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急得六神無主,胡落落過來了。
遠遠的,胡落落的眼神就一直在顧哲北身上,我想她不是來找我們的,便識趣的和她打了招呼,站在一旁。
沒想到胡落落似有意無意的瞥着我們,在暗示我等回避麽?
顧哲北直接出聲說道,“大家都不是外人,胡隊長有話直說便是。”
胡落落笑了笑,“顧大哥,你對樓下現在的情況怎麽看?”
這聲顧大哥叫得溫暖無比,我還從沒見胡落落對誰稱呼時如此溫柔,叫鵬少時也是客氣多于親密的。
但看胡落落年輕鮮嫩的容顔,我忽的有小小自卑,洛良辰,你已經29歲,再過一年,你就是三十多的女人了,最多算得上是個番茄,再假裝自己是水果,其實也變成蔬菜了……
顧哲北又瞥了樓下一眼,那群人還在嗚嗚的念經,他指了指下面,“已經出好幾條人命了,其他人我不管,我不想讓小孩子受到傷害。”
胡落落與他并肩站着往下看,“開始就覺得那瘋女人不對勁,我這個人從不排斥信仰,但她那個表現哪裏跟佛祖沾邊的?她說信佛,簡直就是給佛祖抹黑!隻不過看在她是你們的人,我們不便說什麽。”
顧哲北搖頭,“她一直都遊離在我們之外,算不得我們的人,共同在這商場裏求生的人罷了。”
胡落落點頭,“這樣最好!鵬少現在已經坐不住了,可是我們的人少了點,硬碰硬占不着便宜,但她這麽嚣張,放任不管隻會助長她的氣焰,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大事來。”
顧哲北揉揉太陽穴,“現在這些事還不夠大麽?胡隊長有沒有什麽好辦法解決一下?”
胡落落輕笑,“我看她要是死了,那些傻瓜也就消停了。問題是沒法公開殺她,所以我這不是來找顧大哥商量商量麽。”
顧哲北吸了一口氣,“不然,咱們湊湊,看看沒被她洗腦的還剩多少人,團結一下,和劉金枝作個決斷吧。”
“你們的人和我們的人,再加上陳彪剩的那些兄弟,也不比邪教人少,還真可一試!”胡落落來的目的正是如此。
“陳彪那面我去談。”顧哲北神情一振,“咱們今天必須把孩子要回來,在他們那太讓人不放心了。”
“我這就回去跟鵬少說。”胡落落說完轉身款款而去。
我連忙催促顧哲北,“快快,我陪你下樓找陳大哥。”
陳彪帶着剩餘兄弟在地下超市,大部分兄弟都跟随劉金枝去虔心頌經積攢功德,他現在郁悶死。
我們小心的避開那些信徒,從另一面扶梯下到地面,陳彪看到我倆,馬上振奮起來,“哎喲兄弟,我正琢磨上樓找你說道說道呢。”
“你說這樓裏咋還出這等人才了?把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都給撬牆角了,一個個還死心踏地的,真是氣死人也,你說!大哥我這人平時不仗義麽?我對兄弟不愛護麽?”陳彪拉着顧哲北就開始訴苦。
“大哥,不要小瞧人在絕望時對信仰的渴望,那是比同事情誼深奧得多的東西。”顧哲北安慰他,“不是大哥你人格魅力出問題了,而是那位劉佛姑抓住了人們的心理需求,你對兄弟再好,你也救不回他們屍變的親人是吧?而他們心裏最看重的肯定是自己家人啊,大哥,你也一樣。”
陳彪唉聲歎聲,“說真的兄弟,我跟你也不外,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剛開始我一想能複活我老婆和兒子,差點也想跟着她混了,可是總覺得這事不靠譜,後來看她鼓動大家用活人喂喪屍,卧槽!我就真是一點也不信了,我就是不明白這些兄弟平時都跟人精似的,咋就都被豬油蒙了心,被這個惡毒的婆娘當成傻比,指哪打哪,以前他們對局長也沒忠誠成這樣,真他媽了!”
顧哲北一拍他,“哎喲我的大哥,幸虧你沒一頭栽進她挖的坑!大哥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陳彪又不解的說,“我是不信,可我想不明白這個婆娘咋那麽敢整?到時候她演砸了,就不怕這麽多人把她給生撕了?難道她真有幾把刷子不成?”
“有她奶奶的刷子!大哥,她特麽是不想活了……”顧哲北把劉金枝身上發生的事簡單叙述了一遍之後道,“這女人大概不甘心自己委委屈屈的去死,索性先鬧騰一番拉多幾個墊背的,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隻能說她已經瘋了。”
陳彪立刻跳起來,“我現在就上去把她的畫皮扒下來!讓兄弟們趕緊醒悟,這麽折騰自己變成喪屍的家人,回頭得多後悔!”
顧哲北無奈的攔住他,“我的親哥,你别沖動,說出真相肯定要說,但咱們得做好大家不接受真相的準備,那些兄弟看着都有些走火入魔,不見得能聽進你我的勸告,咱倆又不是沒被挫過。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下,咱們把剩下的人聚聚,人數也不比他們少,這樣跟劉金枝撕破臉時就不會太被動,你看這樣可好?”
陳彪當然覺得好,立刻便同意了,轉身又把那十二三個曾動搖過的兄弟臭罵了一頓,我看得好笑,他自已不一樣迷惘過。
鵬少那邊自然也極配合,樓内進喪屍時,鵬少就已經暴跳如雷,可是打又打不過,惹又惹不起,他也就關上門發發脾氣罷了,聽到胡落落回去一說結盟,他馬上就嚷嚷着快快快,最好把那個神婆轟出去才好。
這樣,我們這三波人湊到了一塊,居然将近四十人,雖然女人占了一部分。
但這些女人可都是被胡落落訓練過的,饒是有着豐富打鬥經驗的城管隊員們,單打獨鬥也不見得能讨了便宜。
隊伍整理好,顧哲北,陳彪和鵬少三個人共同領隊,他們制定的計劃是,先對信徒們曉之以理,并揭穿劉金枝的假佛教徒身份,無論信徒們相不相信,劉金枝必須解決掉,實在不行就來硬的,殺劉氏,救母子。
當大家齊涮涮來到一樓中庭時,劉金枝居然不在!而那些信徒則烏泱泱的圍着安薇塔茶屋端坐着,依然在不停的念經。
他們說,劉佛姑正在茶屋内閉關,單獨對着老公頌經,并說大概一天後聶雄就會複活,到時候,這些信徒的親人們也會一一複活。
可怕的是,吳瓊和涵涵也被他們關在劉金枝閉關的茶屋内,我們一聽差點暴走。
“你們都傻了吧?”陳彪急躁起來,“那個瘋女人就是想報複她老公!那個媽媽是個第三者,你們的劉佛姑要拿你們當槍使呢!”
信徒們冷冷的看着昔日的隊長,居然沒人有吃驚的表情。
“聽不懂天朝話是怎麽着?行!她男人花心挨收拾活該,可那小孩是無辜的吧?你們想當幫兇也不能坑孩子,趕緊的,把孩子抱出來!讓他跟一個喪屍和一個瘋婆子在一個屋,簡直他媽沒人性!”陳彪直跳腳,可無論他怎麽說,信徒們都巍然不動。
而他一旦企圖向着安薇塔茶屋沖刺,一群男人就會挺起厚實的胸脯擋住他,陳彪不敢輕易動手,因爲這些鐵了心的人手中,都握着武器,那些武器他很熟悉,都開過喪屍的瓢,隻要劃破人的一點皮膚,就會将該死的病毒感染進血液,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激起械鬥。
“陳隊!我求求你!就一天!一天我家小虎就能活過來了,我求你别打擾劉佛姑最後的努力!”一個男人眼裏噙着淚花,低吼着,其他男人也是如此,他們那麽堅定的守護着那個飽含了他們所有希望的茶屋,一步也不肯退讓。
“陳隊,你說的這些,佛姑早就對我們講了,她說那是佛祖對她在世上的曆練,佛祖當年不也是放棄了對家人的感情專心修道,才有了大成就的嗎?劉佛姑若不是徹底放棄俗世的感情,怎麽能擔當起這大重擔呢?”
“佛姑看破紅塵,知道世間感情不過是暫時的,膚淺的,唯有佛祖慈悲才是真正大愛,如今她能夠獻上最愛的老公成就這次拯救,我們對她唯有感激和拜服!請你不要再說侮辱她的話了!”
“佛姑菩薩心腸,她不但不怪責那個第三者和她的孩子,還願意爲她們親自頌經釋罪,還說也要讓那孩子的爸爸複活,讓他們一家三口團圓哩。”
“佛姑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在世啊!”
“佛姑聖明!”
……
這些人愈說愈激動,臉都漲得通紅,恨不能把劉金枝托上九天,我隻感覺自己在看一部惡俗喜劇片,可這喜劇卻讓人想落眼淚。
“我已經說過了!”顧哲北不得不提高聲音,“她教你們念的是泰國陰鬼教地鬼經,我親耳聽過這個經文,它很詭異,所以令人聽過不忘,但它肯定不是正經經文!我沒必要去騙你們!是的,我不會背地藏經,但我說的全是真話!”
“你這個卑鄙的騙子!”有個男人激憤的看着顧哲北,“這麽拙劣的謊言也能編得出來?你說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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