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無憂這個舉動驚呆了所有人,誰也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把棺材蓋給掀下去了。花悅容頭一個破口大罵:“孟無憂,你瘋啦?這些棺材少說都有上千年的曆史了,你說掀就掀,你這叫毀壞文物你知不知道?”
我雖然沒什麽文物保護意識,但也覺得孟無憂這麽幹有點不妥,最起碼有點缺德,棺材這種東西是死人的窩,你把人家窩給抄了,人家能不跟你急眼嗎?
武陽回過頭來一看,皺了皺眉,沒說什麽,估計也覺得孟無憂這事幹得欠考慮,但他話本來就不多,如果沒有幹什麽危機大夥兒安全的事,他也懶得幹涉。
孟無憂讪笑道:“别這麽激動,我就開這一個看看,再說一塊棺材闆算哪門子文物了,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就是麻煩!”
花悅容聽他這麽說,氣得臉都白了。
不過被孟無憂這麽一破壞,棺材裏面的情況倒是一覽無餘。隻見那個骷髅半支撐着身體,一隻手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虛空裏的一樣東西,嘴巴大張,看樣子這個人死之前經過了一番痛苦的掙紮。
不知道爲什麽,我總覺得這個骷髅的樣子似乎是在向我求救,我趕緊挪到一邊,不敢正面瞧它。
不過孟無憂在掀開棺材蓋之前說了句裏面有東西,仔細一看,原來在那骷髅的頭頂天靈蓋的部位,有一塊石頭一樣的東西。這家夥眼睛果然夠毒,隻瞄了一眼就發現骷髅腦袋上有東西。
孟無憂毫不猶豫的就将那東西摘了下來,拿在手裏東瞧西瞧。那東西有點髒兮兮的,不過有些地方看上去有點泛黃。
孟無憂拿着它在褲腿上蹭了蹭,将外面那層黑色的不明物體給蹭掉,露出了裏面的質地。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一塊古玉,有半個手掌大小,整體造型呈圓形,顔色爲黃褐色。我想拿過來看看,但孟無憂生怕被我奪走,隻肯用手捏着舉到我面前讓我看。
我不怎麽懂玉,但僅從這塊玉的工藝上來看,就知道絕非凡品。上面的雕刻造像是某種神獸,類似于麒麟一樣的東西,但又不是麒麟。這尊神獸首尾相接,身體有細細的鱗紋,頭部刻畫傳神,嘴朝着天空張着,猶如虎嘯龍吟一般,氣勢逼人,周圍有祥雲點綴,雕刻得圓滑精巧。
看着這枚玉器,我心念一動,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隻得皺着眉頭苦苦思索。
花悅容在棺材外面沒有研究出什麽名堂,早已心浮氣躁,看到孟無憂從骷髅頭上摘下古玉,擔心他又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急忙叫孟無憂把古玉遞給她。
孟無憂說道:“容姐姐,給你看可以,但是你看完得還我哦!”
花悅容沒好氣道:“你别忘了這次來黃泉溝的目的,這裏的東西都是屬于句尨古國的,我們既然發現了古國遺迹,按照協議,回去之後我們就得通知我爺爺組織考古隊過來考古,這裏的每一樣東西,我們都不能據爲己有!”
孟無憂聽他這麽一說,遞過去的手立馬縮了回來,耍無賴道:“那你還是别看了,不管你怎麽說,這東西既然叫孟爺我拿到了,就沒有吐出來的道理,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我就隻拿這麽一樣東西,其餘的就算是黃金我也不拿,怎麽樣?”
花悅容碰到孟無憂這種潑皮無賴,一時拿他沒辦法,隻得口頭先答應了他,将神獸古玉拿了過去細細察看。
我們這些人裏面,屬花悅容學曆最高,加上她爺爺是搞考古的,對于古物的鑒賞自然比我們要專業得多。
原來這是一塊羊脂玉,上面的沁色叫做血沁,不過這塊玉因爲長期放在棺材裏面,缺乏把玩,外表已經失去了光澤。而且裏面滲入了雜質,影響了這塊古玉的美觀,想要讓它重新恢複最初的光華,得找到專門盤玉的人,盤個一兩年,興許能夠盤活。
至于這玉的造型,就不好說了,隻能說這是一種神獸。但又不同于我們常見的神獸,所以從形态上看,不容易确定。神獸本質上是一種圖騰,它不是一成不變的,帶有很濃的地域色彩,而且不斷的發展變化,所以要搞清楚這是一個什麽神獸,就必須對當時當地的曆史文化有所了解。
所以現在隻能從這塊玉擺放的位置來推斷一二。從年代上來講,這塊玉應該是秦漢時期的産物,那個時候的玉器已經應用的比較廣泛,尤其在用作陪葬品方面。有玉衣、玉含、玉塞等等,用玉片串成玉衣将整個人包裹起來,或者做一些小的玉件塞住人的七竅,基本都是從防腐的角度來考慮的。
但是這塊玉既沒有塞到嘴裏,也沒有塞到屁眼,而是放在天靈蓋,這在考古史上也是極爲罕見的。天靈蓋是人的靈魂聚散之所在,所以在這裏放一塊玉,最大的可能還是跟靈魂有關。
我終于想起這東西在哪裏見過了,脫口而出道:“神婆,湘西神婆的門口就擺了這麽個東西!”
聽我這麽一說,幾個人都看着我,眼中充滿疑惑,我撓撓頭道:“我的意思是,上次我中蠱之後,不是找到神婆幫我拔蠱嗎?當時我就在他門口看到了一個跟這個神獸一樣的石雕!”
花悅容問道:“那你當時有沒有問那個神婆石雕的來曆?”
我搖搖頭道:“沒有,當時情況比較緊急,我差點就挂了,哪裏還有心思問其他的!”
幾個人用死魚一般的眼神盯着我,很明顯我的這個發現對于解釋眼前的這個古玉沒什麽用處,我嘿嘿一笑,抱歉道:“那什麽……至少……等咱們出去之後,可以再到神婆那裏去調查調查嘛!”
話音剛落,感覺周圍光線一暗,我擡眼看去,天空中竟然起了大片黑壓壓的烏雲。雲層中不時有閃電撕扯,隐隐聽到雷聲滾滾。
衆人心中納悶,剛才還是豔陽高照,怎麽下一秒就變天了?而且看這架勢,烏雲很快就會到達我們頭頂。
我感覺不太妙,咱們現在個個懸在崖壁的半中央,已經是如履薄冰了,如果再碰上下雨,崖壁上面必然變得無比濕滑,半點也挪動不得,到時候可就真得面臨“上無片瓦遮頂,下無立錐之地”的尴尬境地了。
老a率先發話道:“看樣子有場大雨,咱們不能繼續往前走了,先下去,等這陣雨過了之後再上來!”
所有人都表示贊成,畢竟在懸崖上面作業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就算你身手再敏捷,也沒辦法跟地球引力相抗衡。
正打算原路撤回去,卻發現主繩飄飄蕩蕩地從崖頂滑了下來,這攀岩繩本身不重,但因爲足夠長,又是從百米高空落下來,本身帶有一定的加速度。我們幾個被它一帶,身子都往後一仰,差點跌落下去。
衆人心中一陣驚愕,這主繩好端端的怎麽會滑落?我們都看着老a,後者的表情也顯得很錯愕,罵道:“看我幹個鳥,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難道會是我叫人把繩子剪斷的嗎?”
我們幾個人的想法一樣,其實并不是懷疑老a,隻是這安全繩是他們系的,難道說繩子沒有系緊導緻了滑脫?這一點不太可能,老a的團隊專業素養極強,這種事關生死的細節不可能出纰漏。
難道這繩子是被人給剪斷的?想到這裏,我身上就開始冒起冷汗。這回可真他媽熱鬧了,這山溝溝裏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都他娘的一來就使出殺招。
但是這會兒沒有功夫琢磨太多,我們隻能在這崖壁上尋找栖身之所,大夥兒紛紛掏出匕首将主繩割斷,這樣一來,咱們就隻剩下身上的副繩,靠着嵌入流紋岩縫隙的岩釘來承受整個身體的重量,一旦岩釘稍有松動,便會有粉身碎骨的危險。
天邊的烏雲很快就卷至頭頂,雷聲大作,不遠處可以看到閃電直劈山巅。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咱們已經身陷絕境,孟無憂吓得面如金紙,嘴裏卻還不忘跟我調侃道:“棉花,你有沒有做什麽缺德事?”
我不明所以道:“沒有啊,怎麽啦?”
“那我就放心了,至少咱們不會被雷劈死!”
我沒工夫跟他貧嘴,提醒他抓緊,然後去察看周圍的地形。其實也沒什麽可看的,形勢非常明了,想要靠打岩釘在崖壁上面挪動基本是不肯能的,隻要一下雨,崖壁上面就會滑得像冰塊一樣。
更糟糕的是,咱們所處的這塊區域,岩石的顔色比其他地方略深,而且長有綠苔,一道一道的,似乎是流過瀑布的痕迹。
唯一能夠落腳的地方,就是那些棺材了。從下面看,這些懸棺排列得很是密集,但隔近了看才發現,棺材與棺材之間隔了至少有兩三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