,也與當年柳如眉受的苦脫不了幹系。
歸根結底,如眉這事情要怪隻能怪他自己無能,怎能推拖到别人身上去?項後這樣自責,讓他心中愈發愧疚。
"是臣負了如眉。"他深吸一口氣,沉沉道。
入朝爲官,萬事皆由不得人。他本不想傷害如眉的,起先隻爲權衡朝中勢力,處處容忍蘭夫人。哪料蘭夫人自恃爲名門閨秀,百般爲難如眉,懷孕後更是變本加厲,還将如眉逐出了府。
每每想起以往的種種,他都悔恨異常。
"事情都過去了,放下便是。"簾帳裏項後喟然長歎,"當年的柳如眉是何等的風姿綽約,說是皇城第一佳人也不爲過。想必她的女兒也定是位秀外慧中的女子。"
她和柳如眉做了好些年的姐妹,故人已去,如煙往事卻同昨天發生的一般,仍曆曆在目。
柳如眉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懷有一身好武藝,比起将家兒女,毫不遜色。
尹廉至今還記得,那一年他奉旨辦事回朝,在途中遇匪,若不是柳如眉救他于水火之中,他早已身首異處。
那年她十四,除了有巾帼不讓須眉的潇灑之氣,也是位蕙質蘭心難得的善心姑娘。比起柳如眉,尹梓顔是活潑有餘,溫柔不足。
他深谙如眉性情平和,不願與人争執,才甘願收拾包袱回寨子裏去。他虧欠如眉太多,現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顧好梓顔。
"不知皇後娘娘幫梓顔相的是哪家公子?"
項後抿了口茶,笑道,"尹廉你就寬心罷,本宮定是給她最好的。”半晌,又輕輕念着,“估摸着是要回來了。”
尹廉一愣,心底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