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_87495外地人決定和畢摩合作,主要還是看中了他的法器,沒有這些東西,可能連那個東西的影子都看不到。
這裏需要解釋一下的是,因爲民族特性,畢摩所服務的地域範圍較小,多數情況下,他們在對付鬼怪方面僅局限于辨識和驅趕,所以他們的法器也基本上是圍繞這兩個維度來進行制作,他們也不需要應付特别棘手的情況。
但外地人不一樣,他擅長的是正統方術,本質上屬于道教,對于爲禍人間的東西,他們是能超度則超度,不能超度的情況下,直接消滅,尺度的把握完全取決于當事人的判斷。
所以根據當時的情況,外地人覺得最好是先抓住那個東西,再順藤摸瓜,找到背後養這個東西的人,然後一網打盡。
所需要用到的器具是法鈴,法鈴起到的作用是定位。法鈴由青銅制作,樣子和一般的鈴铛沒什麽區别。因爲傳承了很多代,表面上已經被人手摸得精光發亮。這個東西的神奇之處在于,一般情況下不會發聲,即便是刻意去搖,隻有在發現髒東西時才鈴聲大作。而且年代越久遠,感應度越靈敏。
根據外地人的布局安排,總共要用到六個法鈴,其中五個分别挂在村子周圍的五棵樹上,一個挂在畢摩的家裏,其中任意一個響鈴,畢摩家中的鈴铛就會朝哪一方傾斜。
有了這玩意還不行,因爲不知道那個東西下一次行動在什麽時候,所以還得主動出擊把它引出來。
拿小孩做誘餌肯定不行,風險太大,萬一遇到什麽不可控的情況,反倒弄巧成拙了。
外地人想了想,決定用鳝魚血來替代。鳝魚血腥味重,可以飄散很遠。
一切準備就緒,這天晚上是月黑風高,村民們早早的鑽進了被窩,因爲據外地人交代,這種事情是不能看的,看到了不好的東西,雖然沒跟他打照面,卻也會讓人倒黴大半載。鳝魚血就放在畢摩家門外,腥臭難聞。
外地人跟畢摩兩個人坐在屋裏,桌子上點了根蠟燭,光線昏暗慘淡,蠟燭上面幾根金縷絲線彙集到一處,系着一個青銅法鈴。兩個人都沒說話,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鈴铛。
一直到後半夜,蠟燭都已經燃掉三根了,還是沒什麽動靜。這個時候畢摩都已經開始懷疑這個外地人的專業性了,但畢竟二屆碼頭的名聲擺在那,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麽。再瞅這外地人,倒也真耐得住性子,眼睛盯着那鈴铛就沒眨過,看他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突然那鈴铛一響,頭就歪在了一邊。外地人趕緊從桌子上拿起桃木劍還有一些符紙沖了出去,畢摩緊随其後。
兩人對那東西來的方向看得分明,出了門直接朝村子西北角奔過去。隻見一個人形的東西步履蹒跚的朝兩個人走過來,衣衫褴褛,一身的土腥子味。外地人一看,心裏不由得一怔,果然如他所料,是僵屍作怪,隻是這僵屍吸飽了血,面色竟有如常人般紅潤,是個上了年頭的屍王。再這麽讓它吸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這僵屍也分很多種,在清代袁枚的《子不語》和紀曉岚的《閱微草堂筆記》中都有記載。一般來說,僵屍是指人死之後由于所葬之地風水出了問題而導緻屍體僵化後成爲的一種非人非鬼的東西,這些僵屍一般都被埋在墳墓裏,隻有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才能出土傷人,比如地震,将墳墓震開,僵屍破土而出,或者墳墓被盜墓的人挖開,僵屍接觸到人氣,屍起撲人。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人爲養屍,但人爲養出來的僵屍,大多存活時間較短,而且因爲死的時間長短不一,僵屍的能力也不一樣。若非不得已或者有什麽非常之需,一般的江湖術士不會輕易豢養僵屍,一是因爲太損陰德,二來風險極大,被人發現之後往往會被群起而攻之,結局往往十分凄慘。
說時遲那時快,外地人和畢摩見此情形迅速分開,兩人手裏各拽一個繩頭,将捆屍繩繃得筆直,成包抄之勢迎了上去,眼見就要碰到捆屍繩,沒想到這僵屍竟然像是有靈性一般,楞了一下,随即轉個身往來的方向逃去。
按理說僵屍撲人都是出于本能,幾乎不會受到外界的幹擾。這僵屍一看苗頭不對轉身就逃,這進一步證實了外地人的猜測,有冤魂跟僵屍合體了。所幸這具僵屍雖然吸了很多精血,但畢竟是具死屍,四肢百骸沒有活人那麽靈活,外地人和畢摩三兩步就追上了它。用捆屍繩将它綁在了一顆樹上。
剛綁好,外地人趕忙掏出一張符紙,嘴裏念念有詞,就想往那僵屍頭上去貼,想要鎮住那附在僵屍身上的冤魂,卻發現這僵屍腦袋低垂,渾不似剛才那般有靈性了。
原來這冤魂已經逃走了。外地人後悔沒有早點掏出符紙出來把它給住,不然就可以揪出這背後的養屍人,爲鄉村裏除去一大禍害。現在失了先機,隻剩下一具僵屍的驅殼,雖然也很可怕,但畢竟是有形有質的東西,有很多辦法可以對付,就連普通村民也知道個一二。真正可怕的是這背後的養屍人,不知道他懷有怎樣的動機,而且冤魂不除,難保他不會尋找另外的僵屍附體。
再看這綁在樹上的僵屍,頭發就像秋天的敗草,皮膚雖然渾圓飽滿,但膚色不像活人那般均勻,感覺像是往透明的皮囊裏面塞滿了肉醬,一戳破就會有血肉流出來。嘴巴兩邊的獠牙呲出來足有兩三寸的樣子,而且指甲奇長,都打卷了,一個勁的在那裏抓撓,但身體被綁着,什麽也撓不到。
畢摩常年呆在村子裏,從來沒有應對過這麽複雜的局面,見那僵屍形狀猙獰,就想把它一把火燒掉,但外地人還想從僵屍身上了解點什麽,就把僵屍胸前的一塊布撕了下來。想來僵屍身上的壽衣在墳墓裏呆的時間久了,被墳墓裏的濕氣等等細菌腐蝕嚴重,材質圖案幾乎都不可辨認了。
盡管如此,外地人還是從那撕下來的一小塊壽衣上看出了點名堂來。那上面繡着一個孔雀。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什麽線索了。
但是一個孔雀圖案能說明什麽呢?孔雀自古以來被視爲象征吉祥的神獸,古代很多服飾上面都會有孔雀的圖案,所以這具僵屍身上有個孔雀圖案,實在沒什麽好奇怪的。當時外地人也沒說什麽,隻是跟畢摩一起把那具僵屍用棗核釘釘死之後,擡到很遠的地方燒掉了。
再後來這個外地人就走了,走之前畫了一個龍頭的圖案給村子裏的畢摩,還教了他一些咒語,說是将這個龍頭圖案紋在村民的後頸處,世代傳承,可保村子無虞。
我聽了這半天卻還不知道這外地人叫什麽名字,而且小青天說這人跟我們有關聯,可我一直聽完都沒聽出什麽關聯來,最多跟我們算是同行,論輩分也就是個前輩而已。
小青天搖了搖頭:“這個人一直到走都沒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因爲他爲村裏人做了好事,大家都叫他阿鍾,在彜族語裏面,阿鍾是指勇敢而又沉默寡言的人。但我覺得這個人的行爲處事,跟武陽很像,你說會不會是武陽他爹?”
經他這麽一提醒,我也有這個感覺,隻是這感覺一直在潛意識裏,影影倬倬捉摸不定。而且從時間上來講,這個阿鍾在村子裏呆的這段時間,也正好是武陽他爹失蹤後不久。我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恨不得馬上告訴武陽,但一想到他們幾個到現在還下落不明,我心裏就隐隐感覺到不安。
我又想起小青天轉述的這個故事裏面,最後那個外地人阿鍾從僵屍身上扯下來的那塊孔雀圖案,阿鍾雖然沒有說什麽,但畢摩覺得他應該是從中發現了什麽線索。這一點我實在沒法推測,畢竟我這方面的知識太少了。隻好問小青天有什麽想法。
小青天想了想,覺得既然是人爲的豢養僵屍,那屍體從哪裏來?新鮮屍體是肯定不行的,太容易被制服,必須得是上了年頭的老屍,越老越好,當然相應的養屍人也要有相應的功力才行,否則控制不了,反噬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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