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我被脖子癢醒,那可真是鑽心的刺癢,讓我恨不得将皮膚都撕下來,不由大駭,這是怎麽了?
本來身上發癢也是正常,這種條件下,沒人有條件洗澡,但起初的不适早已經過去,偶爾的某處皮膚會微癢,隔着衣服搓搓也就解了,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劇癢,我控制着手指的力度,抓着脖子,怕将皮膚抓破,可是越抓越癢,簡直引得全身都發起癢來,實在熬不住,推醒了偎在我旁邊的洛小念。
“我的媽呀,姐,你脖子上起了一層小水泡,通紅的,這是咋回事啊?哎呀你别撓了,都破皮了……”洛小念點了蠟燭看,被驚了。
我一聽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這好端端的脖子起了水泡,想想也是各應得很,頓時煩躁起來。
“會不會總不洗澡,得了什麽皮膚病啊?這可要了親命!”有小潔癖的我一想到自己是“髒”出來的病,幾乎要抓狂,狠狠的抓了脖子幾下,被洛小念推開了手。
“姐你别急,我去找徐進哥給你看看,他不是針灸大夫麽,皮膚病沒準也能診一診。”洛小念說完就跑到隔壁,我實在不願别人知道,一個愛幹淨的姑娘因爲沒洗澡得了皮膚病,說出來都不好聽,可目前這裏也就徐進一個大夫,不指他又指誰呢?痛或許能忍,這癢實在是忍不住哇。
跟着徐進過來的自然也有顧哲北,我一陣尴尬,心中暗想若是我得了什麽要毀容的皮膚病,他會不會嫌棄我呀?當着兩大男人的面,我不好意思搔抓脖子,強忍着奇癢,讓徐進查看。
“應該是過敏了,沒啥大礙的,誰身上帶着過敏藥吃上一點,息斯敏撲爾敏都行,再抹點藥膏止癢,良辰你得忍着點别抓了,這都破皮了,咱們這條件,就怕破傷風感染什麽的。”徐進隻簡單看了幾眼,便輕松診斷,我們都松了一口氣。
“她好端端的怎麽會過敏?”顧哲北俨然病人家屬,開始向徐醫師提問,洛小念都沒搶過他。
“一個是她本來就是過敏體質,再就是現在條件惡劣,食物單一,導緻她身體免疫力變低,過敏這種病本身就是免疫力低造成的,她這犯的象是急性濕疹,我估計啊,是今晚的羊肉鬧的,羊肉屬于發物。”徐進回答得非常詳細。
“良辰,你以前得過濕疹嗎?”徐進轉頭問我。
我搖頭,要是以前得過,這次我也不會吓得夠嗆了。
徐進歎氣,“那你的體質在變化,免疫力變低了。”
顧哲北推着洛小念,“快點去我裝藥的大背包裏翻翻,有沒有脫敏藥和藥膏,那背包讓曉正當枕頭枕着呢。”
洛小念不滿的瞪他,跑了出去。
她把那個背包整個抱了過來,将所有的藥都倒在床上,讓徐進找。
結果令我崩潰,顧哲北裝了一大包子藥,連治婦科病的藥都有,就是沒有脫敏藥,還好找到一管皮炎平,抹在我的脖子上暫時能止癢,但根本治不好濕疹。
眼看着我另一側脖子也開始發紅,顧哲北急了。
“我出去找藥!”
“你瘋了!現在是半夜,出去找死?”我拉住他罵道,本來就難受,又怕他真的跑出去,拉住他便不肯松手。
“這病不會要人命,先抹着藥膏止止癢,良辰不會那麽難受的,你别急。”現在說話最權威的就是徐進,他勸住顧哲北。
其實抹了藥膏,我仍然癢,隻是沒那麽劇烈罷了,但我就算癢死,也斷斷不肯顧哲北出去涉險的。
這後半夜,我們誰也沒睡,我是怕睡着了顧哲北偷着溜出去,顧哲北是根本沒心睡眠,洛小念和徐進兩人雙雙坐在門口,嘀嘀咕咕聊到天亮,不知都聊了什麽。
天剛見亮,顧哲北就開始作出行準備,大勇和唐曉正自然要跟着他一起,徐進也要跟着,他說如果能找到藥房,他要再找批藥品回來,看樣子顧哲北準備的藥包裏缺的藥還不少。
我看着鏡子裏紅通通滿是小水泡的脖子,情緒低落得不行,恨恨的将鏡子丢到一邊,不願意再看。
真是倒黴催的,免疫力低,吃塊羊肉居然皮膚爛了,這叫什麽事兒?若不是别人沒啥,我幾乎以爲羊肉裏有毒了。
正鬧着心,劉家林忽然造訪,他目光殷切的迎向洛小念,一口一個念念,不顧旁邊我這個病号,便開始肉麻表白。
“念念,我愛你!這些天我已經鄭重考慮過了,沒有你,我的人生隻剩下一片灰暗!無論如何,我要和你重新在一起!你說你想要什麽?鑽戒?我冒死出去給你找最大最好的!我要向你求婚!”劉家林就差下跪了。
洛小念厭惡的閃到一邊,揮着手象在趕一隻綠豆蠅,“劉家林你夠了!該表達的态度我已經表達清楚了,我和你不可能的,請你不要再過來騷擾我。”
劉家林不退反進,“念念!你對我誤會太深!我真的用情專一,不信我讓老陳替我作證!你看他們都帶着女孩,就我沒帶女人,因爲我心裏隻有你!如果沒有你,我甯可單身。”
洛小念簡直要煩哭,但她也确實不是個狠毒的女孩,一向伶牙俐齒的她居然應付不了這個厚臉皮,除了不斷的說“我對你沒感情,你這樣說毫無意義,請自重”之外,就說不出什麽了。
劉家林步步緊逼,以爲自己快把洛小念感動,卻忽視了滿脖子發癢心情暴躁的我還在旁邊。
都說病人易怒,還真是,平常我不是個容易發火的人,可現在我卻控制不了情緒,跳起來上前一把将劉家林推了個趔趄。
“沒完了你?你是不是傻?聽不懂人話是怎麽着?洛小念根本不喜歡你!你說那些屁話煩死人了!想演瓊瑤劇找個廁所自己演去,少在這惡心人,狗屎堆裏出來的裝什麽純情少年,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你少在這侮辱我們姐倆的智商。”罵完我還不解氣的怒瞪着他,象個潑婦一般。
令我大跌眼鏡的是劉家林居然沒惱羞成怒,他仍然雙眼水汪汪的扮癡情狀,委屈的回答道,“姐姐,你幹嘛對俺這麽粗暴嘛?愛一個人有罪嗎?我隻是想保護我愛的人,這世道多危險,念念她一個小女子,沒有男人保護求生,又能走多遠呢?我願意爲她生爲她死,爲她情深一輩子!”
我吸了一口氣,看來,對此人不放大招說啥也白扯了,“你聽着,劉家林,洛小念她有男人,用不着你自告奮勇當騎士,她的男人很厲害,比你強多了,完全可以保護她,你可以放心的跪安了。”
洛小念在旁邊作羞澀狀,其實她也想這麽說來擊退皮厚男,可她又實在不好意思,畢竟她和徐進之間,還停留在認識不久的普通朋友最多是難友的階段。
這話,也就我說最合适,反正,這會徐進和唐曉正都不在,說說也無妨。
劉家林的臉果然綠了,哼哧了半天咬牙問道,“他是誰?”
我擡起頭,順手抓抓脖子,“要你管!”
“是那個姓唐的臭小子嗎?”他不甘心,居然猜到了唐曉又,可見他觀察過曉正看小念的眼神。
但他實在是蠢,他竟然沒看到小念看徐進的眼神麽?
“要你管!”我沒否認,但也沒承認。
我不可能告訴他這其中原委,洛小念和徐進能不能成我哪知道,這會把人家的大名擺出來十分不妥,但把唐曉正推到前面擋箭更加不妥。
“好,好,好!”劉家林終于被戳中痛處,不再扮瓊瑤男,“洛小念你變心變得真快!你讓我太失望了!”
我們倆無語,你貴姓啊大哥?還讓你失望?那還真不好意思了。
“你說你要找倒是找個比我強的啊?!”劉家林悲憤無比,“你找的那是個啥啊?一看就是個農村出來的土鼈!要長相沒長相要家庭沒家庭的,你想沒想過跟了他以後要去住他家大炕的?農村都燒柴火的你會嗎?你到他們家就是一燒火丫頭,生娃機器!他媽一農村婦女肯定重男輕女,萬一沒生兒子你是要被他們家罵死的你知道嗎?那就是一火坑啊念念,你好好的城市女孩兒找什麽虐呀?”
我和洛小念都驚了,這厮什麽毛病?如此诟病農村小夥不說,他是不是已經忘了現在是什麽樣的世界了?
“你放屁!你才是生娃機器,你全家都是生娃機器!”一聲怒吼從劉家林身後響起,唐曉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