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龍說：“如果她有非說不可的話，她應該會繼續打。按照他們兩人的局面，這個電話都有可能是無意間碰到打過去的。我們不是也會遇到這種情況嗎？”

楊萬說：“我們先假設她是想打這個電話的，那麽這個電話應該很重要——女人都把面子看得很重，一般情況她不會輕易開這個口的。她打了，恰好林新生沒聽見，但在她就可能覺得面子受損——我主動打電話給你，你連接也不接，我再也不會打了。——怎麽樣？我沒有扯得太離奇吧？”

李金龍說：“比較正常。但如果你要猜測她想和林新生說些什麽，我看是沒有必要。”楊萬搖搖頭：“我不會做那無用功，接下來我隻做一個假設，假設她要說的就是緻她于死地的直接原因。她沒有和林新生說，卻說給了林嘉，于是林嘉殺了她。根據這個假設，我想如果她将這個先說與林新生，林新生會不會就成了兇手？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麽她要說的和林新生林嘉都有關系，是他們兩個都不想聽到的話。”

“你的意思是林母掌握了某些林新生和林嘉不想讓别人知道的信息？你忘了林嘉上次怎麽罵你的？你是不是又往邪路上想了？你假設林母和羅軒宇的關系非同一般我可以理解，可是林新生和林嘉是親父女啊，我真服了你。”李金龍翻開卷宗，不打算再參與楊萬的推理。

楊萬說：“行，是我卑鄙，淨想到歪門邪道上。幫幫忙，我重新做個假設。假設，假設林母想告訴林新生關于林嘉的事，可是因爲林新生沒接電話她就沒有說出口，可是，不對呀，這樣她也不會直接和林嘉說。除非，她要說的是關于羅軒宇的。而林嘉爲了袒護羅軒宇，不惜殺了自己的母親。這個應該有可能。”李金龍說：“這個可以有。你是想繼續調查羅軒宇？”楊萬說：“這個人和林嘉林新生不一樣，我總覺得他是站在暗處，不想被人發現他的影子。上次那麽好的機會，白白浪費掉了，怎麽能讓他再回來呆兩天？”李金龍說：“我們可以去見林嘉，讓她覺得緊張。如果羅軒宇真是這起案件的受益者或幕後主使，他會回來的。”

林嘉的朋友，還有那個律師都在。楊萬說：“我去下洗手間。”他在洗手間裏給李金龍發了一條短信：“你問，關于她的裙子。”林嘉當天穿着的裙子就是羅軒宇衣櫥裏挂的那一件。等楊萬過來，李金龍說：“不是正式詢問，隻是聊聊。”林嘉說：“聊聊？你們和他聊吧。”她指了指律師。李金龍說：“不忙，我想先問一句。——隊長，你不要介意。請問你的裙子在哪買的？我想給女朋友買一件。”林嘉微笑：“是軒宇給我買的，我忘了在哪買的。”林嘉的朋友走過來：“這是我們一起逛街買的，你忘了？”林嘉的臉色僵了一下，伸手扶住額頭：“我的記性這麽差了？那就是軒宇給我買過差不多的，我衣服太多，實在記不清。”

楊萬說：“看樣林小姐的身體欠佳，我們下次再來。打攪了。”

出了酒店，李金龍說：“你今天變得太客氣了。”楊萬說：“我差點說謝謝她。這條裙子，你認爲是羅軒宇房間的那條嗎？”李金龍說：“毫無疑問。”楊萬說：“我認爲那條裙子還挂在那裏，就是說有兩條金色的裙子。羅軒宇在我們搜查過他房間後并沒有回來，他會特地将這條裙子郵寄回來嗎？按照剛才林嘉和她朋友的對話我也可以推斷出羅軒宇和林嘉分别買過這裙子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這樣，是哪裏不妥呢？”李金龍說：“你先上車，不要在這裏走來走去。”

李金龍說：“你上次說那條裙子的主人可能是林嘉的母親，現在你還要那樣說嗎？”楊萬說：“我有保留地收回那樣的假設。即使這樣，我還是認爲那裙子不是屬于林嘉的，是屬于羅軒宇的情人。當林嘉看見挂在衣櫥裏的裙子，羅軒宇隻能撒謊說是買給她的。可是，這麽湊巧嗎？顔色款式一模一樣。或者那個情人知道林嘉有這麽一件衣服，讓羅軒宇買給她，以明确自己的地位。——羅軒宇有情人，林母是不是想對林新生說這個？林新生不接電話，她在心裏憋得難受，于是告訴了林嘉。林嘉的憤怒是正常的，但不應該針對她母親。——所以，林母說的不是這個，她所說的一定也涉及到林嘉。那會是什麽呢？”李金龍說：“實在對不起，我已經跟不上你所說的。”

楊萬将頭靠在座位上想了很久，最後說：“必須去一趟。”

楊萬在抵達之後，給那位羅軒宇所在公司負責協調事務的職員打了電話：“因爲是調查羅軒宇妻子的情況，所以盡量不要影響羅軒宇，請秘密進行。”那職員說：“隻要你們手續齊全，我們會全力配合。”

見面後，那職員對楊萬說：“今天的公寓樓裏還有兩名員工家屬，如果和她們碰見，我會說你們是電力公司的。”楊萬連聲感謝：“真是人才，一百個警察當中也挑不出一個能像你這樣的。”那員工說：“你别誇我了，我小時候的理想就是當警察，理想沒實現才幹現在這份工作的。”

到羅軒宇的房間，楊萬打開衣櫥時，李金龍的頭皮清清楚楚一麻：那條裙子還在。雖然他認爲有兩條裙子的推斷和案件幾乎沒有關系，但是證實了楊萬的推斷是正确的。他看見楊萬捏起一根頭發，那會是林嘉的頭發嗎？

楊萬走出房間，在走道裏将電燈開關挨個按了一遍，喊道：“這條線路沒有問題。”那員工抿着嘴笑，然後說：“請你看看這邊的。”兩人的對答果然引得一扇門打開，一個孕婦出來問：“修電路？”楊萬說：“是，有人反應電壓不穩，會跳閘。”那孕婦說：“我們倒沒有發現。”楊萬說：“我媳婦和你一樣，你幾個月了？”那孕婦說：“六個月多幾天。”楊萬點頭說：“我們家的快八個月了。我上次來修理電路，還看見一個孕婦，這裏風水挺好的。”那孕婦說：“你說的是608房間的吧？除了我，她也經常過來，最近沒來。”楊萬說：“我看她人也挺好的，和你一樣。”那孕婦說：“我也沒和她說過幾句話，不太清楚。”楊萬說：“我上次來，還是兩個月前，那時你和她都住在這裏嗎？”那孕婦想了想：“對啊，我經常看見她。——你問這個幹什麽？”楊萬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羨慕你們。我媳婦一直在老家，從過年到現在我還沒見過她，哪像你們能來這裏還住這麽好的房子？”那孕婦說：“這樣啊，我們是比較幸運。”

李金龍發現楊萬的臉色不大對勁，他沒聽清楚楊萬究竟和那孕婦說了些什麽，但一定是和案件有關的。那員工一路忍住笑，對楊萬說：“我要不是知道你是警察，準把你當騙子。像你這樣的，才是真正的人才。”楊萬勉強一笑：“人民警察的形象都讓我給毀了。——謝謝你，小夥子，你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那員工走後，李金龍問：“你發現什麽了？”楊萬伸出手，讓李金龍看他的掌心：“都是汗，到現在還沒幹。”李金龍繼續問：“你到底發現什麽了？”

楊萬說：“有兩個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