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那年十七歲的陳全帶着六歲的陳順離開家。陳全說:“不管多難,哥哥都盡量讓你少吃苦,你也要聽話啊。”陳順隻是拉着陳全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陳全。陳全揉揉陳順的頭發:“知道了,你一直都是聽話的。”

“你在這裏,一步也不要動,哥哥過會就來找你。”那天陳順說走不動了,陳全要去找工做,又不能步步背着他,隻好再三叮囑。陳順最記得的關于哥哥的畫面就是哥哥離開後曾經兩次回頭對他揮手。

一個比陳順大不了幾歲的孩子不知什麽時候湊過來:“你幹嘛呢?”

陳順看對方也是小孩子,就說:“等哥哥。”

“你哥啊,我看見他了,就在那呢。”

陳順踮起腳望也看不到,那孩子拉他:“走幾步就看見了。走,我帶你去。”

“我不,我在這裏等。”

“你去找你哥,不就省得他找你嗎?他也就能少走路。”

陳順一想對啊,哥哥一定走累了。

那孩子拉着陳順的手在人群裏像魚一樣滑溜溜地穿來穿去,陳順被繞糊塗了,但不敢不跟着那孩子,怕被扔到半道上,那麽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陳順被帶到一個倉庫一樣的地方,裏面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一看見陳順都擁了上來:“嘿,從哪找的?”

那孩子得意地搓了搓手:“一句話的事。——看樣不聰明。”

陳順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是他害怕。那幾個孩子和村裏的孩子太不一樣了,他們的眼睛都閃着光,後來他知道那叫“賊光”,他是被帶到了一個小偷窩裏。

“帶他去試試手?”一個孩子提議。

“去菜場,讓他弄點菜來,晚上好煮菜粥。”

“對,被抓住也打不死。”

陳順看他們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盯着他,那些閃亮亮的眼珠子讓他越來越怕。

陳順被幾個孩子一路推着到菜場:“去,弄點菜來,要不揍死你。”那幾個孩子說完就縮在牆邊,努着嘴讓陳順繼續向前走。

每走兩步,陳順就回頭看看那幾個孩子在不在,他們一直都在。他不知道什麽是絕望,隻是長大了想起那時時才明白自己當時的心情,一直聽話一直不哭的陳順忍不住哭了。即使哭着,他還是慢慢朝前走着。

對面一個手裏拎着菜的男人像是好奇地看着他,那眼光和那群孩子的一點不一樣,讓陳順敢看着那人。

那男人看了看陳順,笑了笑,走過陳順的旁邊。

陳順忽然說了一句:“給我點菜吧。”

那男人停下腳步:“嗯?”

“他們讓我給他們弄點菜,不然就打死我。”陳順指着牆角的方向。

男人順着陳順的手指看過去,幾個男孩的身影飛跑着出了菜場。

“沒事了,回家吧。”男人很溫和地說。

“找不到哥哥了,家也找不到了。”

男人蹲下身:“怎麽啦?”看陳順不說話,他站起來:“來,過來,慢慢說。”

那人就是杜七山,他拉着陳順的手走過菜場。然後杜七山帶他回家,陳順見到了他後來的養母。

面對着熱氣騰騰的飯菜,陳順卻吃不下。養母柔聲安慰他:“吃飯,吃了飯去找哥哥。”杜七山伸手摸了摸陳順的頭發:“這孩子,真是懂事。”

杜七山真的帶陳順去街上,一趟一趟地找。是陰差陽錯嗎?陳順從此沒有見過哥哥。養母抱着他:“留下來吧,當我們的兒子。”那天剛好是立秋的節氣,杜七山說:“就叫立秋,杜立秋。”

養母不能生育,對杜立秋好到不能再好。杜七山也是,他對杜立秋最常說的話是:“立秋,我的好兒子。”

杜立秋從不知道杜七山的另一個身份,一直到他初三那年養母病逝。

“立秋,你媽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她希望你能過正常孩子的生活。但是,福禍無常,我如果不告訴你,萬一有一天我走了,你就永遠不知道你爸爸在做些什麽。”

那是一個黑暗中的帝國,杜七山掌管那裏的一切。杜七山說:“我隻是讓你知道,因爲你是我的兒子。我不希望你走到這條路上來,你要光明正大地活着做你的事情,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爸爸,你能幫我找哥哥嗎?”十五歲的杜立秋脫口而出。

也許是燈光的緣故,杜七山的臉上暗了一暗,随即說:“當然能,我兒子說的我會盡量做到。”

但是後來沒有下文,杜立秋又問了一次:“爸爸,沒找到哥哥嗎?”

“呃,一直在找。中國這麽大,總要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過來不是?——這麽想哥哥?”

“嗯。”

杜七山說:“會找到的。”

當杜七山面色凝重對放學回來的杜立秋說“立秋,你的哥哥死了”,杜立秋嚎啕大哭,仿佛他一生的眼淚都要在那時用盡。杜七山摸着杜立秋的頭,說:“你注定是我的兒子。”

——杜立秋當時唯一的安慰就是他還有爸爸。

杜立秋考上了軍校,杜七山送給他的禮物是一支手槍:“隻有我杜七山的兒子才能收到這種特别的禮物。——不要哆嗦。槍不殺人,殺人的是扣動扳機的人。”

如果沒有來到現在的這個城市,杜立秋不會意識到自己會有殺人的情緒。

因爲有杜七山給予的疼愛和照顧,杜立秋的性格屬于開朗一派,這讓他很容易交到朋友。到這裏以後,朋友也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原生墅的老顧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酒後杜立秋說起自己的哥哥,舉杯提議說:“請爲我死去的哥哥喝一杯。”

老顧卻不端杯:“先不着急喝這杯酒。——你說你哥叫陳全?”

“是啊。”

“我們那有個業主也是這個名字,當然同名同姓的太多,畢竟咱們有十幾億人口。”

“湊巧罷了,不過也不妨礙見見這人,看在他和我哥同名同姓的份上。”

杜立秋是醉話,老顧卻是當了真,過兩天給杜立秋打電話:“要不你現在過來看看?他在家門口轉悠呢。”

杜立秋想回了他,但老顧一片好心不能讓他以爲自己是多管閑事,就說:“行,我就去。”

——“不可能是,我哥已經不在了。”見過那個陳全後杜立秋對老顧說:“但總歸要謝謝你。”

事情完全可以就此擱置,但是老顧多了一句嘴:“我還聽說他不是本地人。”

杜立秋笑了笑,随口問:“那是哪裏的?”

老顧一說,杜立秋的臉色變了:“你确定?”

杜立秋讓老顧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這事,他要近距離看看這個人。

于是有了在飯店的那次跟蹤,杜立秋看清了那人臉上的那道疤。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杜立秋的心抽搐着:“難道真是哥哥?”可是童年時的記憶從未曾磨滅,他立刻分辨出哥哥的疤痕是在右邊,而這人的是在左邊。——他在冒充哥哥!

杜立秋難以抑制心裏的仇恨,當和那人在去洗手間的走道上擦肩而過,他說:“你不是我哥哥。”那人目瞪口呆,杜立秋繼續說:“不要想跑,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當天晚上杜立秋就打電話告訴杜七山:“爸爸,我找到了殺死我哥的人!”

杜七山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說什麽?”

杜立秋把這裏的事情說了一遍,杜七山說:“好,我派幾個人過去。”

“不需要,我要親手殺了他爲我哥報仇。”杜立秋的牙咬得咯吱咯吱響,杜七山說:“決定的話,那就快些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我要好好想想,也許讓他活着體味生不如死也是一種辦法。”

杜七山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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