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梓顔頓時覺得自己有如香港電影裏面的黑幫老大,不自覺信心倍增。嘴角微微揚起,心裏想着自己好比浩南,強子就是山雞!
可是事實上,過程并沒有她想得那樣轟轟烈烈。
那些攤主見他們是黑風寨的人,紛紛自覺交出錢,有的甚至還多揶些,強子說不要都不行。而尹梓顔嘛,拿着錢袋走一家收一家,一切都是極爲順利的。
“大爺們,我娘子病了,這個月的錢實在是交不起啊!”路過一家水果攤兒,那家老伯央求着。
尹梓顔頓生憐憫,本想說算了,哪料身後的強子拿出匕首狠狠插在案上,氣勢洶洶道:“王老爹,拖欠了幾個月了你自己數數啊。”
王老爹本就瘦弱,此時佝偻着身子求饒更讓尹梓顔于心不忍了。
一個年紀稍長的兄弟上前道:“大家出來做買賣,要講誠信是吧?前幾年各個幫派争相來收錢,一人交個幾份你都交得出來,現在皇城隻歸我們黑風寨,要你交一份錢都沒有了?你是在存心欺負我們不是?”
王老爹搖頭不語,抹去兩行淚,“我家小子今年入學堂,我籌了好些時候都沒有籌夠錢,求大爺們在寬限幾天吧。”
王老爹的話讓尹梓回憶起從前父母離異後都不願承擔她的日常開銷,以至于上學期間還要半夜三更酒吧駐唱賺錢打零工,那日子雖說是有意義卻也是很辛苦的。
這王老爹都一把年紀了,靠賣水果替兒子賺學費,想想就讓人心酸。
“算了吧,老人也不容易。”說罷不顧三七二十一便從收來的銀兩中取出一些塞給王老爹,“喏,送你家小子上學去。”
強子伸手要攔,被尹梓顔拍開手,不情願地說:“哪家哪戶收多少,幫裏都是有記賬,收不到這個數目,回去要挨罰的。”
“那罰我呗。”她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爲難的王老爹,“你别介意他們,我是少當家,我說得算。”
尹梓顔此話一出,兄弟們雖然有些不滿,卻不敢多說什麽。
可是強子卻不樂意了:“要麽你在多要一票相抵,把王老爹的賬清了?”
她仔細想想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便颔首認同,同時與強子約定好,不爲難窮人,找些外來商賈勒索些錢财便是。
“就那個吧。”尹梓顔望向不遠處的身材修長,看起來書生模樣的男子,身旁還跟着一個個子小小且瘦弱的随從。
她極其佩服自己的眼光,這兩個人衣着素雅,定還是有些錢的讀書人。又想,書生怕事,聽了黑風寨的名号定會乖乖繳錢,也省事不少。
“你們在這邊等着,這兩個人我能搞定。”她整理一番衣冠,又清了清嗓子,随後大步上前,輕拍那男子的肩膀,“打劫!”
李淵政正在扇子鋪随意看着,聽聞身後有如喊話,于是回頭,撞上那靈動雙眸的一刹那,時間仿佛停止了。
眼前的她一襲粗布男裝,也掩不住白蓮般的風姿。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她淡淡的一字眉下清澈的瞳孔似波光潋滟,纖巧的鼻子,嬌嫩的嘴唇,除了她哪裏還有這樣粉雕玉琢的人?
李淵政一眼便認出了她,于是不自覺揚起嘴角,笑容明媚。
尹梓顔愣了半晌,才發覺這人眼熟,于是思緒又扯回到幾天前,頓時腦中一片空白,一陣羞赧,轉身就走:“失誤,抱歉!”
“姑娘且慢。”李淵政叫住她。
尹梓顔駐步不前,又見不遠處的弟兄們正在看她的笑話,紛紛附耳竊笑,心底甚是不悅,便轉身吼道:“什麽姑娘啊?你哪裏看到我是姑娘啊?老子是顔大爺!”她又折回去,即便矮他一頭也毫不畏懼地揚起下巴,氣急敗壞,“我是黑風寨少當家,我是真漢子。”說罷還用力拍了拍胸脯。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卻還是忍不住冒犯了。
天曉得此時他是多麽地失望,可世上怎麽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一男一女,難不成是雙生子?可想來也有可能。
李淵政并沒有生氣,隻是尴尬一笑,失落道:“在下失禮了,錯認了公子,望公子不要見怪。不知公子家中可有姊妹?”
李淵政着實是位姿态謙卑,溫潤如玉翩翩公子,且又生得這樣俊美,讓人想生氣也很難。她就是臉面拉不下來,“都說是少當家了,麻煩叫我顔大爺!”
李淵政一愣,又問道:“嗯……顔大爺家中可有姊妹?”
尹梓顔不耐煩:“我家就我一個,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李淵政的随侍小安見她态度傲慢,便替主子上前說了兩句:“你好大膽子,這般态度,可知我們殿下……”
話還未說完全就讓李淵政堵了回去:“小安不得無理。”
尹梓顔看着這個男人,一臉的不解。這個人貴爲九王爺,卻不顯露奢華,明明是萍水相逢,卻執意問她有沒有姐妹,難不成他将上次的她和這次的她當成兄妹?哈哈,這樣将錯就錯,倒是有趣。
那頭強子朝她喊話,她應了聲就要回去。李淵政見狀,忙留她:“公……顔大爺可否賞臉和在下一同吃個便飯再回。”
尹梓顔詫異:“你要請我吃飯?”她手指向自己,難以置信。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