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組對答。對方:“剛才打電話幹嘛?”鍾義:“沒事。”
楊萬看了直點頭:“有點意思。誰去确認這個号碼的主人?完事告訴我,我去問話。”
号碼的主人是一個名叫範凡的女性,和鍾義同屬一個公司。楊萬說:“想找還是能找到的,說他一心一意對他老婆,鬼才信。”李金龍說:“你這話是針對鍾義個人,還是面向所有已婚男性?”楊萬說:“我說的是妻子非正常死亡的那些人,隻要他們不犯罪我根本管不着,我又不是道德的捍衛者。”
約好和範凡在出版社樓下的一家咖啡館見面,楊萬他們到的時候,範凡還沒到。楊萬捏着聲音說:“剛才打電話幹嘛?”然後自問自答:“沒事,想聽聽你的聲音——”李金龍搗搗他:“停,那個女人應該是。”楊萬收起表情,和李金龍站起來等那個向他們迎面走來的女人。
楊萬和李金龍都沒想到這個叫範凡的女人會這麽漂亮,真是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而且說話的聲音還好聽:“讓你們久等。”她坐下的時候,用雙手在後邊從上往下把裙子攏了一下,落座以後上身也是挺直的,看上去訓練有素。楊萬自我介紹了自己和李金龍,問:“範小姐從事的不是編輯工作吧?”範凡一笑,嘴角的角度爲15°:“我在接待處。”
“鍾義的妻子吳海瓊你認識嗎?”
“不認識,見都沒見過。”
楊萬一副“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的表情:“那,你和鍾義的關系怎樣?”
“怎樣?同事喽。”
“嗯,僅僅是同事?”
“你什麽意思嘛?你想讓我說什麽?”範凡的微笑早不見蹤影,闆着一張臉。
“别緊張。你還記得本月16号下午到晚上那一段時間你在哪嗎?”
“不記得。”回答很幹脆。楊萬忽然笑了一下,趕快用手握住放在嘴邊擋着。
“你要是不記得,我們就要幫你回憶了。——在鍾義和吳海瓊的家裏。”
“你,你血口噴人!”範凡就差拍案而起。
“如果你提供不出你當時的行蹤,我們有權這樣懷疑。”
“那天,我和幾個朋友一起逛街,晚上又去唱歌,到将近淩晨12點才回家。”
“請你把你朋友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寫下來。”楊萬推過筆和本子。
範凡寫好了,楊萬接過來看了看:“有空的話——”,李金龍想不出隊長會對這女人感興趣,正替他臉紅,楊萬接着說:“多練練字。”
範凡走了,雖然還保持着儀态,但走不多遠,高跟鞋崴了一下。
李金龍問:“你剛才笑什麽?”
“不知怎麽想起小學生經常碰到的題目:以上這段話寫得好嗎?請寫出它好在哪。最簡單的回答就應該是不好,老師都沒有扣分的理由。——你怎麽不笑?”
“隊長,這是工作時間。——有時候你和小學生真的是一模一樣。”
“好,談工作。這個女人有問題啊有問題,你看她先說不記得,可下一秒什麽都記起來了。按照根據她的字推算出來的智商,她這樣回答是有人教她這樣說。因爲直接說出來那天幹嘛幹嘛了,會像做了準備,可是這個女人連緩沖都不懂,智力真是硬傷。”
物以類聚,範凡的朋友都是一個類型的。其中一個看到楊萬和李金龍說:“現在的警察都這麽帥嗎?人家也好想當警察哦。”楊萬難得順着她說:“那警察的顔值可要提升一大把,其它方面下降也值。”那個叫美美的女人頓時把楊萬引爲知己,李金龍想這女人怎麽聽不出楊萬話裏滿滿的惡意。
她們逛了個商場,分别買了n件衣服,在一家西餐館吃了晚飯,然後去唱歌。楊萬聽得發困,可是那幾個女人講起來卻不厭其煩。楊萬的關鍵問題隻有一個:“是誰提出去購物唱歌的?”是範凡。
李金龍說:“這種活動總要有個人出主意的,也許上次是别人,這次碰巧就是範凡。”
楊萬摸着下巴:“不管是不是碰巧,範凡不在現場的證據同樣完美。——那就沒有兇手了,吳海瓊隻能是自殺。我堅決不同意。——還有什麽人能在吳海瓊不設防的情況下把藥下在她的飯裏?”
李金龍說:“你别看我,我想不出。哎,我想到一個問題,既然這個人是吳海瓊信賴的人,那這人在吳海瓊死後也有可能出現。”
“那又怎麽樣?”
“隊長,你這次一定要獎勵我。——那個人布置了吳海瓊一人吃飯的現場,他(她)在第二天再來的時候會做什麽事?洗碗!那個碗是最重要的證據!”
“是啊,當時還沒有人懷疑吳海瓊的死因,而那個碗對兇手來說無異于炸彈,他(她)隻要把碗洗幹淨就安全了。”
那天最先到吳海瓊家的是她的兩個姐姐,她們是前後腳到的。即使是親姐妹,楊萬和李金龍還是分頭并同時詢問了她們。李金龍說:“有這個必要嗎?”楊萬說:“我隻能把人性降到不堪的程度,盡管那不是我本意。”
楊萬詢問的是吳海瓊的大姐,她說她剛進門,她二妹就來了——她稱吳海瓊的二姐爲二妹。然後就是各種哭,先是活着的姐妹倆抱着吳海瓊哭,再抱着小宇哭……楊萬能想到那個場景,如果對方不是兇手,楊萬認爲自己讓她回憶是殘忍的行爲。
“碗?沒有啊。那時候誰會注意那個?”吳海瓊的大姐還沉浸在悲傷中,楊萬突然問起有沒有看見餐桌上的一個碗。
“是沒有,還是你沒注意?”
“是沒有啊。後來來了很多親戚,沙發上坐的都是輩分大的,我們都坐在餐桌旁。那時候也沒人喝水什麽的,男的抽煙是有的。”
“水池裏呢?”
“我就靠着水池附近坐的,水池裏很幹淨。我還想着這都是海瓊收拾的啊。”
吳海瓊的兩個姐姐所說的基本相同,是本來如此還是兩人早就約好的?楊萬繼續調查那天來的親戚,連吳海瓊大姐坐的位置都被問到,但他們的回答都是模糊的:“不記得了,大概是那樣吧。”
還有一個人。楊萬在晚上11點打了鍾辰宇的電話:“小宇,你是一個人嗎?”
“嗯,我在自己房間裏。”
“你好好回憶一下,那天早上在你爸爸通知親戚來之前,桌上的碗還在嗎?”
“應該在吧。我和爸爸都不會有心思去洗碗。”
“在你姨媽來之前,你和你爸爸都在客廳嗎?”
“我爸爸在打電話,我就到我媽旁邊陪着她。”鍾辰宇的聲音又哽咽了。
“就是說你不确定那個碗是不是你爸爸洗的?”
“我不能。——你們懷疑我爸爸?”
“不是,我們隻是在确認一件事。你不要多想,早點休息。”
楊萬想那孩子肯定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
“鍾義有不在場的證明,你如何推翻這一點?”李金龍問。
“我從來就沒想過推翻這一點,那是鐵證。如果是鍾義洗了那個碗,會是我們想的那個原因嗎?假設一下,李金龍,如果你妻子死了——”楊萬住了口,因爲李金龍怒目瞪着他。
楊萬擺擺手:“當我沒說。看你那小氣樣,隻是假設,還有,你有妻子嗎?”
李金龍說:“不如我來問你,看你的回答和我的是不是一緻。——隊長,假設你發現妻子死了,在親友還沒來之前,你會把桌上沒洗的碗洗了嗎?”
楊萬豎起大拇指:“你狠。雖然還沒有成家,但這個問題真的傷人。我必須好好想想,不能辜負這傷害——不會,我絕對不會。”
李金龍說:“那不結了?你已經找到某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