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胡同其實我也走過一兩次,隻是時間過久有些淡忘了,這麽一眼熟,我就知道前面再拐兩彎,就到了教化的後院,也就是卸貨裝車的地方。
說是後院,并沒有真正的欄杆院子,隻不過是兩幢舊樓之間的空地而已,我們沖到的時候,發現那所謂後院已經被貨車擠滿了,唉,教化總這樣,誰讓業戶多地方小呢,天天擺弄那些貨車就跟玩華容道似的,不是老司機進來了你就别想出去。
讓人煩躁的是,這些老司機已經變成了老喪屍,不是在車裏拍打着駕駛位玻璃,就是在貨車間逡巡着,冒充着教化後院的保安。
但它們的數量與後面的追兵完全不能比,對追擊屍群的恐懼和憤怒令隊員們瘋狂起來,把攔路的司機喪屍們捅了個稀巴爛,我簡直是踩着喪屍的身體從貨車之間鑽過去的。
進後院的通道本就很狹窄,也不可避免的被貨車們堵塞住了,我們必須側過身子從車旁邊擠出去,别人倒也罷了,大勇的大體格子根本過不去。
這個難不倒他,等我們一個挨一個貼着牆往外挪的時候,大勇已經翻身上了貨車,從這些貨車之上大踏步跑出了出口,走了個陽光大道。
大家全部到了教化的正門,也就是松花江街,發現這條街的喪屍很少,都松了口氣,有那些貨車,後面追擊的屍群沒那麽容易全殺過來,除非它們也排好隊按順序過,不過看它們的智商,夠嗆。
“繞回去,走!”顧哲北下了個讓我意外的命令,王浩感激的看着顧哲北,假如顧哲北決定放棄這個任務,他也說不出什麽來,因爲這是之前他們協商過的,不能爲了生死未蔔的某個女孩讓所有隊員冒生命危險,他們是明白的。
王浩女朋友家處在剛才那些休眠喪屍所處小街的前一條街,我們從松花江街繞了過去,發現這條小街上已經空無一屍,肯定是剛才一窩蜂全去追我們了。
可惜冒了這麽大的風險,我們仍然未能救到王浩的女友,趕到她家的時候,隔着門隻一喊,門内就傳來重重的撞擊和低吼聲,不用想,她已經屍化了,王浩難過得掬了把熱淚,但他也算個爺們,起身就張羅兄弟們撤退,沒過多磨唧。
“走大路還是走小街?”我問顧哲北,他略一思忖,“大路!我相信它們這麽會時間,不會全都擠出來。”
真讓他猜對了,我們從小街拐上松花江街之前,觀望了一番,果然發現教化後院入口處隻有四五頭呆傻的喪屍在瞎轉悠,顯然好不容易追到此處卻失了鮮肉的蹤迹,正迷惘狀态中。
大家忽啦啦沖将上去,亂矛将幾個倒黴蛋紮死,再往被貨車堵死的入口一看,有些人忍不住樂出了聲,我們剛剛側身通過的小窄路,居然已經被喪屍們卡死了,看着它們掙紮着卻動彈不得,大家覺得十分解氣。
濱城的冬季白天極短,下午三點多鍾,天色就會暗淡下來,雖然今天出師不利,但顧哲北還是下令返程。
回去的路上碰到的喪屍就不多了,畢竟來的時候,已經被我們清殺了好多。
可回到凱德門口,我們卻被驚呆。
凱德廣場是地鐵的一個大站,但地鐵入口并不在凱德的正門,要稍稍偏一點的,我們上午路經地鐵入口的時候,特地向裏觀望了一下,并沒喪屍沖出來。
可這會,一群喪屍正從地鐵入口湧出來,與一群活人厮殺在一處。
那夥人至少有四十多人,一水的黑藍色制式棉襖,我差點要驚喜的跳起來,難道警察叔叔們來拯救我們了嗎?
“警察……”我脫口而出,顧哲北卻扯着嘴角打斷我,“什麽眼神兒?明明是天朝神軍。”
“什麽?”我愣了一下沒聽明白。
“看他們臂章上那四個大字!”顧哲北指了指,我定晴看去,城管執法!
難怪這麽生猛!難怪這麽粗蠻!他們手中的鐵棍與消防斧子齊飛,将地鐵站中鑽出來的屍群剁得屍液橫飛,慘不忍睹!
都說這世界任何怪物到了天朝都會被揍回老家,因爲天朝有着天下第一的厲害團隊,城管大軍!
“臭傻比看我整不死你!”城管之一呼喝着将一頭喪屍劈倒,騰起壯碩的身軀雙腳跳起,狠狠踏在喪屍單薄的肚皮上,喪屍張大嘴巴,象是差點沒吐出來,但枯幹的胃部裏什麽也沒擠出,還沒等它反擊,這名威風八面的城管就将手中的鐵棒狠擊在它的頭上,将它的屍頭砸得稀爛。
另外一名城管更是鬥得興起,大冷的天不停撸着袖子,恨不能脫光了膀子開幹,之前管理小商小販要顧忌新聞啥的,不敢下死手整治,如今這些不死不活的喪屍居然敢跟他們叫闆,直叫他們殺得紅了眼睛,沒頭沒腦的就是一頓亂砸亂砍,喪屍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場單方面的虐殺終于止息,城管們也注意到了駐足在不遠處目瞪口呆的我們,一個黑臉壯漢殺氣騰騰的走到我們面前,推了推頭上歪戴的帽子,粗聲道,“都從哪冒出來的?”
隊員們都被這些城管的陣式驚呆了,隻有顧哲北冷靜回答道,“大哥是哪個區的?道外區的朱哥你認識麽?”
“老朱?你是他啥人?”黑臉壯漢疑惑的盯着顧哲北。
“那是我大哥。”顧哲北笑笑,“我原來就在朱哥手下,咱們是一個系統的。”
“吆喝?你也是城管大隊的?沒看出來!”黑臉壯漢的态度好多了,他上下打量着顧哲北,眼睛在我身上轉悠了幾圈,目光令人特别不舒服。
“幹過一陣,後來轉行了。”顧哲北穩穩的說,“我叫顧哲北,大哥你是哪個區的?貴姓?”
“我南崗城管局的,陳彪,聽說過吧?”黑臉壯漢的名字與他的形象還真是般配!
“原來是陳哥陳大隊長!我朱哥總提你,說你倆是生死之交哇。”顧哲北笑笑,我在旁邊愈發看不懂他,他真當過城管?
“我們倆确實,哈哈,那是必須的!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大哥罩着你!喲,你這隊伍人也不少,怎麽着?現在駐紮在哪呢?”陳彪嘴裏說得敞亮,可我都能聽出不太實誠。
顧哲北思索了一下,“陳哥,你們咋到這裏來了?”
他并沒直接回答陳彪的問題。
“喏!還不是爲了這個商場來的。”陳彪指了指凱德,呵呵笑,“别告訴我,你們也是沖着這個凱德來的。”
“我們不是沖着它來的,我們本來就駐在裏面。”顧哲北微笑,可我卻緊張得要命,假如陳彪一夥子對凱德志在必得,光靠之前認識的關系肯定沒有用。
“那可太好啦!咱們兄弟兩隊合一隊,這叫親上加親!顧老弟,你不會小氣到不願意跟大哥一起過吧?”陳彪獰笑着,語氣很強硬。
“哪的話!那麽大的商場,再來幾百個也住得下,大哥既然到了,小弟自然是歡迎!”顧哲北一伸手,“陳哥,請吧。”
陳彪哈哈大笑着轉身對那些彪悍的城管說,“咱們呐還真是來對了地方,這位顧老弟是咱們的兄弟,道外區老朱那兒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他媽末日也能湊到一塊,還真是巧了。”
那夥大老爺們嘿嘿笑着跟顧哲北打着招呼,這些人幾乎都是滿臉橫肉,身材壯碩,能看出來災變後過得也不錯,至少沒挨過餓,不知是營養過剩還是凍的,兩坨臉蛋子都紅通通的。
“你真叫他們一起回去?”我悄聲問顧哲北,不知爲什麽,對這夥城管我非常害怕,他們的眼神就象是一群狼,時刻準備着要擇人而噬。
“誰都别說話,聽我的。”顧哲北沒理我,扭頭對着所有隊友說,其實這些隊友還真沒有人虎到竄上來阻攔這夥紅胡子的。
回到凱德,當城管大隊與我們一同進了樓,所有人都愣了。
“這些是你們今天救回來的軟妹子嗎?這都誰的品味啊?”鵬少滑稽的問,本來挺緊張的氣氛,不少人噗哧笑了。
“鵬少最愛開玩笑!陳哥,來介紹一下,這位鵬少是咱市某某的公子,正在此處等待父親派遣的軍隊來接,鵬少,這位是咱市南崗區城管局的陳大隊長,這些是他的兄弟。需要進咱們商場一起避難。”顧哲北簡簡單單就把兩人的利害關系說了個清楚,意思是你們倆都消停的誰也甭惹誰,因爲這兩人的背景都不是好惹的。
陳彪是何等人也,他的兇悍一貫是向下的,面對高官的公子立馬點頭哈腰,“哎喲鵬少好!老陳帶着兄弟多有打擾了!”
鵬少雖然事B但智商并不低,略略收斂了不屑的眼神回了句,“陳隊長,你可要管好你的兄弟别在樓裏亂來,我不喜歡。”
陳彪陪笑道,“不敢不敢,大夥也是想活命而已,嘿嘿。”
“那個,我住樓上,你們除了四樓五樓,其它樓層随便。”鵬少以主人的姿态開始安排,顧哲北介紹完後始終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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