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_87495孟大海這麽一通倒騰的時候,田德平和其他的村民就那麽遠遠的看着,确定沒什麽危險之後才慢慢走過來。
田德平剛想問孟大海那是什麽東西,孟大海卻搶先說道:“沒用的東西,我拿回克給伢子玩兒。”
田德平瞪着眼睛說道:“内哪麽行,公家地東西,要交給公家,不管有的用沒的用,都要交給公家。”他這麽一說,周圍的人都跟着附和。
這些山裏人看似淳樸,實際内心也狡猾狡猾地,雖然這玩意不知道是幹嘛的,但是個東西就有價值,那年月物質貧乏,如果是你一個人發現的,私吞了也就私吞了,大不了好好保存不被人發現,但如果是大家一起發現的,那就得充公。
孟大海看這架勢,隻好攤開雙手說:“好,充公就充公!”
其實所謂的充公,也不過是由田德平将它放在公社的櫃子裏。當時田德平是當着多數村民的面放進去的,這樣做是爲了透明化。
但這也隻是一個形式,因爲公社的房子是木結構的,而且做工粗糙,到處都是縫隙,屋頂也是用茅草蓋成的,平時充當學堂,如果說村裏有誰要偷,很容易就偷了去。田德平自己也沒什麽私心,隻是不想給孟大海而已,純屬私怨。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成了全村人的噩夢。
先是田德平死了,是村裏的幾個女人發現的,她們早上約着去山上采蘑菇,在附近的山澗發現了田德平的屍體,屍體泡在水裏,已經發白了,沒有一點血色。村裏幾個壯漢把屍體擡到田德平的家裏,他婆娘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孟大海聞訊從公社趕了過來,将屍體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發現後腦勺有一處嚴重挫傷,于是斷定說:“摔死的!”
山裏人對于這種非正常死亡事件沒什麽處理經驗,見李知青說是摔死的,也沒什麽疑問。隻是大隊長死了,生産工作沒法繼續開展,還得把鄉裏的領導請過來,于是找了個腿腳麻利的去鄉彙報情況。
第二天,鄉就派了個副過來,還帶了一個醫生,那醫生戴着口罩和手套将田德平的屍體檢查了一番,确認死因爲頭部受到撞擊而死,和孟大海說的“摔死”差不多,于是副就将這起死亡事件定性爲了意外身亡。
死了人畢竟是件很晦氣的事情,那個副一刻也不想多待,急匆匆的将村裏幾十号男丁召集到一起搞了個簡單的隊長選舉大會,選出了新一任的大隊長,叫田學禮。
搞完選舉,副和那個醫生就走了,連晚飯都沒留下來吃。田德平的喪事是由新任隊長田學禮牽頭搞的,搞得很簡單,屍體在靈堂放了兩天,請了兩個道士吹拉彈唱了一番就下葬了。
這件事過去了大概半年,當時已經是寒冬臘月了。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雪,第二天上午,一群孩子循着兔子的腳印去追趕野兔,結果在田德平出事的那個山澗裏又發現了一具屍體。這次死的人叫田大富,死法和田德平一樣,也是摔到了後腦勺。
話雖這麽說,但村裏的人卻議論開來了,大家一緻認爲那條山澗住了個狐妖,凡是晚上去那裏的人都要被索了命去,因此全村商議,任何人不得再去那個山澗,要去也得是白天和人相約而去,除此之外,他們還從外村請了法師,在山澗邊上做了場法事。
這一切弄完,田大富的遺體也已經下葬了,可下葬了沒幾天時間,田大富的屍體竟然被人給扒了出來,或者說被什麽東西給扒了出來。
那屍體就靠在墳堆上,遠看上去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最詭異的是屍體居然是睜着眼睛的,死人的眼珠子十分渾濁,但咋一看,總覺得它在看什麽東西,人們順着它的方向看過去,也不見有什麽特别的東西,隻有不遠處的一間土坯房,那是田三兒的房子。
大夥兒驚魂未定,就看到張寡?婦家的兒子氣喘籲籲的從田埂那頭跑了過來,邊跑邊喊:“田三兒上吊了!田三兒上吊了!”這些村民本來就已經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體,這一下更是吓得當場就有幾個人跪了下來,朝着四個方位連連磕頭,口中念念有詞。
田三兒上吊的情形異常恐怖,眼珠都快爆出來了,臉上的青筋曆曆可見。一大群人圍在田三兒的堂屋門口,眼睜睜看着吊在堂屋中間的田三兒的屍體,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将屍體解下來,都擔心自己被鬼怪附身。
最後還是孟大海過去把屍體解了下來,他是村裏唯一一個有點學問的人,接受過唯物主義思想教育,絕不相信這個世界有什麽鬼怪,饒是如此,孟大海在解下田三兒屍體的時候,眼睛卻也不敢直視,剛解下來就跑到外面哇哇的吐起來。
作爲大隊長,田學禮知道自己必須得拿個主意,村裏不能再死人了。于是召集全村的男人晚上到公社開會,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萬一有個什麽閃失,他負不起這個責。
晚上,全村的男人都聚集在公社,連九十歲的老祖宗也被擡來了,坐在上首的位置,田學禮就坐在老祖宗旁邊——這也是村裏的規矩,村裏凡是有重大事情需要商量,都要把老祖宗請出來,做出最終的定奪,不管這個定奪是對是錯,大夥兒都得去做——中間生了一盆火,有人不斷的往裏面添柴,搖曳的火苗照得周圍人的臉色忽明忽暗,沒有一個人說話,都看着中間那盆火,氣氛壓抑得讓人害怕。
田學禮抽着旱煙,眉頭都擰到一塊去了。過了很久,他把煙鬥往桌上敲了敲說:“麽的意思嘛,都不港話,喊你們來是來商量事情地,不是來烤火地。”
他這麽一說,大家都看着他。他被大夥兒看得一愣,說:“看我搞麽的嘛,我也不曉得是哪麽一回事。”說着看向孟大海,“大海,你學問多,你港哈是哪麽一回事。”
孟大海剛要說話,老祖宗說話了:“哪麽回事,天曉得你們都搞哒些麽子事,觸犯了神靈,你們說,你們都搞哒些麽子事?”老祖宗這麽一說,更沒一個人敢說話了,大家心裏本來就覺得這事兒是鬼神作怪,但要說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而遭到天譴,這誰也說不準是個什麽事,按說天神爺爺或者地神爺爺應該沒那麽小氣才對,人嘛,平時有點小偷小摸的自私行爲很正常,如果這樣就被索了命去,那大夥兒都得死。
孟大海看着大家一副各懷心思的樣子,就說:“不可能有什麽鬼怪,你們别瞎想,我覺得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放屁,俺村這麽多年都沒出過這樣地事情,村裏地人,不是親戚就是鄰居,哪個會搞鬼,哪個?”說話的是田三兒的表叔,田三兒剛死,他的情緒有些激動。說完他似乎想起什麽,猛的看着孟大海,大夥經他這麽一提醒,也都紛紛看向孟大海。孟大海是村裏唯一一個外來人員,如果說有人搞鬼,除了他,還能有誰?
“哎,哎!”田學禮把煙鬥往桌上敲了敲:“你們是豬腦殼啊,如果是他搞地鬼,他會講出來讓你們來懷疑他?大海,你接着港,你覺得該哪麽搞?”聽隊長這麽一說,大家才打消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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