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洛小念對爸媽的安危也不踏實,但至少在手機失去信号前和老爸通過話,知道三亞暫時無虞,這會就索性告訴自己爸媽鐵定沒事,所以我們兩個倒是整個商場中最安心的人。
我們卻不曉得,這種強自鎮定無形中得罪了人。
我剛剛将一包餅幹遞向時遠山,他忽然就爆發了,奪過餅幹狠狠的摔在我的頭上,大罵道“混蛋東西你就給我吃這破玩意……”
這一下把我給砸懵了,一包餅幹就算使再大力也不會砸得我有多疼,可這突然被襲着實讓我委屈不已,也憤怒不已。
“你這人什麽毛病?”洛小念大叫起來,抱着我後退,因爲時遠山的架式十足,似乎還會有所舉動。
“你們當我們是傻子呢?在樓上做飯的香味都飄下來了!這個超市的肉食怎麽都不見了?就讓你們給藏起來了!讓我們啃餅幹吃方便面,你們好菜好肉的吃着,是人嗎?”時遠山抓狂的大喊,有幾個人過來按住他,不讓他向前沖。
“我不管!老子要吃肉!”時遠山掙紮着,用手指着我倆,他的眼神兇得簡直是要吃人肉。
“我們并不是商場的負責人,也無權分配商場裏的物資,你們去找魏主任啊。”我覺得心突突的跳,這個魏全,他搞這個一國兩制時我就擔心會出麻煩,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無權分配?可拉倒吧!”時遠山跳着腳,“沒權你倆敢多給我們發吃的?多發那幾袋米面夠幹啥的?給我們發肉來!”
我和洛小念頓時黑了臉,要是我倆有那麽大權利可以把四樓平台藏的肉類發給他們,我們早發了,之所以隻敢多發些超市裏存放的,不過是小打小鬧,就算魏全知道也可能佯裝不知。沒想到上演了農夫與蛇的現實版,我倆的走私竟給自己惹下禍來。
“你們都說說他啊?别不是我們姐倆一片好心讓你們當了驢肝肺,可氣死人也!”洛小念抖着手指向永安小區其他人,這時遠山鬧成這樣,他們還沒有一個出來說句公道話的。
“洛家妹子,你倆心善盧阿姨是知道的,大家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時兄弟說的話也沒錯,你看我們光吃那些點心餅幹實在太燒心了,也沒什麽青菜吃,要是有點肉解解饞也是好的……”盧阿姨走過來,爲難又堅決的說。
再看着其他人的神情,我和洛小念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永安小區的人恐怕早就商量過這件事,所以任着時遠山胡鬧卻不制止。
他們争取權益沒錯,可他們錯在把勁頭使在我們姐倆頭上,都說柿子挑軟的捏,他們還真是做得漂亮!
“我不否認有肉食,可我們姐倆也不過是這商場裏的顧客罷了,即使被安排分發食物也是臨時受命,不等于我們有什麽特權,你們要想吃肉,找錯了對象。”我冷冷的盯着他們,忽然覺得一陣悲哀,之前還想方設法的想幫他們改善夥食,不是沒想過偷些肉給他們吃,可四樓平台由保安輪流守着,我們姐倆又不是職業神偷,幹不來有什麽辦法?
“别推辭了兩個妹子,”盧阿姨走近一步,本來很慈祥的老太太這會看來咄咄逼人,“魏主任怎麽不讓别人負責發吃的?多明顯的一件事?既是皇親國戚,你倆要是想發肉,就能發。”
這髒水潑得猝不及防,我和洛小念沒等解釋,又有個姓李的男人譏諷的接道,“她們姐倆整天雲淡風輕,哪會同情咱們這些家破人亡的可憐人?真是同人不同命,長得漂亮又會耍嗲,就是末世也有人罩着不用擔心過苦日子,唉,老天不公啊!”
“你們别含血噴人!洛姐她們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的!”在旁邊幫忙的唐曉正一下子急了,人老實嘴巴再笨點,好不容易嚷嚷出一句來。
“不必跟他們解釋!”我伸手拍拍曉正的手臂,倒冷靜下來,“你們把人想得太髒了,這樣自己活得恐怕也不幹淨,建議你們想要什麽直接去找魏主任,我們姐倆作不了人家商場的主。”
這些人不知怎麽就認定我和洛小念掌握着商場食物大權,就是不肯轉換圍攻對象,将我們三人困在中間,想走除非動手。
“你倆跟那姓魏的确實清白?”一直在人群這外的顧哲北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問。
“清白,不信就算了。”我坦然看着他的雙眼,銳利是吧?有能耐你給我來個對穿。
顧哲北微微點頭,“我信!”
說完他突然轉身,将擋着路的兩男人用力一分,短促的吼了聲,“上樓!”
唐曉正反應極快,配合着向外一沖,将攔阻的人又撞開一點,我抓着洛小念跟在唐曉正身後幾步就竄出了包圍圈,向着扶梯急速跑去。
人群沸騰起來,但似乎被顧哲北擋住了,聲音并沒如想象中在背後包抄,等我們三個逃命般跑到了五樓,發現永安小區的人并沒跟上來。
“老魏!分食物那活你找别人幹去!”洛小念一眼就看到坐在五樓咖啡館裏的魏全,氣沖沖的殺了過去。
魏全看到我倆狼狽不堪的模樣驚訝的站了起來,“怎麽了這是?跟誰打架了?”
“老魏,平台的肉量蠻多的,要不你發給永安小區一些吧,他們早就聞着樓上的肉香味了,剛才跟我們姐倆起義呢!”我扶着欄杆喘着,從地下跑到五樓,整六層!加上怕被他們攆上的緊張,這會心都快跳出來了。
魏全面上露出怒意,“他們啥意思?爲難你們小姐倆了?”
我冷笑一聲,“啥意思?受到不平等待遇激眼了呗,魏主任,您呐,最好親自解決下這件事,不然我們以後誰都不敢下樓了。”
“我魏全最讨厭被人脅迫!”魏全忽然笑了,“有能耐來找我要肉吃!我的東西我想給便給,不想給,他們強搶試試?還沒有王法了,看政府清理到這的時候,我不讓他們蹲大獄的。”
我詫異的看了自信的魏全一眼,忽然就明白了永安小區的人爲什麽會對着我們兩女子發難,合着還真是顧忌不敢得罪魏全,怕爲了幾口肉回頭再吃官司呢。
“行啦,小姐倆受驚了!以後給他們發吃的這活,讓保安做吧,這些人真是給臉不要臉……”魏全揮揮手,帶着兩保安下樓去了,不知會如何處理。
“小洛姐,你沒事吧?”唐曉正輕聲問洛小念,剛才跑路時,他始終護在我倆身後。
“曉正,幸虧剛才有你。”洛小念歎口氣,“還有鬼哲北。”
“沒有他沖那一下,咱們很難跑出來,我看他們都快動手了,真能欺負女人!”我恨恨的說,“還有,他叫顧哲北,不叫鬼哲北。”
“你們是在說我麽?”顧哲北的聲音忽然在我們身後響起,真是吓了大夥一跳。
“還真是無聲無息的粗線啊,叫鬼哲北多恰當……”洛小念嘀咕着。
“他們挺後悔的,希望你們不要太介意。”顧哲北定定的對我說。
“那個,剛才多謝你,場面太混亂了……”我低頭發現自己的羊皮靴上一片髒污,這得讓人踩了多少腳啊。
“其實他們早就想提意見了,又覺得說破了不好看,就期望着你倆能主動偷着發放點,等來等去等得失望,沒按捺住。”顧哲北靜靜的說。
“合着是我倆令他們失望了,這工作沒幹好,還是離職罷了。”我苦笑,“以後保安去發吃的了。”
顧哲北眼睛閃了閃,“你們不下樓了?”
“還想多活幾天呢……”我擺擺手,不知爲什麽心裏有點難過。
他忽然微笑了一下,雖然時間極爲短暫,卻象極夜後出現的第一縷陽光般燦爛溫暖。
“這麽怕死?”可他緊跟着說出的話卻讓我心裏一黯,原來是在笑話我。
“誰不怕死?不怕死能活到現在嗎?”我一下子變得壞脾氣,這個顧哲北,不說話時雖然鬼森森的,也比開口可愛點。
“也是。”顧哲北又恢複生人勿近我與你們不熟的面癱臉死酷相,然後轉身下樓走了。
“這人怪到沒朋友。”洛小念等人走遠了小聲吐槽。
“他隻是怪,樓下那些人是狼,養不熟喂不飽的白眼狼。”我一想起那些仇視的眼神,就打了個激靈。
魏全成功平複了永安小區的群憤,估計說了一些狠話,那些人終究還是吞下了不平不滿,消停了。
看到魏全面帶得色的回到五樓,我隻覺得人心不古,那群人,欺負弱女子的能耐罷了。
誰知當天晚上就出了事。
我和洛小念正在不算溫暖的大被窩裏睡得沉沉,就被變了調的尖叫聲驚醒,剛剛恢複神識的那一刹那我還以爲又是聶雄劉金枝她們打起來了,可細聽卻覺得不對,這次并非吵罵,而是真正的慘叫聲。
“是樓下!”洛小念話音未落,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從外面搶了過去,有人動作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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