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則渾然不同,如果用一輪璀璨的太陽形容嶽飛,白起則是從九幽處緩緩踱步而來的煞神,所到之處,殺氣四溢,方圓數裏死氣沉沉,寸草不生。
“汝非吾之敵,離去吧。”緩緩踱步而去的白起,忽如其來般說道。黑霧籠罩着他的臉,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隻是他手裏的刀已經收了起來,語氣很淡,帶着睥睨的氣勢。
“駕”渾身白霧的嶽王忽然暴起,手中的瀝泉槍宣洩心中的憤怒,銀色的長芒如同銀河般墜落,眨眼間便到了白起身前。
白起擡起一掌,似有氣無力的往前一推,輕輕一掌,擋住了瀝泉槍。
“轟”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塵煙四溢,白起巨大的身影微微後退了兩步,露出一絲詫異。
“咦,一道彌留世上的惡念,竟也有這般實力?”首次交鋒,白起微微後退兩步,漆黑的發絲被斬斷。
發絲落下時,輕飄飄落下一個石兵的身上,恍如一把從上往下砍的利刃,無聲無息地将石兵劈開兩半。而後白起看着嶽王的管影微微歎道:“若是全盛時期,你的實力一定非常恐怖吧,可惜了!”
聽過大能者一句道音能傷人,一滴血可破敵,但沒有想到白起的實力竟然恐怖到了這種地步,身上的每一樣東西,竟都是犀利無比的法器。
“别拿某和他相提并論,他隻是一個迂腐的蠢蛋,說什麽忠心護國,到頭來刀架在了脖子上還不知反抗,隻懂得不知所謂的悲天長嘯。“嶽王的光影有些不屑與微怒。
“但他是你,你是他,沒有他就沒有你,若他心中沒有埋下仇恨的種子,死後就不會化出一縷怨恨,沒有怨恨,就沒有你了,你是他的逝我而已。”白起渾身殺氣升騰,語氣卻平靜的充滿了禅意。
“白帥,時間不足半炷香了,快抓緊時間。”奮力殺敵的陳海生着急的催促道。
這一刻,白起的氣勢變了,蓬得一聲,一股滅絕天下的氣勢從他身上蕩滌開來,沒有說話,白起隻是默默的舉起了手中的戰刀。
“秦起天下,橫掃**,誰戰天地,諸天獨我。殺……”黑甲軍中,氣勢如虹,嘹亮的戰鼓咚咚響徹天地。随即,黑甲軍團如黑色的蛟龍,沖進了由血池重塑的嶽家軍中絞殺。
“鷹”唰一聲,一抹黑色的光劃過天地,白起手中天刀如虹,刀身似有地獄烈火熊熊燃燒,朝嶽王的身上輾壓而去。
刀落,萬物凋零,天地孤寂,刀芒如虹,恍如魔神降世,就連時間都停頓下來了,就在這一刻,穿透了嶽王光影。
仙霧纏繞着的嶽王轟然倒地,連身子也裂開成了兩半。
“成了!”我攥緊了拳頭,整顆心終于放了下來,首戰即是尾戰,決定了整個勝負的走向,這是我遠遠沒有想到了。
“嗚嗚,嗚嗚”忽然,孤寂的戰場裏傳來像惡鬼哭泣的哀嚎,無數的紅色光點朝着倒地的嶽王飛去,最後凝聚。更難以置信的是,劈開兩半的嶽王,忽然站了起來。
“沒用的,在這片地上,某就是王,不管是神也好,魔也罷,來到這就要任某宰割。”赤色的血氣索繞着嶽王,白起的刀氣顯然已經對他造成了重傷,令他再也無法用璀璨的銀芒來掩飾自己。
這幅詭異的模樣,才是嶽王惡念的本來面目。
“咻”嶽王惡念的身影與瀝泉槍合一,化作一條遊龍,主動攻向了白起。
白起舉着漆黑的天刀橫擋,灰光一片,孤寂無窮,兩者交鋒的餘波四散,劃開了漆黑的天際,也令得戰場雙方的軍魂遭殃,死傷無數。
“原來如此,你有這片古陣中無窮的血氣修複,每死一次,血氣就會湧進你的軀體,而你的實力就更勝一分。”白起淡淡的說着,又輕輕擡手,劃出了一道霞光四溢的刀芒。
“既然如此,吾助你一把,未能與全盛時期的你一戰,便讓你化身成魔,看看凝聚了所有怨念的你,是否有資格讓吾真正舉刀。”白起邊說着,又把重生的嶽王惡念斬散。
如白起所說,嶽王的邪念在這片詭異的陣地裏,有着佬山犯下的無盡殺孽,也有儲存好的無邊惡念和血氣。
這些冤魂的怨念和血氣,都是嶽王邪念無窮無盡的能量。每一次嶽王虛影敗亡,血氣就會重新彙聚進嶽王的軀體,等于打不死。
隻是,血氣彙聚的越多,怨念就越多,到那時候,嶽王的邪念便會真正失去記憶,化身成魔。
随着嶽王的血氣越來越勝,白起的身體在顫抖,他逐漸感到眼前的這道邪念,終于有了可以與他對戰的資格。
千古萬年,未逢敵手,對于殺神,他渴望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他渴望有一個壓制他的人,來點燃他骨子裏早已掩埋下去的戰意。
“好好好,卻沒想到,這地的血氣,竟能将你的實力提升到這般境界,好好好。”連道幾聲好,白起顫抖着語氣,充滿了激動。
“你準備好死的覺悟了?”血色的嶽王冷道。
“爲将者,戰死沙場是最高的榮譽。”“铮”一聲,如黑龍嘹明,大笑着的白起往刀身一抹。
漆黑的刀身,竟脫下了一層古鐵,難以置信,這刀竟然是刀中刀,剛才的幾次交戰,白起手中的天刀竟從未開鋒。
“刀之名,斬天,伴吾征戰二十載,斷六國名刃無數,斬國亡魂無數。”斬天的氣息荒涼,古銅的刀身散發着寂滅與孤寂,刀尖朝天,似乎真有破神斬天之勢。
白起笑了,爲自己找到了一名值得一戰的對手而笑。氣勢攀岩到了極緻,白起舉刀,帶着破滅的氣息,斬向了血色的嶽王。
嶽王舉槍,夾雜着萬千惡鬼的狼嚎,帶着詭異的強悍,竟擋住了白起的這一記天刀。
飛沙走石,鬼哭狼嚎,寂滅的氣息蔓延着安南,兩人大戰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隻能在紅黑交織而成的光芒中聽到一聲聲破開天荒的巨響。
良久,大戰場中忽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塵煙散盡,紅黑兩種交積的神芒也散盡了,白起與嶽王的身影露了出來。
張眼看去,白起還是被一股寂滅的霧氣凝聚,看不見面容,透着神秘。而嶽王的邪念撐槍倒地,搖搖欲墜。
“大秦第一殺神嗎,果然名不虛傳,某敗了。”嶽王邪念的眼裏充滿了死灰。
“可惜了,怨念和血氣終究隻是外力,你還不是你,始終都無法恢複到全盛時期。”白起惋惜的搖了搖頭:“吾聽聞,後世有一顆将星雖綻放了三十九度春秋,傲骨卻擎天了萬年,有他在,胡虜聞風喪膽,鐵騎難犯吾泱泱中華。可惜呀,可惜,終究無法與他一見。”
良久,白起在沉默着又開口:“你是他的一念,應該感到榮幸。你不懂他,他并不迂腐,他甘心被屠刀割下頭顱,隻不過是不想叛亂在那傷痕累累的朝代裏在添上一筆而已。他若叛了,無辜遭殃的,還是無辜的百姓而已。”
嶽王的邪念沉默了,忽然仰天長嘯,就在這時候,無盡的血氣和怨念在他身上散去,是他自動舍與的。這一刻,血色的身體變得通體如銀,一如當年,在高揚駿馬上做出“滿江紅”的嶽王。
望着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白起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嶽王持槍,一往無前得擊來,威力已不如先前那般詭異淩厲,但卻有一股穩重如山嶽的君子之勢。
白起舉刀,緩緩豎着向前,銀槍刺透了白起的胸膛,而天刀也刺進了嶽王光影的心髒。
生命的最後一刻,嶽王終于恢複了往日的光芒。可是惡念始終是惡念,不是真正的嶽王。這刻雖然頓悟,雖然想通,可始終還是要消失的。
可嶽王始終害是嶽王,哪怕隻是彌留的一念也罷,也絕不會在強大的敵人面前退縮一步。所以,他在最後關頭還是選擇了舉槍。
對于一個軍人而言,最好的結局最高的榮耀不是靠敵人的施舍,撿回一條命苟且偷生,而是戰死沙場。所以,白起也選擇了舉刀成全。
兩者的兵器都互相穿透了彼此,而後嶽王的光影輕飄飄的散盡,消失在這茫茫天地之中。
嶽王的虛影消失以後,血池中走出的石兵紛紛轟然倒地,無數的鬼魂怨念升騰而起,纏繞在遍體鱗傷的古戰場上。
“唉……”白起捂着自己的胸口,輕輕的歎息一聲。望着漫天飛舞着的冤鬼怨念,白起緩緩的雙手合十。
一股莊嚴的誦聲從他身上傳出,孤寂的氣息裏湧現了絲絲生機。一代殺神白起,死後追随着地藏王而修行。
在這滿是殺孽的戰場上,面對着漫天無主的怨念孤魂,他緩緩念起了《地藏度亡經》。
殺神與菩薩,在一念之間,惡與善,在一念天平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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